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感觉自己已经救不了他那糟心玩意的兄长了,没瞧见他嫂子都冷淡成啥子样子了么?
最最主要的是,他哥四个月没给他嫂子写上只言片语这事情,他真是怎么也圆不回去。
李源在苏良玉的院子里如坐针毡,简师傅等人的眼神里也莫名透着股不好招惹,他真是虚的慌。
虽然混帐事不是他干的,但混账是他哥。
他也就这么被拖累的低人一等了。
简单聊了几句,苏良玉一句也没提起李深,李源心里庆幸又焦虑,自己这到底该不该跟嫂子说一声。
苏良玉看出李源的不自在了,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话要与李源说的了,午饭的事情,也不值当拿出来说什么。
李源跑这里一趟,她都觉得是大可不必的。
所以,她便主动跟李源说道,“你挺忙的,不必往这里操什么心,看你这段时间费心瞿齐府的事情憔悴许多,有时间你就个人多歇息吧,不要担忧这里了。”
李源点头应好,松口气往门口走去,走一步他的良心就受谴责一下,到了门口时,他还是回了头来,决定还是提起说一声。
“嫂子,那个我哥那里……”
李源站在门口脸上的不好意思几乎蔓延到院子里,苏良玉就静静的听着,简师傅脸上的愤怒一瞬比一瞬高昂。
李源说完,心里忐忑不安的厉害,害怕他嫂子就这么甩脸子走人了。
毕竟这事,真的挺欺负人。
黎大人好生交代了自己,不要提前跟嫂子这边说,可他今日实在良心上有些过不去了。
李源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但是苏良玉却依然很冷静。
“就是这些?”
李源怔愣着点头,“是……是这些,对不住,嫂子,我……”
苏良玉轻轻点了下巴,打断了李源,“行,我知道了,你有事忙去吧!”
李源有些怀疑人生的走了,院子里,简师傅压住脾气对苏良玉说,“李家人欺人太甚,居然这样的消息也瞒着我们!良玉,我们离开这瞿齐府……”
“不,我们就在这等着。”
苏良玉否定了简师傅的话,简师傅瞪大了眼睛,不明白良玉怎么这样子冷静。
“简叔,李深只是失去了记忆,这四个月虽然没来信与我们,但李源对我们还是很照顾的。”
苏良玉话说的慢而坚定,虽然没有说什么做决定的话,但简叔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
简师傅深呼吸几口气,压住了自己刚刚上涌的火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苏良玉看了,进屋去给简师傅倒了一杯水来。
“李深这样,比他没有消息要来的好,他出去时,你是知道的,我与他感情正好,就算李源将消息告诉我了,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还是要在这里等他的。”
“总不能我因着他这失去记忆四个月没给我写信,我就断然撇开他,那我成什么人了不是。”
“而且,他至少是在干正经事,又不是在外面对不起我,我等他也没吃什么苦,咱们到底还是蒙了他的庇佑。”
“细细究起来,他没有太多的对不住我们,李源对我们也是很照顾的,所以,咱们算起还是赚了,简叔你也不必为我不平什么的。”
“反正李深都要回来了,咱们就等着他回来看看再说,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若是李深回来后真的不成样子,咱们再走也不迟,这样子都掰扯清楚了,咱们也走的安心了不是!”
苏良玉劝着简师傅,又拖着两个小家伙坐了下来,“不要那么气鼓鼓的啦,你们想想,一年前的李深多招人嫌弃啊,他要是回来这么个性子,不记得我,我们走了不是正轻松吗?”
看苏良玉肆意的样子,简师傅和小天、三儿,莫名真有被安慰到,至少没刚刚那么生气了。
“良玉啊,你这还劝解我们,你自己……唉……”
简师傅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苏良玉被简师傅这样子逗笑,“简叔,你可别操心了,我没什么事情的,你忘了,李深的钱可还都放在我这里,他真变了,我也不吃亏的。”
简师傅想到年前的李深,摇摇脑袋,不说话了。
小天和三儿也不说话了,还说什么呢?说想得开就好吗?
苏良玉这过于朗阔的态度,成功安抚下了简师傅三人的暴脾气。
至于苏良玉究竟怎么想的,谁也没再去探究这个问题,总不能真要叫人哭着伤心了,这事情才正常吧。
其实吧。
苏良玉是真的想的开。
她是真的挺喜欢李深的,但仅仅只限于对她好、照顾她各个方面的李深。
因着真喜欢,所以,这四个月来,她心里再怎么猜测过李深,也没离开。
就是想着怎么着,她也要把李深等回来见一面吧,那变心什么的至少都得两个人当面说清楚了才算数。
四个月的时间,够人胡思乱想太多的东西了。
可以说,她几乎是把能想到的东西,全部在脑海里面过了一遍,并且已经都做好准备了。
所以,今日李源说出来的这些,苏良玉接受良好。
她最怕的,根本就不是李深变心什么的,最怕的是李深死了。
人死了,才真的成遗憾了。
人没死,一切都好说。
李深忘记了她就忘记了呗,如果真有缘,也许见面后,两人还能好上。
若真的李深就这么不喜欢她了,她也能接受,虽然可能会伤心和遗憾,但是毕竟也没爱到要死要活的。
男女之间的情爱,比起生死大事来说,还是差了些的。
而且他们也没成婚,分开也方便,没什么拉扯,就当分了个手呗,总能想开的。
怀着这样的想法,苏良玉就安心的等着。
李源既然都突口说了这些了,李深必然离这里也不远了。
叫苏良玉没想到的是,她这一等,李深还没等回来,她把孙夫子给等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简师傅在院子里待得心烦,就又出了府衙透气,结果他这才踏出府衙,就叫孙夫子喊住了。
被叫住的那一瞬间,简师傅都有些不敢相信,“孙夫子?”
