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堂笑道,“如何是担忧这个,不过是怕叔父麻烦便是,而且我还担着巡查利州两路兵事的责任,绕路反而是更方便一些,不过,待到过段时间回去,就要劳烦叔父一回了,侄儿从此地直接向东穿过京兆府,倒是极为近便。”
“这还不容易,等你过几日回去的时候,我亲自派兵马护送你们便是。”
二人客气了几句之后,徒单克宁便是说到,“走,咱们入城。”
后边使团的队伍也跟了上来,直接随着徒单克宁的兵马进入到凤翔城之中。“叔父让人寻我过来,不知道可是有何事?”
沈堂问道。“哈哈哈……”徒单克宁大笑一声,“我那侄女给你生了两个娃娃,我唤你过来喝酒庆贺一回,难道不是应该的?”
“而且,我还备了不少礼物,正好你给我那侄女捎带回去。毕竟,我若是去了那开封府,你恐也不安稳了。”
“有何不安稳的,若是叔父前去,我定开门相迎。”
二人一边闲话一边打着机锋,直接进入到城中。要说这凤翔城,恐怕是最早的城池之一。在最早的中原大地上,部落和氏族基本上是临水而居,而处于泾水和渭水之间的凤翔之地,自然是最好的宜居之地之一。大禹定九州的时候,这里属于雍州之地,商代分封诸国,这里便是周国。也是后来周朝的国度所在,并且被称之为雍邑。后来平王东迁,从镐京去了洛邑,因为迁徙的过程中,秦襄公护驾有功,便是将秦襄公册封为诸侯,并且将这一代封给了秦人。秦德公的时候,设雍城为都城,而且,这一晃便是将近三百年时间,直到秦献公的时候,秦国方才将都城从雍城迁徙到栎阳。商鞅变法,划分各县,雍城改为雍县并且为大县级别。汉武帝时这里改为右扶风,汉末三国的时候曹操又将右扶风改为扶风郡,雍县则是属扶风郡管辖。北魏的时候改扶风郡为平秦郡,西魏文帝又改为岐山郡,隋文帝撤销郡制,改岐山郡为岐州,到了唐朝的时候这里又数次更改,不过雍县就成了治所之地。安史之乱以后,雍县改名凤翔,取“凤鸣于岐,翔于雍”的祥瑞之意。可以好不夸张的说,这凤翔之地,历来都是这渭河之重地。将使团的众人先行安置好之后,徒单克宁就设宴款待众人,虽然和其他人并不熟悉,不过有沈堂和徒单克宁在,双方的气氛也算热闹,众人吃喝一场,到了半夜时分便是尽皆散去。接下来几天时间,徒单克宁也并无他事,只是每天宴请,众人也尽皆喝的酩酊大醉。就这样,一连过了六七日时间。这一日,同样是用宴之后,沈堂揉着发涨的额头返回到院落之中。待到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沈堂被岳霖唤醒,“大人,徒单克宁来见。”
“哦?”
皱了皱眉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了子时。”
沈堂点了点头,一边起身穿戴一边问道,“徒单克宁可说了什么?”
“只说想和大人聊一聊。”
沈堂起身,让岳霖打了水之后清晰了一番醒了醒酒,随后便是朝着前厅而去。待到厅堂中,果然见到徒单克宁正等着。“叔父怎么这般晚了还未曾安睡?”
徒单克宁笑了笑,“这不是睡不安稳,所以才来寻你聊一聊?怎么,可有兴趣陪着我到城外走走?”
“大人……”一旁的岳霖赶忙开口。“呵呵,怎么?还担心本帅会暗害了你们大人?你们来的兵马虽然不少,可这是本帅的地界,若是本帅想要动手,又何必在乎你们又多少人?而且,你若是不放心,便带着亲卫跟着便是。”
沈堂笑道,“我跟叔父聊聊,你带着亲卫在后方保护。”
二人起身来到院儿中上马而行,岳霖也赶忙唤了数百亲卫前来,远远的坠在沈堂二人的身后。夜幕笼罩,沈堂二人的周围有人燃着火把跟随,不多时,便是出了城,行了约莫两刻钟,便是来到城池之外的河畔。二人下了马步行向前,走了半晌,徒单克宁便是随便倚着一方巨石坐了下来。望着眼前滔滔的河水,二人默不作声,好半晌,徒单克宁开口说到,“说实话,我曾不止一次想要将你留下,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不罢休。”
沈堂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应话。“上天对于你们大宋太过关照了一些,陛下登基安抚国内,稳步发展,只要给金国十年二十年时间,届时铁骑南下横扫你们大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上天显然并不满意这场游戏太过简单,所以,竟是也给了你们一个好皇帝。”
“相比你们大宋之前的皇帝,现在的皇帝不论是胆识还是勤政都远胜,而且,上天还让你降生在大宋,你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沈堂笑了笑,“在叔父看来对金国是不公平,可反观对于大宋又何尝是公平的?”
“我们大宋盼了几百年盼来了一个好皇帝,却是遇到了完颜雍陛下。若非如此的话,陛下卧薪尝胆十年时间,北上收复故土也并不稀奇。”
徒单克宁轻叹一声,“也许,这世间的事便是如此吧。总是有些无奈。可是想一想,有这样的敌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打败一个太软弱的敌人,总不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只有势均力敌的敌人,战而胜之才能满足内心的所求。”
“你前往党项,是给他们讲和吧。”
徒单克宁突然问道。“不错。”
“那么,你是已经准备好进兵北上了?”
“虽然我心中并不觉得你们大宋的兵马是我们的对手,可是有你在,却是会发生任何意外。这一次在动兵,凤翔路和临洮路也是你们的目标吧,否则,你这一次的出使,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现在这西南之地在本帅手中,你想要拿过去,恐怕并不容易。”
“能够与叔父交手,也是我的荣幸。”
沈堂轻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