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人胆战心惊,夺路狂奔。
但因为昨夜奔袭,一夜没有合眼,人困马乏,越来越多的鲜卑骑兵被大乾将士追上,含恨大漠。
梁萧领兵一路追斩敌军,最终只有鲜卑国主和几名将军因为骑乘宝马,又有军队给他们断后,勉强逃回七十里之外的大本营。
得知己方十四万人全军覆没,留守的六万鲜卑士兵人人震恐。
“天将军要追来了,朕终于明白当年左贤王为何畏天将军如虎……”鲜卑国主喝着热酒,啃着牛肉干,喃喃自语,不时傻笑,“朕在土山上看见此人,根本无人能挡,他似乎完全清楚自己该往哪里冲阵,总能迅速找到军旗所在……”
“陛下!敌军要追来了,咱们快点逃回狼城!”
鲜卑国主这才回过神来,怒道:“剩下的士兵,适合作战的不足一万,必须先击退追兵,再作打算!”
逃回来的众将一脸苦涩。
如果放弃这个军营,那大乾铁骑畅通无阻,追起来肆无忌惮。
但他们一刻也不想待在大漠了!
亲眼见证天将军领兵冲阵,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抵抗的勇气。
等我逃回狼城,这辈子再也不会来大漠了……
鲜卑君臣,人人抱持相同的想法,悔恨交加。
为什么当初不与大乾保持友好关系,甚至向大乾天子正式称臣纳贡呢!
但他们无人敢说出口,毕竟他们也是鲜卑国主最坚定的支持者,幻想拿到黄金,正式崛起,从此纸醉金迷。
只要黄金到手,他们就算暂时不是大乾国的对手,也可逃到北方苦寒之地折服起来,再与天日族、出云国交易,雇佣贵霜王朝的士兵,发展壮大,钱在手,刀也在手,这些都不是问题……
随着十四万鲜卑骑兵灰飞烟灭,一切化为梦幻泡影,甚至成了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全营上下,一片愁云惨雾,甚至有士兵偷偷带走马匹,逃往东方狼城,难以约束!
“陛下!敌军杀来了!”
斥候来报,终于惊醒了悔恨中的鲜卑众人。
鲜卑国主霍然起身,咬牙道:“严守此地!我军一万弓弩可用,足以逼退敌军!”
“陛下!西北方向有一支大乾骑兵正在朝这里杀来,数量可能超过两万!!”
又是一条飞马来报,惊得鲜卑国主心脏骤停!
西北的丁无异完成最后一小批黄金运送的动员之后,收到梁萧的飞马急报,亲自领兵赶来增援,准备合围鲜卑大本营。
双方在军营西方合兵一处,眺望远方营寨。
“驸马爷,我军可能会俘虏不少敌军的后勤兵,但咱家认为,我军不该接受投降!”丁无异冷声道。
梁萧一愣,随即点头:“我军是可以收降,但从今以后,天下人都会明白,鲜卑人就算背信弃义,妄图夺取我大乾国本,致使百万人惨死大漠,依然可以得到原谅,此举只会鼓励更多有心叛变者!”
众将若有所思。
吕长河严肃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押送俘虏也需要分出军队,没有足够的人手沿途看护黄金,很可能导致黄金的运送横生枝节,毕竟天日族可能也在漠北,甚至可能从贵霜王朝那边杀来!”
左无疾冷然道:“如果鲜卑人只是毁约南下,兵临城下,倒还可以打服他们。但他们想要夺取黄金,我在大梁国都听过鲜卑人的传闻,他们在跟着蛮荒人的时候,没少对大乾烧杀掳掠吧?他们口中又水又润的大乾女人,不就是当年受苦受难的燕州百姓和辽东百姓??”
左无疾的补充,终于让众将无话可说了。
就算他们想原谅,大乾百姓也不可能原谅!
一来,距离燕州之耻也才不过几年,大乾国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二来,大乾国为了运回黄金,光是前往大漠的人员都有百万左右。
如果不是鲜卑威胁,大乾国也不需要今日一战,此战损失可能已经超过五千将士!
这还不算因为水土不服而病死在大漠的民夫和将士,累计超过三千人,冻伤、重病加起来超过两万,所有人都是咬牙坚持,只求能早日运回宝藏,壮大国家,国家就能给他们的家庭更好的照顾……
“如果今天是鲜卑人得手呢?我军百万人将被赶尽杀绝,辽东与北境永无宁日,请元帅定夺!”就连曾经行侠仗义的聂远,也难掩十足的怨气。
众将不再对怀柔抱有幻想,梁萧最终下令:“逼近敌营,如有必要,围三缺一,拿下城寨,全歼敌军!”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鲜卑留守部队的战斗力,远不及这合兵一处的七万夺人十分之一,他们一旦敢杀出营寨接战,必死无疑!
因此梁萧决定留个缺口,引诱敌军弃守,就算敌军不弃守,也足以扰乱敌军的军心,成功分化。
大乾将士带着剩余的弩箭,逐步逼近,四散排开,诸葛连弩早已重新上弦,只等射敌军一脸。
六万人的鲜卑营寨,此刻兵无战心。
得知大乾军队正在围城,鲜卑国主愤然起身:“我军好歹还有六万人,他竟敢……”
说着说着,鲜卑国主又瘫坐下来,自言自语:“实际能打的,只有一万不到……”
原本他还有十万兵马留守此地,后来又有四万人跑去战场增援。
一旦开战,这五万后勤兵还可能拖一万人的后腿,扰乱军心!
而能战斗的这一万人,其实也只想早日逃回狼城,光是刚才的逃兵事件,就已经至少损失了一千人……
大势已去!
“陛下,早做决定!再不跑,咱们可能都会成为瓮中之鳖……”军师小声提醒。
“该怎么做?”鲜卑国主小声问道。
军师小声答道:“全军撤退,把辎重和牛羊全部分散丢弃,让敌军去哄抢,再让六万人断后,可保陛下安全回归狼城……”
鲜卑国主眼皮一跳,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长叹数声。
“狼城那边也不能去了,敌军肯定会追到狼城,我们只能撤回漠北的牙帐,才有机会活着。”
“可是狼城那里还有咱们的妻儿,您的宠妃和几位皇子也都在那里!”军师惊道。
“大乾国有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先派人跟大乾议和,看他们退不退兵?”
军师提醒道:“陛下,敌人怎么可能接受议和?要咱们投降还差不多!可如果投降的话,臣还有可能当大乾臣子,继续光宗耀祖,陛下可就只能成为下一个蛮荒单于,一辈子做阶下囚。逃出此地,陛下还是陛下,输给大乾国,不丢人!”
大乾国尚未出战,丧胆的鲜卑君臣就开始衡量形势,准备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