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顾林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只看见那个诡异的绣花鞋轻轻地越上那只狰狞的鬼手。
然后,轻轻往顾林胸口一点。
被人操控和吸引着不断向前的引力消失了,转而翻涌起无尽的恶寒。
耳畔那一声声好听的男性呓语变成了蛊惑人走向泥潭的妄语。
虫群在撕咬,而面前那只恐怖的巨手后,男子嘶哑怨恨的声音在用尽全力地怒吼,他言语之中的殷切变成了阴毒的咒骂。
好听的嗓音此时此刻全然浸润着不甘的底色。
“针娘.....”
“我未曾亏待你,我奉你为掌上珠玉,你囚我如瓮中困兽....”
“不!!!!”
“我发誓,等我出来.....”
“等我出来......”
“你们这些黔驴之技,我要让你们白首剐心,不得超生!!!”
顾林迅速地往后面退去,不过这一次可以说是踉跄,整个人狼狈不堪地往后面仓皇地滚去。
那双手的主人不甘心地怒吼,恐怖的威势凝聚在厢房上空,邪恶的眼眸悄悄在窗柩后睁开,不甘地注视着离开了影响范围的顾林。
这个厢房里面困着的怪物非常强大.....
如果等他完全苏醒脱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可是.....
为什么他会被困在这里?
针娘.....那个绣花鞋是针娘的灵魂载体吗。
巨手在不断反抗,可是他手腕上的黑色发丝越缠越紧,绣花鞋轻轻踏在地面上。
“噗嗤....”
是针线刺破血肉的声音。
那些在男人手上崩开的线头像是被一只虚幻的手轻轻拿起,然后串联起细腻的针脚。
一针,又一针。
针线的动作细腻又温柔,好似脉脉含情,又好似情人爱恋的眉眼,充满着未尽的柔情。
“啊!!!!!!!!!!!!!!!”
手后面的主人在狠厉地尖叫着,痛彻心扉的疼痛从他口中怒吼而出,但是那针线依旧毫不犹豫地一针又一针地落下。
“噗嗤!”
皲裂开的手臂肌肉被轻轻地缝上。
“疯女人!!!!!”
“啊!!!!停下!!!!!”
尖锐的嗓音密布了整个狭小的庭院,好似厉鬼哀嚎,那些晚间的风在堂间吹过,夹杂着破旧横梁的脆弱支架,诡异的摩擦声和嚎叫声遍布,丝毫不见刚刚言语中的儒雅和柔和。
男子在疯狂嚎叫着,而那些地面下渗透出的邪恶触手也伴随着他手臂上创伤的缝合在不断褪去。
“噗嗤!”
破碎的骨骼被针线细腻的针脚缓缓拉直,看上去宛若一新。
绣花鞋轻柔地在地上踩踏着,发出阵阵踢踏。
顾林瘫坐在地面上,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九幽的身影阻挡在他面前,凶狠地发出不安的鼻声。
“顾扒皮!”
正当他想要支撑着站起来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和夜幕融为一体的狰狞腾龙盘旋在天幕上方,手上的利爪死死地抓着一枝结着累累杏果的碧绿枝干。
幻奇紫色的龙眸朝下方看去,也看到了那诡异的一幕,察觉到不远处那股恐怖的气息,它面色一改,恐怖的黑雾风暴直接将下方的顾林席卷而去。
看着自己被幻奇直接带到它的背上,顾林看了一眼自己几乎要废掉的大腿,撕裂的肌肉正在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快速修复着。
腰间的血河玉佩的伤势恢复功能在快速发挥着作用。
幻奇看了一眼下面正在不断收缩的巨手,然后松了口气。
“被封印在那里了,那还好。”
随即,它扭过头去看着伤痕累累,脸上流着凝滞的鲜血的顾林,缓缓吐出一口口蜃气,它低下自己高昂的头颅:“闭上眼睛。”
“干嘛?”顾林不解。
幻奇看了他一眼:“给你紧急处理一下啊,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纯血教会当血奴去了。”
“哦。”顾林闭上眼睛,幻奇的头颅轻轻贴在他额头上一秒,然后快速离开。
神韵的七彩光辉从顾林的额头上绽放,黑色的蜃气一下子变成了七彩的颜色。
顾林只觉得自己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连带着自己的污垢都被七彩的蜃气一并带走,反而幻奇在看到那七彩的气流之后,瞳孔微微睁大,它久久不言,只是看着下面的巨手重新收缩回房屋之内,而那双绣花鞋在半空中缓慢散去。
七彩的光辉在自己的身边柔和地流转着,顾林看着那些虚幻的气体却浮现出一幕幕似是而非的美好景象,那些久违的温暖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困意在上涌,很多事情都在那奇异的光流之中被短暂的抛在脑后。
在意识休眠的最后一刻,顾林还不忘喃喃地说了一句。
“幻奇....”
