眼看着一号地的项目是不成了,陈子初这几天脸色十分难看。
只要一想到他前前后后在这个项目上耗费了多少精力,搭了多少人力物力他就特别不甘心,但到了现在他也没办法了。
总不能眼看着赔本的生意继续往里搭钱,那不跟去年股市里头的那些散户一样犯傻么!
陈子初让助理开始悄悄寻找公司想要转让一号地,却不知道陈子豪那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和薛红军相比起陈子初来说在鹏城这到底认识的老板更多些,另外因为一号地这情况基本上所有公司都知道了,所以这时候除非是傻子才肯接手这个想项目。
“哎呀陈副总,不是我老梁驳您面子,”新宇建筑的梁总在电话里笑呵呵的说:“你也知道的啦,我们新宇小门小户跟你们寰宇那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更何况一号地这情况我买回来干嘛呢?难不成真放在那里再等个几十年卖地皮?”
“你是生意人,这个道理我不说你也懂,哪会有人把资金压在这种项目上呢,所以我说陈副总啊,既然你都拍下这块地了,不如就继续做这个项目好啦,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沿海盖楼的先例,就按照人家的设计模仿着来嘛……”
陈子初气的差点把手里的电话都摔了,那个梁总就是个卑鄙小人,漂亮话说了一大堆,最后竟然想要二百万就收购一号地,可去他大爷的吧!
竟然敢对半砍价,真是一点都不把他们寰宇放在眼里!
不用别人说,陈子初自己就把梁总从心里划掉了,可接连联系了几家企业,包括粤省建设局那边的工程处他们都联系过了,无一例外的都对一号地这个项目不怎么感兴趣。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那些盖楼的硬性条件要求太高,要不哪怕陈子初坐地涨价,也会有人乐意接手的。
最后无法,陈子初到底还是联系了安军建筑,薛红军也不含糊,直接给了个三百五十万的价格,这价格虽说比他当初拍下一号地要便宜了五十万,但不得不说在他所联系的这么多家公司里,薛红军给的价格绝对是最高的。
薛红军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他这么做并不是同情陈子初而是因为一号地前期手续都已经跑完了,他们可以以最快速度接手,另外就是三百多万买下这块地薛红军觉得值得。
陈子初那边没有一点犹豫,就在薛红军报价后的第二天,他就带着助理和财务人员直接找上薛红军的门,两人签订了一式三份的土地转让合同,之后一号地项目正式归属安军建筑所有。
原本作为竞拍大户的寰宇建筑,竟然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转手了一号地,而且还是低价出手,这让同行业内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议论,甚至还有人说寰宇集团遇到经济危机了,所以寰宇建筑才不得不出手手里的项目,以维持集团总部的稳定。
陈子豪听到这话只想骂人,明明就是陈子初那个王八蛋作的恶,现在却要他们寰宇建筑被人泼脏水,换做是谁怕是撕了陈子初的心都有。
一号地到了安军建筑后,薛红军就亲自带着设计团队去现场实地考察,这块地距离龙口港实在是太近了,薛红军学习过很多国外港口建设的案例,再结合江安歌对未来的那些预判,他觉得这块地其实非常适合建造物流仓储园,或者可以说是龙口港的物流中转中心。
而且这种仓储中心并不需要建造过高的建筑,对海浪和台风也就没了太多要求,只需要注意钢板房整体构架坚固度、园区排水设施以及抗海浪腐蚀性就可以,因此建造费用相比起普通小区来说会少很多,非常符合薛红军对于这块地的要求。
江安歌听了之后忍不住问:“既然你早就想到了,那当初我们看这块地的时候你怎么直接就放弃了?还是说你预料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场?”
薛红军挑眉:“我又不会算卦,哪能事事都算清楚?不过是碰巧罢了。”
江安歌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们公司占了大便宜,反观卖了一号地的陈子初现在的心情可谓非常不好。
原本以为卖了一号地之后就可以用这三百五十万启动四号地项目,谁承想四号地项目开始走流程后,那个欧阳卫国又搞起了幺蛾子!
“上次不是都送过去了么,”陈子初咬着牙道:“这人分明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号地我们都转让出去了,我不信他不知道这个消息,现在竟然还想用四号地来卡我,这次我可不会再迁就他了!”
狗腿助理还有些担心:“老板,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我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您说万一要是……”
“哪有那么多万一,”陈子初冷哼一声:“别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一次两次的他真当我陈二少是好欺负的?”
“我这次不仅要让他知道我不是他能够招惹起的,更要让上面领导们都看看,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招商政策么?还说什么欢迎海内外企业前来投资,然后还让这种人私底下恶心着我们?”
“我偏不让他们顺心,你看着我这就去给市委领导打电话,不,这次我要实名举报他!”
狗腿助理有些担心,他怕事情闹大以后不好收拾,于是想了想便也转身出去悄悄给二姨太打了个电话过去。
港城的二姨太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差点没晕过去,她自觉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忙跑到公司去找陈鸿焱,口口声声说陈子豪想要害死她们母子。
陈鸿焱正准备开会,被她这一哭闹全都打乱了套,可在外人面前他又不好跟个女人发脾气,只能让秘书把人请进办公室,再详细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这次你可一定要为子初做主,”二姨太哭哭啼啼的说:“肯定是陈子豪和那个什么姓欧阳的副局长联合起来搞鬼,要不以前陈子豪在鹏城那边怎么就能做的风生水起,到了我家子初这里就这么困难?”
