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把洗手间的门关好坐在沙发上,脸颊发烫。
脑海里浮现出刚才不堪的画面。
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怎么还能这样?”
他带着痞气说:“我只是手受了伤,生理上一切正常。”
没一会儿,顾深敲了敲门。
南夏打开门,低头闭着眼帮他穿衣服。
顾深用胳膊虚虚地环住她:“辛苦我们夏夏了。”
南夏喜欢他亲昵的用词,柔声说:“我应该的嘛。”
她扶着顾深走出去。
顾深说:“我沙发上坐会儿,躺一天了。”
南夏说好。
她不许他多说话,打开电视陪他看。
到了十点,她又把顾深扶回床上躺着。
顾深看她眼睛,知道她肯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哭了。
他轻声安抚她,语气不太正经:“别再哭了,有这力气不如过来亲我一会儿,帮我分泌点儿多巴胺。”
南夏:“……”
她倒是很听话地坐了过来。
“你别再说话了。”
“没事儿。”顾深低笑,“已经没那么难受了,你也不许自责了,嗯?要怪也得怪那辆车,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南夏知道他看出来了,很乖地点头:“我没想了。”
她想起秦南风刚发来的微信,说,“俱乐部那边儿说了肯定会提告那个人,我哥会盯着的。”
顾深点点头:“表哥真好。”
南夏想起秦南风被他叫表哥的表情,没忍住笑了。
顾深双眼闪着细碎的光,喊她:“夏夏。”
南夏:“嗯?”
顾深学她说话,声音刻意放得很柔软:“过来亲哥哥一下。”
南夏快要被他这语气融化了。
看着他没忍住,很乖巧地俯身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又去摸他脑袋。
“乖,快睡吧。”
顾深撩起眼皮,扫了她眼。
他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她完全懂了。
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南夏笑笑,表情里有了点儿小嘚瑟,又故意摸了下他脑袋,语气软软地说:“乖呀。”
顾深:“……”
他半眯着眼,看她一会儿,笑了。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
顾深输了两天液就能正常说话了。
手虽然还不方便,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活力,跟顾曾打电话又把他气个半死。
顾曾最后忍不住说:“我不想看见你的脸,让南夏跟我说话。”
顾深:“?”
南夏这几天都在病房里贴身照顾他。
听到这话,她立刻把镜头转了过来。
她在长辈面前向来乖巧的很,又是一张清纯无害的脸,说话礼貌又温柔,顾曾嘱咐她半天,才把视频挂了。
顾深逗她:“怎么觉得我爸比喜欢我还喜欢你呢?”
南夏认真点头:“可能你是捡来的?”
顾深啧一声:“挤兑我是吧?”
病房里无聊,南夏有时候会故意跟他贫几句,逗他开心。
他知道她意图,照单全收。
一周后顾深出院了,医生嘱咐他在家里好好养着,下周来换药即可。
南夏跟着他回到了租的别墅里。
刚回去没多久,她接到了南恺电话,让她晚上回家。
通知的语气,南夏知道他的耐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她立刻答应。
晚上帮顾深洗了头发擦完脸,把他扶到床上躺好。
南夏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顾深用胳膊肘蹭了蹭她的脸:“别跟你爸顶嘴。”
南夏:“我知道的。”
顾深含笑说:“那亲我一下再走?”
他把双臂打开。
南夏走过来,俯身吻住他的唇,停留了几秒,尔后离开。
回到家里,有些意外地,南恺并没有发脾气。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去洗澡,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这几天忙着照顾顾深,她都没好好收拾自己。
洗完澡吹干头发,南恺也没理她,径自回房睡了。
应该也是给她这好几天没回家的行为气得不轻。
隔天早上起来,南夏特意亲手给南恺做了早餐,算是赔罪。
秦南风还在睡觉,他向来起得晚,不怎么吃早饭。
南恺坐在餐桌上,微蹙的眉头才放松几分,看她手里拎着个饭盒又要出去,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回来。”
南夏顿住脚步,回头。
南恺克制住心里的怒火:“你不吃?”
