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口井现在打成了吗?”
对于魏王山那口井,王满银的前世记忆里,留存的印象其实也不多。
毕竟同时期整个石河子村打井的地方太多了,他也不可能将每一口井的情况都记下来。
“成倒是成了,但我们想结到拉水钱,恐怕不太容易”八壹中文網
谢鹏辉继续说道。
“井队老板手里好像没钱,我们这些司机这几天都去结过几次钱,最后愣是一毛都没拿到”
对于这种情况。
王满银并不意外。
他们这一带,搞打井队的人同样有很多。
这里面以河南、山东人居多,本地人也有不少。
但不管这些人来自哪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实力雄厚。
换句话说。
在那些打井队老板里面,同样有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
也同样有赔钱的。
对于拉水车司机们来说。
运气好了,前脚拉完水,后脚就可以结到钱。
运气不好,三年两年要不来拉水钱也正常。
别的不说。
光是齐德胜,去年一年,就有将近4万块钱拉水钱到现在还没结到手。
“咱们一共给那个井队拉了64车水,我算了一下,折合成钱就是8850块,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得尽快想办法要来才行”
谢鹏辉抠了抠头。
三辆车从开始拉水到现在,他合计了一下,一共挣了3万4千来块钱。
其中四分之一都来自魏王山那个井队。
这笔钱如果结不到手,那也就意味着他们几个有几天是彻底白干了,而且还折损了一些成本。
“一会儿吃完饭,我和你去那个井队看看”
王满银思索了一下,要钱是一方面,他其实主要想打听一下那支打井队现在的真实情况。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四哥那辆车时常还出毛病的情况下,你们一共能有3万4的收入,这已经很不错了”
王满银看得出来,谢鹏辉他们挺尽责的,并不是拿着工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原本以为刚开始这个月,三辆车能有2万块钱的进项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成想尽然能达到3万+,照此推算下去,三辆车一年下来应该能挣到40万。
抛开各种成本支出,最终的净利润恐怕也在25万以上。
毕竟,相对于别人。
王满银这3辆车至少在装水费这块能省下不少,一毛钱不用花。
魏王山是方圆十里地海拔最高的山。
当王满银和谢鹏辉吃过饭一起来到山顶的井场时,天已经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意,和山下完全是两种感觉。
井场里一片漆黑,完全就是一种半放假状态。
看这架势。
这个井队的老板很可能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要不然这大好时光,不赶紧搬到下一个井场继续钻井挣钱,还任然窝在这里干嘛。
从一个井场搬到另一个井场,其实是需要一大笔开支的。
第一就是给拉水车付水费。
第二则就是给那些搬家车付搬家费。
没错。
类似于拉水车,搬家车其实也已经衍生成了一个行业。
有些人专门买一辆卡车给打井队搬家,而按照拉的东西多少或者说次数,打井队给他们付钱。
这个行业同样也很赚钱。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辆搬家车每年下来所能挣到的钱其实不比一辆拉水车挣得少。
王满银之所以没有搞搬家车,其实是因为搞搬家车比搞拉水车要麻烦一些。
不仅对车况要求更高,而且还需要去石油公司备案,办各种手续。
“老梁,水钱该给结了吧”
谢鹏辉领着王满银直接来到了井队收水员所在的活动房子。
收水员是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头,姓梁,叫梁满仓,听口音,好像是河南那边的。
河南人号称中国的吉普赛人,几乎在中国的任何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其实在石油钻井这个行业,河南人的存在感明显要更强。
几乎每一个打井队都有河南人,那怕这个打井队背后的老板是b县土著。
就比如眼前的这个打井队。
按照谢鹏辉下午的说法,这个打井队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b县土著,而且还好像不是一个老板。
“俺得个娘哎,你怎么又来要钱了,我给你说,现在真的没钱”
看到谢鹏辉。
梁满仓倍感压力,满脸皱纹,一口粗厚的河南话直接就飙了出来。
很显然。
谢鹏辉这段时间没少来要钱。
“没钱总该要想办法啊,你们这样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
谢鹏辉对梁满仓的态度很冷淡,之前王伟彪和佟亚东发生口角,多少也和这个梁满仓有关。
这老小子当时要公平点,佟亚东也不敢公然插队。
如果他没猜错,平时肯定没少拿佟亚东的好处费。
佟亚东那种人,老实挣钱做不到,但勾连拍马,还是很在行的。
“我只是个收水的,能想什么办法,我说没钱,你要是不信,那就直接去找老板,反正老板今天正好在”
梁满仓指了指门口斜对面不远处一个活动房子说道。
其实每天都要应付谢鹏辉他们这些要钱的拉水车司机,梁满仓也很憋屈。
“老板在?”
谢鹏辉抬头看了一眼王满银,这倒是一个意外消息。
“在啊,中午刚到的,不过你们去找他也没用,真要是能想办法筹到钱,我们也不可能继续这样摆烂”
梁满仓摇了摇头。
别说是谢鹏辉他们这些拉水车司机结不到水钱了。
他们这些打井工人,去年的工资到现在还有一大部分没发呢。
他们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拿到钱了。
为此。
这两天陆续有不少工人离开。
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河南、山东的外地人。
没办法。
他们背井离乡、不远千里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挣钱。
总不能一直陪着老板摆烂吧。
都说石油工人辛苦。
但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对石油工人们来说,最幸苦的并不是没日没夜的井上作业。
而是幸苦了好长时间,最后却连他们应得的工资都拿不到。
其中滋味。
只有真正经历过才能明白。
“大叔,你能给我们说说这个井队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老板突然就没钱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满银随即找个板凳坐了下来,顺手又给梁满仓递过去一根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