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从大姨家开往桐县长途汽车站,路上会经过富椿镇的主干道。
骆静语的心境已经很平和,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这个欢欢出生、长大的地方。
他们路过了占喜读书的小学和初中,车子往前开,骆静语的视线还不舍地留在那所越来越远的学校建筑上,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身对占喜打手语:我没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想不出来。
占喜笑着回答:元旦回来,我给你看,我小时候也很可爱的。
她告诉骆静语,高中时她考到了桐县,离家很远,镇上考过去的学生都住校,可是妈妈不允许她住校,她只能每天披星戴月地坐小镇公交车上下学。
在骆静语眼里,这是一个美丽的小镇,街道干净,房子也造得规整,离开镇中心后会看到很多厂房,占喜告诉他,这地儿经济还行,还有不少旅游景点,周末时很多钱塘人会过来玩。
“下次再来,我带你去景点。”占喜满怀憧憬,“有个地方听说很好玩,我哥去玩过,我没有去,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骆静语笑着点点头,只要和欢欢一起,去哪儿他都愿意。
他从未来过桐县,更没来过富椿镇。以前,桐县对他来说就是个普通地名,是钱塘的下辖县,很陌生,距离也很远。
以后就不一样了,他可能会娶一个桐县富椿镇的女孩?变成这里的女婿?啊,是不是还要和欢欢讨论回谁家过年?
哎呀,他要是和欢欢来富椿镇过除夕,老爸老妈会不会不高兴?
能轮流吗?一边一年?幸好,他有个姐姐,欢欢也有个哥哥……
胳膊上突然被人打了一下,骆静语从浮想联翩中醒过来,发现占喜正眯着眼睛在看他,问:“你想什么呢?”
骆静语脸红了,他想的可太远了,再想下去,都要想到孩子上哪个幼儿园了。
哦,孩子……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
欢欢和他说,先不要把耳聋可能会遗传的事告诉给她的父母,也不要说到自己家人的身体情况,先让她的父母接受他们的恋情,其他事以后再说。
骆静语虽然知道瞒着家长很不对,不过这是占杰和占喜共同的建议,他也只能答应。
占喜和骆静语回到钱塘后,立刻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
y国国际电影节十月下旬即将开幕,时间并不宽裕,骆静语不能给杜恒知拖后腿,把礼服设计稿小修后,占喜用邮件传给了杜恒知。
夕雾花的花朵其实很小,单独看一朵花并不起眼,它的特点就是一丛丛花长在一起密密匝匝才会具有观赏性。
杜恒知原本的设计稿中,裙摆处的夕雾花要更密集,更偏向于其在自然界中的状态,位置也更往下。骆静语修改后花朵少了许多,在裙摆上的分布并不规则,有疏有密,重点是在右胯部,往下则越来越少,星星点点。
他让占喜对杜恒知解释,如果花朵做在裙摆偏下方,肯定会增加纱裙的重量,走路时很难有那种飘逸的效果。而云汐个子高,腰又细,把花朵往上移一些不会让她的腰腹部显得臃肿,视觉重点会相对集中,他真心觉得云汐若是带着一裙摆的花走红毯,会很笨重。
杜恒知和云汐团队沟通过后,云汐团队接纳了骆静语的建议。很快,杜大设计师就把修改稿给画了出来,经过反反复复几次修改,礼服终于定稿,进入量体制衣阶段。
占喜也没闲着,汉服节的饰品全做完了,她和骆静语一起在家打包发货。
原本干净的客厅一下子变得又脏又乱,到处是纸箱、胶带、快递单……占喜想着以后小鱼的业务流程,觉得的确需要一个专门用来工作的地方,老在家这么搞不太吃得消,家里还是要温馨整洁才能让人舒心。
接下去,骆静语每天在家做婳裳汉服的订单,占喜偶尔会溜达到文创街,将开业了的店一家家逛过去,暗中观察它们的生意情况,顺便找找合适的店面。
之前她其实有看过几家店面,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各方面都好的店面,房租就很贵,一直定不下来。占喜没什么钱,开店都要用骆静语的存款,所以在房租预算上,她必须为小鱼好好把关。
小鱼赚的都是辛苦钱,占喜绝不会随心所欲地挥霍。
从街头逛到街尾,大几百米的路,占喜把路两边每家店的经营内容都记录下来,数了数,好多咖啡馆、奶茶店和甜品店,虽然都有不同的文创主题,可在大类上难免重复,这令她有些发愁。
在街尾,占喜看到了一棵大树,树冠特别大,大到都把树后的店面给挡到一半的程度。那家店空置着,算是三门面,分上下两层,里头被拆得空空的,门上挂着锁,玻璃上贴着招租电话。
占喜站在店门前张望了半天,又走远了些抬头看二楼,二楼窗边应该可以看到那棵大树的树冠。
她想了想,把招租电话存到了手机上。
没过几天,西镇汉服节热热闹闹地开幕了。
西镇是个水乡古镇,离钱塘一个半小时车程,平时就是个知名旅游景点。骆静语和占喜叫上了罗欣然和皮皮虾,一行四人坐着皮皮虾的车过去游玩,还在古镇上预定了一晚住宿。
这一次,占喜准备得很充分,带上了两套婳裳的秋款汉服,都是苏苏送给她的。不过苏苏提了个小要求,希望她能把穿汉服的照片更新在禧鱼的公号和微博,脸可以打码,标注出是婳裳出品即可。
“我跟代言人似的,哈哈。”占喜收到衣服后乐呵呵地对骆静语说,“小鱼,帮我做个花吧,要配这两身衣服!”