南夏说:“我没事儿的爸爸,我先给他送饭。”
南恺沉声:“多等半个小时饿不死他,吃完再去。”
南夏听得出他马上就要发飙,只好乖乖在他对面坐下,开始吃早餐。
南恺出声教育她:“照顾别人前先把自己照顾好,一天到晚让人不省心。”
他虽然是训斥的语气,终究是缓和了几分。
南夏很乖巧地说:“好。”
接下来南恺没再说什么,一顿饭安静地吃完。
等南夏起身要出门的时候,南恺才终于又开口了。
“夏夏。”
他稍顿,似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人好了,带他来家里一趟。”
南夏倏地愣住。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几乎是喜极而泣:“好的爸爸。”
他这话等同于终于默认了她跟顾深之间的关系。
南夏开心得要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又有一股酸涩的感觉。
她回头小跑着扑进南恺怀里:“谢谢你,爸爸。”
南恺也有些动容。
只记得上回抱她的时候她好像还是个小姑娘,一转眼就长大了。
他爱怜地拍了拍她肩膀,低声说:“去吧。”
*
窗外阳光甚好。
顾深穿着宽松的睡衣躺在床上,半眯着眼。
听见楼下的动作时,他腰腹用力,手稍稍撑着床起身,往外走。
手上虽然还是疼,却也恢复了些力气。
南夏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脸上散发着由衷的笑意。
她平时也总带着微笑,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由内而外透着喜悦。
顾深含笑往她身边靠:“今儿这么高兴?”
走了两步,才发现她走路不太顺畅,两条腿一轻一重。
他蹙眉:“脚崴了?”
南夏听见声音,转过来看他,点头:“嗯。上台阶不小心踩空了,还好保温桶没摔到。”
言外之意就是她摔着了。
她脸上还挂着笑,美滋滋的。
顾深上下打量她一眼,她穿的小裙子,身上也没明显的伤痕。
他问:“摔哪儿了?”
南夏说:“就崴脚了,然后手上蹭破点儿皮。”
顾深手不方便,靠近她看了眼,说:“去拿酒精自己清理一下。”
南夏把早餐给他摆餐桌上,开心地说:“你先吃饭,我自己清理就行。”
顾深没动早饭,跟着她一起过去,看着她清理完,才没忍住说:“你摔傻了?崴了脚还这么高兴?”
他双手还缠着厚重的绷带。
熊掌似的。
有些滑稽可爱。
窗外又打了雷。
光线在一瞬间昏暗下来。
风从窗户吹了进来,将深灰色半掩的窗帘吹起一片。
但不过须臾,光线瞬间又明亮起来。
一米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穿透而来,映得南夏的脸都亮了。
她眼里含着泪,突然扑过来,伸手抱住顾深的肩膀。
顾深双臂环住她,手停在半空,用下巴蹭她额头:“这是怎么了?还没见你这样过……”
南夏说:“我爸,让我带你去家里吃饭。”
顾深一怔,呼吸也深了几分。
片刻后,他也长长地舒了口气,低头吻了吻她额头:“太好了。”
南夏陪顾深吃完早餐,顺便把碗刷了。
顾深在厨房里陪她,顺便跟她说话。
“你跟伯父说什么了吗?他怎么突然同意了?”
南夏:“可能觉得你受伤了吧,就……挺不容易的。”
顾深嗯了声,“是挺不容易的,辛苦我们夏夏了。”
顾深觉得,大约是南恺看南夏这么执着,又这么辛苦照顾她,实在是拗不过,只好同意了。
等南夏收拾完,两人又靠在沙发里,都觉得有点像梦。
顾深缓过神来,转头看向南夏:“那我是不是,离能娶你不远了?”
