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翠玉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店小二上了几盘精致小点心。
楼中无客人,掌勺人也被自己饭碗丢了,这几日有了功夫便花心思做新菜品,新点心。
等到了第二日再挂牌上新。
以往淡季,鸿雁楼也会有生意淡薄之时,他每每上了新菜品略微补救也还是会回转。
可这次,鸿雁楼好似无法补救。
秦羡南摆摆手让店小二放下东西走了。
“我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够好,不曾想都被你们看出来了?”
只只点头如捣蒜,眼中视线落到盘中点心上。
盛点心的小盘子也是费了心思的,花边翠玉碟,放的该是桂花糕,小样子做的精致,玲珑剔透一点儿,凑近了,还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桂花清香。
“那几日生意本就不好,恰逢又遇到茗香楼的事便多费了些心思。”
原来如此。
难怪那段时日看着三哥哥早出晚归,又总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原来是遇上大难题了呀。
只不过三哥哥不是城中首富吗?他名下商铺开遍四国,小小鸿雁楼也值得他这样费心神?
只只心里疑惑,等问了清楚才知道原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原来这些日子,城中来了个公子乔,这位公子乔不论是在潮州还是在江湖上,都略有身份背景。
此人身份成迷,神龙见首不见尾。
城中有关于他的传闻,却很少有人瞧见此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他在城中大肆扩张商业圈。
公子乔似乎是要和秦羡南对着干,短短一月时日不到,城中秦羡南名下商铺对面,总会有公子乔乔盘下的商店。
“我这些年在行商在外,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邪乎!我还真就不信斗不过一个公子乔!”
只只已经尝了好几样点心,她黑睫扑闪,小脸白玉,扭头看着秦羡南道:“三哥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哦,你要弄清楚这位公子乔究竟是谁啊。”
秦羡南凑过去捏了捏只只的小脸儿:“三哥哥当然知道,也已经想办法让人去下了拜帖,我还非的看看不行,究竟是何人……”
兄妹二人说着,眼看着外头天色越来越暗便回了府。
秦羡南将只只送到揽月阁,他人刚要走,眼角忽然瞥见只只迈着小短腿往前走,小叫花子在后头跟着。
秦羡南眼角狠狠一跳:“什么玩意儿?”
那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暖阁的背影瞧上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可他心里隐约觉得就是有些古怪,不该这样啊,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秦羡南满腹心绪,长了脑子,没回金缕阁,就在揽月阁外的墙头上静等片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瞧见月娘从暖阁出来了。
也只有月娘一个人,该是伺候只只躺下的。
但……
那个小叫花子呢?
进去之后为何不曾出来?
不对不对!不该这样!
秦羡南心里越发焦灼,有个念头油然而生,他本欲一巴掌拍飞之,但怀疑的种子生了根,发了芽,短短一夜便茁壮成长成了参天大事!
“不行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不管如何,总要弄清楚!”
于是,第二日,天还未亮,秦寒因刚换了朝服准备上朝,人到门口就被秦羡南撞了个人仰马翻!
“何人如此大胆!”
要知道秦寒因性子极好,为人冷清温润,有想法也只是在心里从未放到台面上来说,也从未有人能惹得他如此大怒。
他喊大胆,眉头紧蹙,头上乌纱帽都被撞翻滚到了地上。
伺候的人急着找帽子,又忙跪下去……
有人噗嗤一笑。
似乎是因为从未见过大公子如此失态,这副场面让人觉得新奇,便笑出声音来。
秦寒因顾不得找那暗自发笑之人,他盛怒抬头,一眼瞧见是秦羡南。
心中火气更盛!
“秦羡南,你没长眼么?一大早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秦羡南额头也被撞的生疼,他捂着脑门,顶着一双未睡好的黑眼圈儿委屈道:“大哥,长什么眼啊!有大事发生,大事啊!”
秦寒因无奈咬牙:“你最好是真的有事要说。”
秦羡南:“喊上老二。”
“等我下朝。”
“没那么多功夫了!”
秦寒因为人认真严谨,总是兢兢业业,很少撇下朝事去做其他事。
于是乎,见秦羡南连给自己上朝的时间都没有,他冷哼一声,不打算听他说什么了。
他将头上乌纱帽扶正,理了理黑色纹祥云锦缎的朝服便欲抬步离去。
“大哥,事关只只,你当真觉得不着急?”
秦寒因:“……”
一句“只只”比什么都管用。
他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好奇:“究竟是何事?”
秦兆寻是在更早的时候被秦羡南惊醒的,他此刻也正好到了清风院。
冬日里清晨的风迎面吹来,那凉飕飕入骨的冷风能将人骨头都吹轻快了。
秦兆寻进门时恰好听到秦羡南那句语调拖长的话。
“咱们家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
“小崽崽,说,你和这个小叫花子究竟什么关系?”
“只只,你虽然还小,但大哥哥记得我让教习婆婆跟你说过,女子闺房不得让陌生男子进来过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不点儿,这件事你最好说清楚,否则没法安你三位哥哥的心。”
面前三个高大挺拔,俊美异常的少年步步紧逼。
他们语气温和,话说的也委婉。
但到底是三位有黑化潜质的大魔头,在发现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眼中神色不免可怕。
秦寒因眉眼间清霜含雪,骨节分明的大手摁住了只只的肩膀:“只只乖,别怕,好好跟大哥哥说说,他究竟是如何蛊惑与你的?”
只只小身板儿跟着抖了一下。
角落里的南庭月头埋的很低,两只手不安的垂在身侧,他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唇,黑睫轻垂,覆了眸中翻滚如浪的情绪。
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危险气息,小男孩尖锐的束着浑身利刺,似乎只是在等一个扑上去将恶人撕咬出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