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苏良玉要离开,李深本要阻拦。
但苏良玉走得急,又故意绕开,李深一时伸手还真没抓住人。
李深看着自己抓空了的手懵了一下,看着伸出的衣袖,他皱紧了眉头。
像是才发现一般,自己这身衣袍真是不太干净。
想起苏良玉爱洁的性子,他第一次为了自身这不整洁的衣袍而不自在起来。
又回顾了一下往日里旧事,李深有些失笑:
“难怪总瞧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来,往后也要多注意一下了。”
因着突然发现的这一茬,李深也就不好意思再顶着这身衣着往苏良玉身边凑了。
乖乖的待在了正屋里烤火,等三儿给他拿衣服和一些交待了的东西过来。
院子里安安静静,炭火的明昧间,,似能听见苏良玉在厨房里踱步的声音,李深安下心来,垂下的眼眸终于泄露出了一丝疲惫。
衢齐府官场是多年的老固问题,这一次他带着拿下衢齐府的资源供给任务而来,手里的人能用的却是很少。
唯有梁正礼的一颗暗棋及一股势力可使,可那人,他看着也不怎么信任。
再加上玉娘在这,他本来不欲大动作,想要趁着两股这府城原有的两股势力角逐,从中慢慢的拱火。
闹得人心惶惶之际,自己再打那不显眼的人着手,率先收拢一批人,徐徐图之的蚕食掉整个衢齐府。
可那日,他在玉娘这里心里堵了气,正火气无处发泄间,梁正礼的那颗棋子联系了他。
说是如今衢齐府里的那一拨势力,为了避免被知府一脉的暗棋窃听,在府衙外面约了个地方,打算商议一下接下来对付已经来去的知府一事。
据闻,那知府说动了隔壁州府,得了那边的助力,又有楚家的军力支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杀回来。
衢齐府里的这些官员这才明白,那知府不是被他们赶了出去,而是自己等人都被算计放弃了。
衢齐府的知府拿了衢齐府除了知府一脉和楚家一脉的所有家族做投名状,向钦州逆贼平南候世子示好。
这不,他们可就慌了起来。
连在府衙里商议事都担心得不得了,犹如笼中困兽,惶惶然,难以度日。
梁正礼的那颗暗棋得了这消息,便想要再加把火,打算派人去他们商晤的地儿,杀上几个人,将他们的恐惧之心拉到最满,逼着他们倾尽全力以作抵抗。
不要抱有任何侥幸的心理,这样最大限度的消耗那两方的人力物力之后,他们到时候此能从中得利。
这计划,本是前面他们商议过的。
李深按道理来说没有什么异议,但那日他着实心情不好,看着梁正礼的那颗暗棋,想起玉娘还问过此人几次,他就更加觉得恼火。
索性想要干一番大的。
诛杀楚氏族人,诛杀知府后眷及其嫡系一脉,借此机会逼着衢齐府现有的官员主动投诚。
法子虽然狠毒了些,但这才是真正的断掉如今这府城里那些不知什么心思的官员们后路的唯一办法。
杀了楚氏族人,杀了知府后眷及其嫡系一脉,这便是彻彻底底的与知府及楚氏成了仇人。
府城里的这些官员们,面临的不再是失去家财与地位的威胁,而是性命堪忧的风险。
他们每一个人才会真的拿出本事来,才能真的做到团结一致的与原来的知府对抗。
只要这桩子事情做成,他们便拿捏住了衢齐府现有官员的命脉。
为了活命,他们也会向他们投诚,哪怕他们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忍着受着,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办事。
因为,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在这个时候护住他们。
梁正礼的那颗暗棋本是不同意他这冒险的做法,但他决定的事,也由不得别人同不同意。
他拿梁正礼吩咐的话压那暗棋,又威胁道:“你不同意也没用,军令如山,你手里的势力也不是全然听你的,大不了我辛苦些,带着那些人多耗些时间,这事也不是办不成,毕竟,我的药你也是见识过的。”
将梁正礼的那颗暗棋气得直跳脚后,最后还是得听自己的,
李深现在想起那暗棋气得要背过气去的样子,还是觉得好笑和畅快。
李深打了个哈欠,不小心又牵扯到了自己腹部的伤口,脸上的笑意褪去,眼神显得有些凶戾,显然对自己这伤口有些耿耿于怀,
“他娘的死女人,老子好不容易看在玉娘的份儿上,发了一回善心,没想到居然臭水沟子里翻车,叫那死女人给割破了皮。”
原来,他们领着人先是干掉了收在府衙大牢里的楚氏男丁,以及知府一派系的男丁。
家里的妇孺什么都是留在了最后。
今日,他领着人去楚氏一族里收割钱财,顺带处理他们族里的妇孺。