南夏避开他的手,靠在他肩膀上,点点头。
这时手机里进来条短信。
陈璇发来的。
【夏夏,倾城为抄袭的事给你爸道歉了哎!】
【天啊,真是活久见!你爸请的律师牛.逼啊!】
南夏:【在哪儿?】
陈璇:【倾城官微啊。】
南夏立刻去微博里搜。
倾城官方微博置顶了一条道歉声明,言辞诚恳地对前些年抄袭南恺服装的事进行了道歉,最关键的是把之前抄袭过的服装全都一件件列了出来,同时每件列出来赔偿金额,加起来赔偿金额都超过一亿了。
南夏惊了,拿着手机给顾深看。
顾深蹙眉。
这么多年不是都压根儿不想提抄袭这回事儿吗?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而且还愿意出这么一笔钱。
顾深若有所思。
又过了会儿,南恺工作室转发了道歉微博,同意和解。
顾深这会儿明白过来,两人肯定是提前聊过且达成了一致。
他给顾曾打了个电话问情况,顾曾跟他稍微解释了下。
顾曾心疼儿子,觉得他这么大老远去追女人还差点儿把命丢了。
看到火海的画面那一刻他简直害怕到了极点,生怕听到半点儿不好的消息,后来也一阵后怕,过后就觉得这么多年欠顾深太多,也不知道怎么弥补,干脆就主动给南恺打了个电话道歉,还找了圈内大佬当牵线人。
南恺那头儿认真研究了顾深的资料也有所松动,尤其看到那天顾深出事后南夏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后来又没日没夜的照顾他,他心早软了。顾曾递个台阶他只稍微端了个架子,立马就下来了,也没心思计较解约金的事儿。
两人就这么达成一致。
听完后,顾深停顿两秒,还是说了句:“谢谢。”
顾曾啧了声,感觉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儿。
他没忍住感慨:“一个字儿五千万,可真贵啊。”
“……”
挂掉电话,两人谁都没说话,抱在一起。
感觉努力了很久的梦终于要实现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南夏用鼻尖轻轻蹭着顾深下巴,把头埋进他怀里。
顾深抱着她:“喜欢这座房子吗?我买下来好不好?”
南夏点头:“好。”
*
两个月后,顾深的伤势终于好利落了。
烧伤最是难缠,好在程度不深,自然恢复就行不需要做植皮。
南夏看着他手上浅色略带狰狞的伤痕,心里莫名有点儿难受。
明明原本那么好看的一双手。
她心思在他面前就是透明的。
顾深捧起她的脸:“该不会被我丑哭了吧?”
都这会儿了还逗她。
南夏抿了下唇,抬起他手背,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顾深手背一痒,心也跟着漏跳一拍。
南夏看他:“医生说好好涂药,有机会恢复到几乎跟原来的同等水平呢。”
顾深笑了:“男人有点儿疤怕什么?”他垂眸,“不过呢,你要喜欢,我就努力。”
南夏点点头:“喜欢。”
不喜欢他留疤。
顾深捏了下她脸,说:“行。”
两人拿着药回了家。
自从南恺默认两人之间发展后,南夏就干脆光明正大地整天腻在顾深这儿了,只是还不敢过夜。
吃完午饭,两人抱着睡觉。
迷迷糊糊中,软绵的吻从颈侧传来,带着酥酥麻麻的电流。
南夏给他吵醒,很轻地嗯了声。
这声音像是催化剂。
顾深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手也不大安分。
南夏还困着,不太愿意地小声说:“唔,困呢。”
顾深溢出声坏笑:“没不让你睡。”
“……”
他这样她怎么睡呀。
南夏半睁开眼,搂住他脖子:“你的手真的都恢复好了吗?要不要再等……”
声音被他的吻吞掉。
他说:“都多久没给我好好碰过了?”
他哑声,透着无法克制的情愫。
窗帘都没拉,光线亮的厉害。
南夏侧头,提醒他:“窗帘。”
顾深低笑:“你不盖了毯子?”
南夏没忍住,抬脚去踢他,刚好给他抓住脚腕。
他掀开毯子,看着她白皙性感的脚踝,意有所指:“也是,好像的确是不太方便。”
光线在一瞬间暗了下来。
南夏像是给他抛到了云端,在顶点的那刻才骤然意识到,他说的那句不太方便是什么意思。
她紧紧搂住他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后背隔着窗帘抵在窗户上,冰凉的触感触得肌肤发麻。
她感觉整个人都快溺死在他怀里了。
顾深背后涌了一层汗,缓慢地抱着她回到床上。
房间里只剩下轻缓的呼吸声。
顾深有一下没一下的隔着她的头发,轻抚她绸缎似的后背。
好一会儿,南夏才觉得终于缓了过来,呼吸恢复正常。
顾深声音含着丝坏笑:“来说说,我手好了没?”
南夏没忍住,又踢了他一脚。
绵绵软软的没了力气,踢他身上挠痒痒似的。
顾深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周末去你家?”
