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了满地。
小行昱裹成一个球,欢快地在抄手游廊上哒哒跑过,下人跟在后面冷汗都下来了,忙不迭地喊着:“少爷!少爷当心些,别摔着!”
五岁的晏行昱才跑了半条游廊就跑不动了,他捂着心口喘了几口气,脚步也随之慢了下来。
下人赶忙迎上去:“少爷,心又疼了?”
晏行昱很懂事,他喘了一会,轻轻摇头,说:“不疼啦。”
乖巧得简直能让人心都化了。
晏行昱正要再继续跑,但大概是怕了方才的疼痛,只好慢吞吞地迈着小短腿规规矩矩地走着。
下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晏行昱还没走出走廊,一旁的小道上倏地飞过来一小团雪,正中晏行昱的脚下。
晏行昱慢了半拍,脚直接踩到雪团上,脚下一滑直接往前一扑,直直摔在地上。
晏行昱:“……”
作者有话要说:晏行昱本来心尖就疼,又直接被摔了个正着,他努力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声哭了出来。
丢雪团的人见闯了大祸,连忙跑了过来,着急道:“行昱,摔疼了吗?”
晏行昱脸上全是泪痕,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哽咽道:“二哥,摔疼了。”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晏重深忙将他抱了起来,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是哥的错,哥抱抱你。”
晏行昱抱着他一边哭一边乖巧地说:“不关二哥的事,是我没站稳。”
晏重深:“……”
晏重深更心虚了,他不好直接对晏行昱说那团雪球是自己故意丢过来逗他玩的,抱着晏行昱哄了半天。
晏重深闯了祸不敢抱着他去前厅,否则被晏沉晰看到肯定又是一顿揍,他哄着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晏行昱回了偏院,打算避避难。
晏行昱腿摔了个正着,走路都在打颤,等到了房里,晏重深皱着眉将他的小靴子脱下来,把裤腿挽上去,就瞧见那白皙的小短腿上已经被摔出淤青来了。
晏重深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这下他也不怕挨揍了,若是伤到骨头可就不好了,忙让人去请大夫。
片刻后,大夫来了,晏沉晰也跟着过来了。
晏行昱一见晏沉晰,又要作势大哭,晏沉晰立刻瞪了他一眼,小行昱吓得打了个嗝,不敢再哭了。
大夫干净利落地将晏行昱的伤处理好,叮嘱这几日最好不要乱动。
晏行昱茫然道:“可我明日要进宫的呀。”
晏沉晰拧着眉头站在一旁,语气十分不善:“摔成这样还想进宫?我看你长得像宫!”
晏行昱:“……”
晏重深抱着膝盖蹲在哥哥脚下,脸上还有刚才晏沉晰揍出来的淤青,闻言忙附和哥哥:“对!不能进宫!好好休养!”
晏沉晰瞥了他一眼,一脚踢在他脚上,冷冷道:“要不是你,他用得着遭这样的罪?”
晏重深也不敢说话了,继续罚蹲。
晏行昱自幼多病,一直都在府中连门都出不得,今年听说七皇子要为自己搜罗伴读,加上晏行昱身体好了许多,好不容易能出府进宫一趟,谁知道还毁在了一团雪上。
晏重深有些心虚,等晏沉晰去给晏行昱拿药时,挨上来小声道:“行昱啊,你想要什么,等哥明日回来给你带。”
晏行昱正在擦眼泪,闻言疑惑地看他:“什么都可以吗?”
晏重深一拍胸脯:“嗯!哥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你带来!”
晏行昱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脆生生道:“我想要太和殿的夜明珠!”
晏重深:“???”
晏重深满脸懵然,他弟弟……好像和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
“什么东西?”晏重深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耳朵问题,他弟弟长得和瓷娃娃似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整日就知道看书,哪里会这么庸俗。
“夜明珠。”晏行昱怕自己没说清楚,清了清嗓子又重复一遍,“听书上说是镶嵌在龙椅后面的,大珠子,会发光。”
晏重深:“……”
晏重深笑容有些勉强:“昱啊,哥和你打个商量,能要点正常孩子想要的东西吗?”
比如糖人,山楂,草编啊什么的。
晏行昱扯了扯袖子,含糊道:“可我就是想看一看那珠子是什么样,书上说的可神了。”
晏重深都要哭了:“可那是杀头的罪过啊。”
晏行昱听说要杀头,立刻吓了一跳,忙道:“那就算了,那不要,行昱不要了!”
晏行昱这么懂事,晏重深倒是有些心虚了,但他又实在没法子把龙椅后面的夜明珠给晏行昱抠下来,只好怀着愧疚的心情作罢了。
荆寒章看到晏行昱手中的盒子,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行昱:“我二哥送来给我们的大婚礼物。”
“嗯?”荆寒章来了兴致,道,“打开瞧瞧。”
他倒是很想知道晏重深到底会送晏行昱什么。
晏行昱坐在榻边,咔哒一声将盒子轻轻打开。
盒盖一动,里面就倾泻出来一道光芒,荆寒章还以为里面是什么要炸了,一把将晏行昱拽到了怀里紧紧护着。
晏行昱猝不及防,手中的盒子落到了榻上,里面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从盒子里滚了出来。
晏行昱:“……”
荆寒章:“……”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荆寒章脸皮已经很厚了,也懒得把晏行昱松开,继续抱着他嫌弃地拨动一下那发着光的珠子,道:“就这个?太磕碜了点。”
晏行昱大概想到了什么,闷笑一声,眼中全是笑意,他抬手将盒子里的一封信打开,一目十行看完。
荆寒章懒得看,道:“他说什么?”
晏行昱笑得肩膀都在抖:“二哥说,他为了向陛下要这颗夜明珠,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毕竟,龙椅上的东西可是从来没人敢动过的,晏重深倒也胆大。
荆寒章:“……”
晏家的人……果然没一个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