陈鸿焱忍了半天见她终于说完了,满脸嘲讽的看向女人道:“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二姨太刚要张嘴,一眼便看到陈鸿焱那张阴沉的脸,她吓得到嘴边的话立马咽回去,但仍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也不说话就在那抹眼泪。
陈鸿焱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真是麻烦,也是因为这个女人,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个二儿子。
子初算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从小到大谁看到他都会说一句“子肖父”,可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想要好好培养的二儿子,竟然会在鹏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才离开他身边几个月的时间,怎么连最基本做人的道理都忘干净了?
陈鸿焱这边气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打电话就把二儿子从鹏城召回来,与此同时陈子初也在鹏城干了一件惊天大事。
“听说了么?寰宇建筑的副总经理实名举报土地局副局长索贿!”
“听说好像还不是一次两次的,我听说那位副总前后搭进去上百万,差点倾家荡产,你说说这什么副局长咋胃口这么大呢!”
“你俩有点危言耸听了啊,我二哥的丈母娘家的表妹的邻居的堂姐是经侦处的,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十几万块钱是有了,对了,是港币!”
“我的天啊,那个什么副局长可真是好样的,狮子大开口!”
“话说土地局有两位副局长呢,这个犯事儿的是哪一个?”
“还能哪一个,字儿多的呗……”
欧阳卫国是一点都没想到陈子初竟然真敢把这种事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捅出去,直到调查组的人找上门时,他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被带走前他让妻子给京市的大哥打电话,请他帮忙疏通关系。
“这个陈子初长没长脑子!”他小声嘀咕着:“明明就是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儿,他非要搞个鱼死网破!”
前面的办案人员听到他在后面小声嘀咕也没阻止,这个案子其实没什么需要调查的了,因为陈子初不仅举报了欧阳卫国,就连何时何地何人都直接提供给了调查局的办案人员,他们政府只要不是真心想包庇欧阳卫国,那这个案子就定的死死的了。
人证物证都有,想翻案都没什么可能。
不过此时的欧阳卫国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以为不过这不过就是件小事,只要京市的大哥或者老爷子出手,那他就不会有事。
大不了以后不在政府机关工作,他还可以学着其他人下海经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政府工作人员,竟然连最基本的法律常识都没有,或者说这些法律常识他都懂,只不过因为出身,所以一向把自己的家族凌驾于法律之上,以为自己像是过去的天潢贵胄,不是什么人都能懂得了的!
如果办案人员要是知道欧阳卫国现在还抱有这种想法,估计会笑死,可能会跟他说一句“太傻太天真”。
刘秀梅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连忙给京市打了电话过去,谁知这时候是上班时间,家里除了大嫂在之外其他人都出门去了,刘秀梅也顾不得那许多,直接和大嫂说了事情的经过,希望她可以告诉欧阳保国一声,让他赶紧想办法救人。
欧阳大嫂听完事情经过后心脏都忍不住砰砰地跳,她就知道老二一家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可也没想到他们还能干出这种事!
她在报社工作,算是国内政策最先知道的地方,现在国家为了发展经济,对国外那些来投资的外商有多客气都不需要她说,所有人都在努力创汇,港商不能说是外商,但因为其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再加上历史原因,上头领导非常乐意和对方保持好各方面的交往,在这节骨眼上老二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情,欧阳大嫂觉得此时什么词语都无法表达她的心情。
真是,日了狗了!
私心来说她巴不得老二一家跟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才好,但事实上他们都坐在同一条船上,欧阳大嫂酝酿了一下情绪,等到欧阳保国带着老爷子从外头回来后,她当着大家的面就把刘秀梅电话里说的情况一五一十都说了。
欧阳老爷子气的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幸好欧阳保国在一旁将老人扶住,他心里现在也气得不行,他倒是有心不管老二一家,但恐怕过不了自己父亲这关。
“爸,您要保重身体,”欧阳保国低声道:“咱们家还要您来掌舵呢!”
老爷子气的手直抖:“那个逆子……不孝子……竟然给我闯出这么大的祸来,平日里我是亏他吃还是少他喝了?竟然为了几个钱去跟人家索贿,欧阳家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大儿媳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爸,那咱们真不管二弟了?”
“管个屁!”老爷子气的直接飙出脏话:“不管!”
“既然我这个当父亲的管不好,那就让政府替我好好管教管教他,对了,他不是一直惦记他那个宝贝儿子么,这回爷俩终于可以在里头见面了。”
“经济犯罪和刑事犯罪不是一回事,而且犯案地不同,不一定会关在一起……”大儿媳低声说。
欧阳保国连忙瞪了自己媳妇一眼,扶着老爷子回去房间。
等安顿好父亲后,他才开口:“爸,鹏城那边我是不是要过去一趟,毕竟具体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也不能听弟妹的一面之词。”
“没错,”欧阳老爷子点头道:“确实要过去看看,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那边有几个老领导当年跟我都是故交,你到了那边之后先去拜访一下他们,从他们那探探口风,看看你弟弟这事儿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另外……”
欧阳老爷子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放低:“要搞清楚收钱的人到底是谁,是你弟弟还是他老婆。”
欧阳保国眉头微动:“爸,您的意思是……”
“万不得已时,记得弃车保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