南夏点头,靠在他怀里。
*
周日早上十点,顾深带着礼物上门了。
南夏本来想去给他开门,但给南恺看了一眼,只好又老老实实地坐着没动。
等他人进来,南夏才跟在南恺身后走过去迎他。
南恺浑身上下透着不过分的规矩。
平整的衬衫穿的一丝不苟,又透着点儿优雅。
视线落在他脸上不过两秒,便点头道:“来了。”
语气也没有想象的强硬。
顾深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把东西递过去:“伯父好,一点见面礼。”
南恺说:“以后不用这么客气。”
他让人收了礼物,让顾深来客厅坐。
见面出乎意料的顺利,南恺没有任何发难,谈话也很随意,只问了他伤口恢复的好不好,在这边儿习不习惯这种简单的问题。
顾深吃完午饭又坐了会儿,南恺就把空间留给他俩,然后上楼午睡了。
顾深觉得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起码会被盘问几句。”
南夏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说:“我也以为。”
顾深问:“表哥走了?”
南夏点头,说秦南风伤也好了,上个礼拜回家了。
顾深一直待到吃完晚饭,才起身告辞。
南夏也起身想送他,又下意识看了南恺一眼,没敢动。
南恺发话:“去替我送送人,我就不出去了。以后有空常来。”
顾深说一定。
南夏这才走到顾深旁边儿,送他出去,等出了门才敢牵住顾深的手。
两人牵着手走了一段儿路,相视一笑。
南夏说:“我爸让你常来呢。”
顾深嗯了声,含笑看她:“我一定照做。”
南恺站在书房窗户前,看见两人背影,什么也没说。
方伯把顾深送来的礼物盒子递到他眼前。
“是块羊脂白玉呢,也算是费功夫了。”
南恺低头扫了眼,羊脂玉泛着白润而温和的光泽。
他说:“的确不错。”
接下来两个月的时间里,顾深每周都会来南家两三次,他跟南恺也越来越熟悉,相处起来也逐渐自然。
八月底的一个晚上,顾深来家里吃完饭坐着聊天儿。
南夏收到条微信,忍不住跟他分享:“平倬跟华羽10月底要结婚了,在南城,还问我有没有空当伴娘。”
顾深扬扬眉,看她:“也问我要不要去当伴郎了。”
南夏好久没见他们这群人了,还真有点儿想,她仰头问:“要不然回去趟?”
顾深含笑说:“行。”
南恺突然插了句话:“是你们俩的朋友?”
顾深说:“是大学同学。”
南恺点点头,问:“那你们俩,有什么打算?”
南夏一颗心怦怦直跳,看了顾深一眼。
顾深怕南恺不愿意,还想过阵子再提这事儿,如今听到他这么问,自然立刻说:“您要是同意的话,我们是希望在今年年底——”
他顿了下,觉得年底可能有点儿着急,补了句,“或者明年年初。”
南恺似乎没什么意见,又问:“打算在哪儿办?”
顾深说:“就在英国吧,离您近,我打算在附近买个房子放在南夏名下,婚后我们俩就住您附近。”
他诚意摆的十足。
南恺又问:“那你是打算长期待在英国了?你爸呢?”
顾深:“我哥还在国内,而且我们也会定期回去看他。”
南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这事儿就算这么订下,双方家长要了八字去合,然后就开始挑日子准备婚礼。
对于顾深要留在英国这事儿,顾曾虽然不大满意,但也没敢多说。
婚礼最初定在明年的1月6日,因为南夏想自己做婚纱,又推到了2月6日,正好是正月初六。
商量完婚期,南夏送顾深出门。
两人在长街散步。
静谧的夜里流淌着微微湿润的空气。
顾深跟她十指交缠。
南夏觉得不可思议,去年这时候她都还没回国,怎么也想不到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竟然把婚期都定下了。
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左手手上一凉。
她垂眸。
顾深漫不经心地把一颗硕大的心型蓝钻戒指戴在了她左手无名指上。
戒指闪着幽蓝的微光。
想之前送她那款戒指的扩大版,感觉有十克拉的样子。
顾深含笑,吊儿郎当地看着她:“藏了这么久,总算是能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