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有苏良玉在旁的催促,孙夫子和姜夫人很快地就将一应事宜给准备好了。
临行前,两位长辈看着苏良玉眼里依然带着犹豫不决,苏良玉觉得好笑又觉得幸福,这两位长辈素日里从不是什么没有决断之人,这回好几天的颠来倒去地犹豫,着实也是真的感到为难了。
越是如此,良玉越是不能叫他们真的因为自己而推拒了亲生女儿的邀请,一边拉着姜夫人往定好的马车边靠,一边招呼道:“小天、三儿,快,帮着叔父和姨母将那些包裹都拿到马车上去!”
“良玉!”
姜夫人刚刚开口,苏良玉便知晓她要与自己说些什么,截断了她的话,扶着姜夫人上车,说道:“好了,姨母,你和叔父快快上车吧,这次简叔给你们请了镖师的,我也放心,只路上也不用太赶路了,注意身体啊!”
几乎是被拥着上了马车的姜夫人有些无奈,这时候一切事宜都打点好了,自己再临时改主意,确实也是不好,只得点了点头,进了马车车厢里去。
尚在车下的孙夫子,也低低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简师傅拱了拱手,说道:“简师傅啊,这段日子,良玉和家里的两个小子就要多劳你照看一二了啊!”
简师傅摆了摆手,“孙夫子,你且去吧,姑娘当初是跪着拜了我的,我就拿她当自己亲姑娘一般看待,照看自家姑娘,要不得说‘劳’一字,合该的,你就放心吧!”
简师傅说了这样的话,孙夫子却是不好再多说了,只对着简师傅再次拱了拱手,“那就辛苦了!”
转而看向苏良玉,孙夫子又多交待了几句话,“良玉,小天的哥哥过不了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下场了,我怕是不定赶得回来,这里恐怕你是要劳一些心,到时候约莫天也寒了,你得替我给备些吃食与衣衫叫小天给他哥哥送去……”
孙夫子说到这里,姜夫人又想起话交待了,“是呀,过些日子天寒了,事赶事的,我也没来得及给良玉和那两个小子备些厚衣裳,还有炭火,良玉啊,你抽个空叫上简师傅一起陪着去置办上啊,可不能冻着了……”
眼看着姜夫人和孙夫子还能继续说下去好久的样子,苏良玉带着笑意赶紧阻止了,“
好,叔父、姨母,你们讲的这些我都记得哩,家里的事你们就不要操心了,反倒是叔父和姨母自己,你们坐马车要赶好几天的路,这一路上要注意身体,到了州府后,记得替我将礼物转交给琬怡姐姐,顺带问好啊!也不要着急往回赶,多陪陪琬怡姐姐,家里这些我都会照顾好……”
“诶!记得了,良玉,我们就走了啊!”
在一旁虚扶着孙夫子上了马车,眼见着马车和随行的镖师,一个个都变成了黑影,苏良玉心里的那股子离别才伸出了触角来,偷偷勾了下她本微微笑着翘起的嘴角。
但因着身边还有简师傅、小天和三儿在,苏良玉嘴角的笑意虽然有些勉强,倒也不至于情绪化,只听她说道:
“走了,简叔,你上午还有活儿,你去忙你的吧,别耽搁了,中午回来吃饭啊,我等下领着小天、三儿把旁边我那座小院给收拾出来,一会子你回来正好就可以进去休息了!”
原来,这几日给孙夫子和姜夫人收拾行李间,两位长辈总觉得放良玉一个姑娘和两个半大小子在院子里住不太安全,想着一个人去州府陪陪琬怡,一个人留下来陪着良玉。
但苏良玉觉得不妥,最后想了个法子,请了简师傅商量,叫简师傅暂时住在自己搁在旁边的小院子里,这样既安全,又有了保障,孙夫子和姜夫人这才放心两人同去。
“好!我忙完手里的活就回来,良玉,你吩咐这两小子去打扫就行,你这几日忙着你叔父、姨母出行的事情,看着脸色也苍白了许多,你自己且先去好好休息着,姑娘家的,要娇养,小子们,皮厚耐磨的很,你只把任务交待给他们就行!”
简师傅上了自己马车,回头看了苏良玉一眼后,说了这么番话,良玉笑了笑,也不知道简叔这话是自打哪里听来的,但他真的是奉为了人生教条,平日里,对着自己和蔼可亲,对小天和三儿,便是严厉得紧了。
苏良玉心里想着这些,面上对简师傅还是很恭顺的,当即应下来了,“是,简叔说的对,我一会就给小天和三儿安排好,简叔你放心吧!”