楚氏族里有好几个女子,长的有几分姿色,那些蠢货便想要在送去红楼卖钱之前,先尝尝滋味。
他不是什么好人,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铁定不会阻拦,也乐得用这样的事情收买人心、安抚手下。
但可能是最近心软了些,他想起玉娘就是官奴出身,而且世事其实都是男人的事,这几个女人也算是无辜遭罪,便难得发了回善心。
他阻止了自己带过去的那些人的不轨动作,许诺给他们多分些财物,叫他们到时正正当当拿钱去红楼消遣,反正人卖过去了,也跑不了。
带过去的人虽然不全服他,但怕他,自己又许了钱财,他们便也就没动手了。
李深以为此事就算自己积德了,心里刚刚有了几分满意,那晓得其中一个女人就搔首弄姿向自己示好。
他看得直犯恶心,不想那个女人居然有胆向他扑过来,而且还带动了另两个女子一并而来。
李深铁青着脸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正要开口骂娘时,一个小娘皮居然拿刀对着他捅过来。
他本是可以避开的,但旁边有个女人衣衫不整,他不想碰,便没能完全避开那刀,叫划破了腹部的表皮。
伤处瞧着只划破了点皮,不值当什么大事,但侮辱性极强。
他实在吞不下这口气,哪怕将敢围他的三个女人丢给了带过去的人,也还是不解气。
后来,他想着自己这气也算是为玉娘受的,索性自己拿刀真给弄出了一个口子来。
然后,就叫人给自己往这边送回来了。
反正,城里的事基本局面已经形成,他也懒得去应付那些人,无非就是吃吃喝喝喝,探听消息,拉拢关系的破事。
他还不如回来养养病呢。
三天没见人了,再加上刚刚被那几个傻逼女人恶心了一顿,他实在很想玉娘。
咂巴着嘴想了想今日玉娘的态度,李深心情又好了起来。
那几个愚蠢的女人,连玉娘一半的聪明与机智都没有,明明自己给出了条活路,这期间不定就有什么其他机会,非得找死。
“李捕头,东西拿过来了。”
院门被推开,三儿的声音紧随着而来,打断了李深。
李深闻声站了起来,往外面迎去接过了自己的东西,“行,等我过两日伤口合拢些了,教你一些好东西。”
看着疑似在贿赂收买自己的李捕头,三儿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你少惹我姐姐生气,就最最好了。”
听着这小崽子两句话不离玉娘,李深难得的上下多打量了三儿一阵,“啧,你这小崽子看着高了不少,都是个大男人了,别一天黏黏糊糊的,老提你姐姐,丢不丢人啊你!”
三儿:……好一个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李捕头,你前几天还说我小。”
三儿表示自己很无语,他现在真的觉得李捕头做事太出人意料,整个就是叫人一言难尽。
往日里的高大威猛形象,在他的无赖行为下,也尽数毁灭了个彻底。
“这几日看着是长大了,所以,你没事多去管教管教另一个小子,别有事没事往你姐姐面前晃悠,明白了没。”
李深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仔细认真的在跟三儿说自己的意思,“还有,最好多多去看顾一下简师傅,简师傅为着你们也不容易,你们多关心关心他,看他药有没有好好吃,你姐姐这里,我看着就够了,懂?”
三儿:……
这样子的事情,估摸着全世界也就李捕头这人干得出来了,居然还干得这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三儿也想学着简叔和姐姐叹气了。
原来遇见不讲道理,又无可奈何的人,会不自觉学会叹气的。
“你小子别弄出这幅丧着脸的样子,等会儿玉娘瞧见了,别以为我欺负你了。”
李深往苏良玉房间方向探了探,转过头来看见三儿仇大苦深的样子,心里十分不满意。
“我叫你做这些事,肯定是为你好的,不能害你。”
“你是不会害我们,但你会戏弄我们,还故意惹姐姐生气。”三儿梗着脖子,不愿意退让。
李深“嘿”了一声,“你小子倔劲儿上个啥,我哄着你姐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故意惹她生气?”八壹中文網
三儿幽幽接话:“光今日,你都不知道故意惹了姐姐多少次?”
李深摸了摸鼻子,半真半假忽悠:“前面不是跟你说了,有些时候是不得已才惹的,叫她把火气发出来,总比她憋在心里给自己气出病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