孙夫子在这儿守简师傅已经守了两日了,简师傅那日出去买饭菜,他远远就瞧见了,可惜他走得慢加上距离远,一时间竟是没能喊住简师傅。
只眼睁睁地看着简师傅进了这府衙里面去,偏生又赶上府衙戒严的厉害,孙夫子就是使钱,也没法央得人到里面去给他递消息,就只能在这里守着了。
孙夫子拉住简师傅的手,都来不及跟简师傅话这些家常,第一句话就是问苏良玉,“简师傅,我家良玉可好?”
简师傅心里激动的紧,对着孙夫子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摇了两下脑袋。
孙夫子都没看明白什么意思,“简师傅,我去了你们来信的那个地址,说是早搬了,你们是住在了这府衙里面?”
简师傅看着孙夫子这迫切的样子,心里十分理解,“孙夫子,良玉与我们是住在瞿齐府里,一切还算好,我领你进去见良玉吧。”
“良玉要是知道你来了,还不知道得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还有,小天和三儿两个孩子,也长高了好些……”
简师傅出门时烦闷的心情,在见到孙夫子的一瞬间,骤然就好了起来,一边给孙夫子引着路,一边给孙夫子讲着他们自离开钦州来到这瞿齐府发生的一些事情。
两人虽然嘴上聊着天,但行路间却也不减其速,很快,就到了住的院子。
一进院门,简师傅就高兴的招呼,“良玉,小天、三儿,你们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苏良玉当时正在自己屋子里练字静心,听了简师傅这话,心里头跳了一下,又有些奇怪,简叔怎么会这么高兴呢?
出了房间,她的疑惑顿时消失,本来正常的步伐也赶紧加快迎了上去,眼睛里的欢喜散漫的到处都是。
苏良玉瞧见孙夫子的那一瞬,别提心里多惊讶了,快步扑了到孙夫子的面前,高兴的连喊了两声:
“叔父!”
“叔父!!”
孙夫子也十分激动,一向克制守礼的人,主动抬手拍了拍苏良玉的手臂,“好孩子,叔父过来看看你。”
孙夫子这一句话说完,苏良玉的眼睛就止不住的红了,但她死死咬住了牙齿没叫自己哭,“叔父,我……我挺好的,你和姨母在京都好吗?”
孙夫子是个细致的人,他看到了苏良玉的眼眶发红,又拍了拍苏良玉的肩膀,“我和你姨母都好着呢,就是想着你,唉,良玉啊,叔父、姨母对不住你……”
苏良玉拉住了孙夫子的衣袖,“叔父,你说的哪里的话,你这从京都大老远的赶来寻我们,快别说那些话了,否则我才真是羞愧难当!”
“叔父,你快快坐下歇一会儿,我去给你烧茶去。”
简师傅一直在旁,见此喊住苏良玉,“我去吧,良玉,你陪孙夫子多说说话,你不知道,刚刚孙夫子拉住我,第一句就是问起你来。”
苏良玉扶住孙夫子的手又重了几分,小天和三儿看着孙夫子神情也很激动,但到底不是小孩子了,这个时候也是克制住了自己,除了一开始的打招呼,没有贸然再开口影响孙夫子和苏良玉的谈话。
“叔父,你这一路是怎么来的?”
坐了下来,苏良玉终于有功夫好好打量孙夫子了,却发觉孙夫子与记忆里比较晒得黑了许多,脸上也瘦削的厉害,身上的衣服更是肉眼可见的灰尘仆仆。
苏良玉这眼泪,一下子就没控住,滴了下来。
“别哭,你这傻孩子。”
“叔父我你还不知道,惯是会生活的,这次就是赶了一些,想着早些见你,便没得及去梳洗,就来寻你了。”
在孙夫子的安慰下,苏良玉的泪水更是拦不住了,孙夫子无法,只得赶紧转开话题。
“良玉啊,你们怎么住进了这府衙里面,莫不是因着那李捕头?”
说到这里,孙夫子心头便有些紧张,良玉给他的来信上提到,与那李捕头有重续旧缘之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良玉被孙夫子这么一问,眼泪也有些凝滞住了,“啊,是,是因着他,不过他不在这里,他出去还没回来。”
苏良玉真有些不知道如何说起这事了,李深那里她现在并不太了解,也不知道往后会如何。
一旁的三儿赶紧打岔了进来。
“叔父,我去给你烧些热水,一会子你好好休整一下吧,瞧您这都累得瘦了,合该好好休息一下。”
孙夫子这才看向了小天和三儿,“好,那麻烦三儿了,两个小家伙长了许多,高了。”
苏良玉笑着点头,“是呀,小孩子长得快,一晃眼就长大了好些,他们啊,日日还练字,叔父你一会儿好好考教一下他们,看看有没有长进!”
小天笑着应和,“叔父,我们都有好好练的,肯定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