季节轮换,寒风骤起。
气温的变化很大,不过半旬的时间,这早上早起已然有些磨人了,好在家里也没得什么活计要苏良玉来做,早上可以躲在屋子里多睡儿,也没人说什么,甚至,她往往起来时,简师傅已经叫了小天和三儿两个小子给她早食都买了过来。
在孙夫子和姜夫人走后的这段日子,苏良玉是真的遵循了姜夫人的话,没有出过一次门,日日在家中与两个小家伙以及书本作伴,期间,李深上过一次门,被她给再次气走了,便也不曾再来过,她委实好生过了一段平静日子。
今日,她却不能再在家里窝着了。
眼看着天气冷了,她和小天、三儿几人都没什么厚的衣裳,家里的炭火也尚未备足,该要出去添置些才好。
昨天她便与简叔说过了,等他上午的生意做完,便来接他们一起去街上,先去一家开了多年的食肆吃顿热乎的,再慢慢地去备齐这些东西。
简师傅是个洒脱的,在街上候了一会儿,没见着什么生意,他便索性驾着马车去了买炭木的地方,给良玉买了四百斤炭木,自己买了一百斤炭木,足足够用到明年天气转暖了。
他驾着马车先把自己的那份儿送到了自己家,又顺带拿了些厚些的衣裳装了一个包袱,才再驾着马车往文兴街去。
小天和三儿两个小子,对于简师傅驾的马车轱辘声儿格外敏感,简师傅刚驾着马车驶进街道口,他俩在院子里看着书便听见了,兴奋地扭头对着一旁正在写小说的苏良玉说道:“良姐姐(姐姐),简叔回来了!”
苏良玉就没有他俩这个本事了,却也不怀疑两个小家伙的本领,收起了书,“那我们去门口瞧瞧?”
“好。”
“好呀!”
三人到了门口,苏良玉将院门开了一点,见果然是简师傅,大敞了院门,笑着对简师傅说道:“简叔,回来了,小天和三儿这两个小家伙,耳朵真灵,在院子里听见你那车轱辘声便与我说是你回来了,这打开门一瞧,果然是呢!”
简师傅一边从马车上卸下那几框子炭木,一边回应道:“两小子随着习武了半年,又听惯了我这车轱辘声,能识别出来,也是正常的!来,小天、三儿,帮着把这些子炭木搬进去!”
简师傅撩开了马车帘子,苏良玉这才看见,简叔给买了这么多炭木回来,“简叔,不是说下午一起去置办这些炭木嘛,你怎么这会子就给买回来了呢!”
简师傅避开苏良玉伸过来要帮忙的手,“这炭木脏,一筐子也没多重,良玉你不要来搭手了,姑娘家的衣服素净,沾了颜色不好看,你进去帮我们将杂物房那门开着,我和小天、三儿几个来回就搞定了!”
良玉退了回来,“简叔,这多耽误你啊,下午还要陪我们出去,上午又去买炭木了……”
“没耽误,今儿个没什么活计,我隔那里也是白等,还不如将这炭木买好了,再说,我也不单单给你买,我自己也买了,已经送回去了,顺带还从家里拿了些厚衣裳过来,你瞧!”
简师傅指了指自己挂在马车车厢一侧的包袱,苏良玉这才点了点头,“是了,天气寒了,简叔是该换些厚的衣裳来,我这就进去打开杂物房的门。”
小天和三儿两个小家伙,半年里,不仅仅身量长了,力气也见大,那一框框的炭木,苏良玉估摸着得有个六七十斤的样子,本以为两人是要抬着走的,不想竟然一个人拿了一筐,瞧着还不是很吃力,简师傅则是一次性搬两筐,没过一盏茶时间,马车上的炭木全部转移到了杂物房里排着了。
趁着几人还在收拾着,苏良玉去打了水来,又去厨房跑了壶茶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摆在杂物间就好了,简叔、小天、三儿,快过来洗手歇歇吧!”
三人洗了手,苏良玉一人手上给塞了一杯茶水,对着简师傅说道:“简叔,这些炭木得有多少斤哪?”
简师傅看了苏良玉一眼,笑道,“良玉,你这性子啊,不必拐着弯儿打听,你这里一共四百斤,三文钱一斤,拢共一两二百文银钱。”
苏良玉也陪着笑,“姨母都是留了家用的钱给我的,简叔你帮我免了一桩活儿,已是很好了,自是不能叫你再补贴前在这上面!”
说着,苏良玉从早就备好的钱袋里数出来了一两二百文,递给了简师傅,“简叔,我这是按着给的,一文钱都没有多,你可不能不收啊!”
简师傅喝完了良玉倒的茶水,处了这么些日子,他也是知道良玉的性子了,便也不推辞,直接接了过来,“行!我去隔壁院子收拾一下,一会子我请你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