“嗯。”
幻奇的龙头上臃肿的皮肉随着七彩流光的不断散发而出,变得平滑而平顺,黑色的鳞片末端的底色,悄然开始扭转色彩,瑰丽的色彩悄然在漆黑的鳞片下凝聚。
“不要忘了边易寒,他在下面被我暂时用暗影气泡藏起来了。”
“........”
幻奇不说话,它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忍住了想要把顾林甩下去的冲动。
“知道了。”
“睡着了还想剥削我,顾扒皮!”
“算了,不和你一个伤员一般计较了。”
幻奇颜色复杂地看着萦绕在自己身边的七彩流光,轻轻地俯身而去。
远处,整装待发想要进入山庄的杜嫂在看到那条从天幕之上附身而下的威严腾龙之后,连忙吓得躲到了掩体后面。
看着那条神骏的巨龙,她的眼眸中满是惊讶。
“龙?!”
那个背上的.....
没有看错的话......
天......
远方的杏花村入口处的官道上,杏花酒肆旁边的威严建筑前,一小队十五人的人马静穆地站立在玄冥司下设驿站的前面,为首的精甲女子看着在整理着装备和符咒的众人,言语精炼地下发着一个又一个任务。
众人沉默地执行着相关的工作,一部分人在忙着给马匹进行养护。
而还有一部分,眉头紧凑地闭着眼睛,额头上悄然出现了一只虚幻的印记。
在他们的视线之中,整个世界悄然变了一个样子。
黑色的底幕之下,世界的每一个方向的事物都变成了虚幻的气流,那些气流有着各不相同的颜色,都在天穹上面横断的金色支流的影响下缓缓流动,然后最后汇入那满是橙金色的浩瀚天河。
不过,和以往九千丈倒挂的势不可挡相比,当今天穹之上的金色河流反而显得暗淡不少,诡异的黑色丝线缠绕在河流之上。
而在下方的杏花村一片区域地,无数人的生气和山川河流的命数都微微呈现在这上面。
距离锦湖区域还有不到五十里,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大概根据河流的气数,来裁定现在锦湖妖脉的动向。
杏花村里面的每个人们都象征着一缕虚无的白色气流,一丝淡灰色的气体在中间格格不入,淡灰色气流边缘凝聚着三簇稍微小一些的气流,两抹淡褐色,一抹暗金色。
但是那些人如同置若罔闻一般,似乎完全不在意这诡异的天象。
而这个时候,一点七彩的气流出现了,一抹挥舞着鳞爪的黑色气流身边萦绕着两点独特的紫色从淡灰色的气流边缘直接出现,又快速远去。
“嗯?”
几位施展着望气术的人一惊,他们还想着继续看去,结果仅仅是一瞬之家,他们只捕捉到一抹遮天盖地的七彩光流,暗影迅速倾覆。
然后,天地在颠倒,黑暗和血色在一瞬间直接侵入他们的大脑。
恐怖的眼眸在刹那之间就直接在那全是气流的世界绽放,带着微微的睥睨看向他们这些妄图查勘的人。
仅仅只是一眼,他们已以为傲的强大神识如同砂砾般溶解。
到最后一刻,他们才绝望的看到。
一抹七彩的浩瀚光流,根本就不是什么倾覆的暗影。
那是一双手,直接将天地掩盖,七色的流光在它之下盛放,万事万物的气流都汇聚在一起。
就连天幕之上的金色光线,倒垂九千丈,镇压气运的王朝龙脉,都被它如同什么玩物一样拿起。
变成它手下编织的七彩丝线。
然后,最后一个狭间。
他们看到自己头顶上代表自身的那么微弱的气被卷起,变成了其中一条微不住道的细线上的一个.....微不住道的.....毛刺。
他们的记忆也开始消失。
过了许久,一个身音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怎么黑屏了?”
“不....不知道....”
“望气术也会失灵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