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修成侧了一下身子,让陆逢洲进来,“小酒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她。”
陆逢洲绷着脸,只站在门口,他身上淋透,雨水滴滴往下落。
乔酒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走过去,“怎么没撑伞?”
陆逢洲没说话,兀自把外套脱下来扔在一旁。
乔酒去浴室拿了毛巾过来。
陆逢洲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我衣服在哪,我去换了。”
梁修成一愣,转眼看着乔酒。
乔酒没了那么多心思,声音淡淡的,“卧室衣柜里。”
陆逢洲直接进了房间,房门没关,听着是去冲了个澡。
梁修成眉头皱的厉害,“乔酒。”
乔酒看起来很疲惫,又回到沙发上坐下,“他之前在这里留宿过。”
说完她抓了抓头发,“想问什么以后有时间我再跟你说,今天没心情。”
陆逢洲出来的很快,头发擦的半干,一边系着衬衫纽扣一边朝沙发走,“不是说今天要给我接风,你这冷锅冷灶,接的什么风?”
乔酒都忘了这一茬,“你没打电话来,我不知你今天是不是真的回来,没准备。”八壹中文網
陆逢洲在旁边坐下,转眼看着梁修成,“梁先生站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坐。”
这姿态弄得就好像此处是他的地盘一样。
梁修成想了想过来,“陆先生出差了?”
陆逢洲向后靠着,“可不就是,下飞机到现在滴水未进,某些说要给我接风的人言而无信,可是够惨的。”
乔酒就像没听到他的嘲讽一样,只看着茶几发呆。
缓了几秒钟,陆逢洲对乔酒说,“后天是你母亲忌日,我叫人准备了祭祀用品,到时候一起去。”
乔酒差点把这个事儿给忘了,“不用,我自己去也行。”
陆逢洲轻笑,分不清是感慨还是嘲讽,“跟我界限划的这么清干什么,你爸的超度法会都是我主持的,现在不过是祭拜,避嫌是不是晚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梁先生就在这,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乔酒没心思跟他扯这些,即便听出他阴阳怪气,还有一些内涵梁修成的意思,她也没心思跟他争辩。
之后三个人都沉默,气氛一度很是尴尬。
一直到门铃再次响起,是梁修成点的外卖来了。
梁修成把外卖拎进来,“陆先生还没吃晚饭,一起吧。”
到底是个温润的人,是给了陆逢洲台阶。
只不过陆逢洲没动,“没胃口。”
说完他向后枕在沙发背上,把眼睛闭上。
乔酒瞟了他一眼,这角度看起来他确实很是疲惫,也不知今天都忙了什么。
梁修成站在餐厅门口,转身看着乔酒。
乔酒起身跟过去,俩人吃饭的时候都没说话,明显各自有着心思。
也不知是不是被影响的,梁修成的胃口也不太好,等乔酒放下筷子,他也放下了。
天色黑了下来,雨势越来越大,雷声也跟着起来了。
乔酒把餐桌收拾完出去,陆逢洲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眼睛闭着也不知是不是睡了。
梁修成帮忙收拾了一下卫生,随后站在客厅看了一圈,没什么能帮忙的了,他就说,“时间不早了,陆先生,一起走?”
陆逢洲眼睛没睁开,动作也没变,但开口回答了他的话,“我今晚留在这。”
梁修成明显身子一顿,乔酒走过去,在他胳膊上拍了拍。
梁修成明白什么意思,抬脚走到玄关口。
乔酒跟了过去,压着声音,“他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晚一点就走了。”
其实她也有话要问陆逢洲。
梁修成又朝着沙发那边瞄了一眼,再看乔酒这个状态应该也发生不了别的什么,他就嗯一声,“那行,我先走了。”
乔酒把他送到电梯口,等着电梯下去,转身回了屋子里。
陆逢洲还是那个动作没变。
乔酒犹豫一下,过去坐在他旁边,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胳膊,“回来怎么没告诉我?”
忘了这个借口,她是不信的。
陆逢洲隔了两秒钟,抬手搂着她,“累了。”
乔酒又问,“怎么突然想着帮我拆喷泉了,我早就已经联系了工人,不用你帮忙。”
陆逢洲手正好落在她颈边,揉着她的耳垂,“不就是个喷泉,帮你拆了还不好。”
不是不好,总觉得他这行为很突兀。
乔酒在他怀里腻了腻,岔开了话题,“你今天心情不好?”
陆逢洲等了一会儿才回答,“飞机上睡了一觉,结果做了个梦,梦到我爸妈了,心情多少会影响一些。”
乔酒顺势就说,“你一直也没跟我说过他们,我挺好奇的,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陆逢洲身子稍微坐直一些,转头看着她,“很想知道?故事并不好听。”
乔酒还靠在他胸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眶微微泛红,“你说吧,我听着。”
陆逢洲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但说的很简单,“我爸妈是很老实本分的人,但是因为利益惹了一些人,某一天他被这些人带走了,再也没回来。”
乔酒抬手抹了一下眼角,“什么利益纷争,要下这样的黑手。”
陆逢洲长长的吐了口气,“可能就是我们家有样东西被人看上了,我爸不想卖,他们很想买。”
跟视频里都对得上,乔酒想了想又问,“被带走了,一直没回来吗?”
“没有。”陆逢洲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乔酒一愣,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到现在也是?”
陆逢洲把手收回去,换了个姿势,“人是肯定没了,只是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被埋在了哪里?”
乔酒上下牙又开始打颤,好一会儿声音才发出来,“知道是谁干的吗?”
陆逢洲转过头来看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什么都说了。
乔酒心里发抖,“那你母亲呢?”
“我母亲啊……”陆逢洲沉默了下来,嘴唇抿得紧,“我父亲失踪那一年,她上吊自杀,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乔酒按着自己的胸口,疼得很。
她以前特别恨陆逢洲,总想着自己究竟怎么对不住他了,才让他下那么狠的手,掏了她家底儿,又将她一脚卷出婚姻的门槛。
她对他不好吗?
她难道还不够掏心掏肺吗?
可是现在那些恨意显得特别可笑,算来算去,是乔家亏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