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池俞不喜欢说各种客套的场面话,就随意找了理由先行离开了。
她踩着恨天高往门口的方向走去,随着大门紧闭的沉闷声响,身后循环播放的舒缓音乐瞬间变小了很多。
“残废的应该是你!一瘸一拐的人也应该是你,你凭什么抢走我儿子十八年顺遂富贵的人生?”
“你就该去死!”
苏池俞没走多远就听见花草繁茂的花园传来这么一句怨气浓厚的尖声喊叫。
苏池俞脚步一滞,为了避免弄出声响,她赶紧脱下高跟鞋光着脚丫子朝着声音的来处偷偷挪动着,到达目的地后,她蹲下身子将整个身形都隐藏在了花香四溢的灌木丛中。
她看向人影,才发现顾渊正狼狈的站在花园中央。冷风一吹,浑身湿透的他不由打着冷颤,他竟还没有离开?
他低垂的脑袋,线条好看的下颚被他敛得很低,卑微而忍耐。
他恭恭敬敬地站着,任由顾太太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叫大骂,等到顾太太骂的口干舌燥时,他才薄唇轻启说道:
“那些资料和u盘,是我自己研发出来的,我没有要占顾家便宜的意思,而且顾宴已经答应我,在这里当一天服务员就把东西给我。”
顾太太摆弄了两圈无名指上的鸽子蛋大钻戒后,保养得宜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阵讥讽冷笑:
“你研发的?没有我们这十几年的精心栽培,你能接触到那些东西?再说你万一是故意谎骗我那单纯的儿子呢?”
顾渊两只黝黑的眸子死死盯着地面,他低声强调道:
“那就当我是借的,以后我会加倍还回来的。”
顾太太眼里透着恨意,咬牙切齿地骂道:
“那拿你的双腿来还,否则就给我滚!”
“妈妈,是谁惹您生气了?”顾宴怀里抱着只毛茸茸的博美犬,往母亲的位置走去,很快,他也发现了与庭院格格不入的人。
见到自家亲儿子后,顾太太像是川剧变脸般,刹那间就换了副满是慈爱的面容,她柔声道:
“宴儿,你慢点,慢点,别摔着!”
看着儿子身上与刚刚截然不同的西装,顾太太快走几步,赶忙扶住了儿子:
“宴儿,是不是又把衣服摔脏了?”
“不……不是,是顾渊拿酒泼的。”
此话一出,顾太太眼瞳瞬间怒火翻涌,她抬手直接扇了顾渊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吓坏了雪白色的博美犬,它受惊的跳出了主人的怀抱,忽的冲向了草丛间。
“啊!”苏池俞的光脚上被什么湿哒哒的东西舔了两下,她猛地站了起来,驱赶着那只舔舌头的雪白色毛球。
花园外围五六米突然多出一人,管家以为是坏人,即刻招呼保镖,可待看清人影,他便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顾太太表情微缓,客气地问道:
“侄女啊!你怎么到这里了?”
苏池俞抿了抿嘴,不打算回到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她心神稍定后,问小刘把自己的高跟鞋要来,又将白皙的玉足塞回了鞋内。
她瞥了眼顾渊后,低声嘱咐了小刘几句。
见状,顾太太只好转换话题,寒暄道:
“苏小姐,要不要喝点东西,果汁,牛奶,还是……”
等小刘再次回来,他手中多了一大红色的欧式礼盒。
苏池俞上前把礼盒的锁扣打开,里面赫然装着一串12mm的珍珠项链,这是她参加宴会时的备用首饰,价值在90万左右。
她拿起礼盒送到顾太太手心,美眸微动甜甜道:
“顾伯母,我想问你讨要点东西,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顾太太打眼一看,立马被品质极好的珍珠惊艳了,这少说也在百来万,她眉眼弯弯,婉拒道:
“侄女,这太客气了,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跟伯母说。”
“我要——”苏池俞伸手一指,指向顾渊,“他想要的东西。”
顾太太一下子就懂了其中的意思,之前蛮横的苏池俞就向顾渊表白过,这估计是想借机出气,她连忙答应道:
“没问题,管家带苏小姐去杂物房,让她随便挑。”
苏池俞朝顾渊投去得意洋洋的眼神,然后就跟着管家走了。
……
从顾家别墅出来,苏池俞把东西放在了红色法拉利的后备箱。
她还没上车,就见裹着白色毛巾的顾渊向自己走来。
“你要干什么?”苏池俞倚靠在红色豪车前,冷哼一声后高傲的扬起了下巴,嗤笑道:
“真希望你干点什么?”
“苏池俞。”顾渊隔着几步距离忽的止住了脚步,他语气低微温驯,请求道:“能不能把那些资料给我,就当是卖给我的,我可以写欠条。”
“欠条?”苏池俞想起手机里存着那张字迹工整的欠条,她脸上的恶意不由消散几分,可下一秒,她依旧沉着脸说道:
“我为什么要你的欠条?”
“我可以按市场价格的五倍,给你写欠条。”顾渊执着地盯着泛着冷意的她,将所有的厌恶都压了下去,只剩下隐忍和卑微。
苏池俞打量着唇角发白的顾渊,微微眯了眯双眼说道:
“一百倍我也不给你,我就是故意要抢的,凭什么要给你?”
顾渊的呼吸明显加重了几分,他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继续低垂的眉眼淡淡道:
“如果你是因为我当众拒绝了你才这样,那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甚至我可以当着众人拿着喇叭跟你道歉,说到做到。”
“是吗?我刚刚可是一脚把你踹到水池里,你确定要跟我道歉?”苏池俞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说道:
“那东西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值得。”顾渊没有丝毫迟疑,郑重其事道。
“那你道歉吧!”
“对不起。”
听着顾渊有气无力的话语,苏池俞嘁了一声,“毫无诚意,声音也不知道大点,是生怕别人听到?”
顾渊:“对不起。”
“嗡嗡……”
苏池俞的手机响了,她扫了眼最新的消息后,把头迅速别到了一侧,好让眼角的泪水不易被人察觉。
要是不知道他拿这些东西是干什么?那该多好!
几秒后,苏池俞粉红色的唇勾勒出一抹邪肆的笑,她眸底全是恨意:
“不是一身傲骨吗?不是很清高吗?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