骆静语笑着点头应下。
在占喜心里,骆老师就是她的御用造型师,会扎各种发髻,做各种发饰,占喜觉得他要是能学会化妆就更完美了,她出门简直可以不带脑子。
于是,走在西镇古街上时,占喜裙裾飘飘,长发披肩,挽起的发髻上戴着骆静语为她做的一朵秋海棠。
汉服节为期一周,名不虚传,古镇上到处是穿着汉服的年轻男女。女孩子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占喜和骆静语还看到好几个汉服娘戴着禧鱼出品的花饰,两人做贼似的跟在小姑娘身后欣赏,偷偷地比划着手语交流感想。
一路上,占喜觉得自己就跟穿越到古代似的,只有看看身边的三个人,才能知道他们还活在现代社会。
三个小伙伴都不肯陪她穿汉服,骆静语还是一身休闲装,不仅如此,他还戴着口罩,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一路兢兢业业地为大家拍照。
夜幕降临后,古镇上的盏盏红灯笼都亮了起来。
码头上,有红衣姑娘提起裙摆,在白衣公子的搀扶下上了一条乌篷船。
幽深长廊中,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地凑在一起自拍。
街边的大小餐厅里坐着各种汉服打扮的男孩女孩,身上衣服朝代各有不同,皮皮虾看得叹为观止,心都痒了起来,说第二天自己要去搞一身大将军的盔甲穿,惹得另三人大笑不止。
“小鱼适合穿什么?”皮皮虾问。
占喜看看骆静语,不确定地反问:“斯文书生那种?”
“宁采臣吗?”皮皮虾想了一下,“不像,书生傻乎乎的,要那种隐士高人的感觉。”
罗欣然提议:“那种修仙剧里的白衣师尊?”
占喜还是觉得不对味:“其实我觉得他穿一身黑会很好看,英姿飒爽,一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侠客!”
“哈哈,我都有画面感了,跟武侠剧里的男主似的。”罗欣然大笑。
他们说的话,骆静语没看懂,只知道三个人都在往他身上看。占喜发现他眼神疑惑,笑着说:“我们在说你适合穿什么汉服呢,你什么时候陪我一起穿啊?”
骆静语皱起眉,连连摇手,他对穿汉服真的兴趣不大,觉得太招摇了,他可是个出门想要隐身的人,哪儿愿意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啊?
十月已经入秋,气温日日往下降,早晚温差特别大。
四人白天游玩时还被太阳晒出一身汗,夜里走在古镇河道边,被冷风一吹,都感受到了浓浓的秋意。
骆静语的外套已经披在了占喜肩上,两个人手牵手在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不远处有人在河里放花灯,占喜眼馋了,拉拉骆静语的手说:“我也想放!”
她又对走在后头的罗欣然叫,“欣然欣然,去放花灯吗?”
这一天占喜玩得很高兴,骆静语一笑,牵着她走过去,买了一盏小花灯。
罗欣然不想玩,反倒是皮皮虾想放,也买了一盏。占喜蹲在河边,手轻轻一推,亮着暖光的小花灯就随着流水渐渐漂远。
她站起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骆静语站在她身边,偏过头静静地凝视着她。
水面上突然散出大团大团的白色雾气,是景区特地搞的仙境效果。游客们纷纷欢呼,咔咔拍照,可这喧闹却入不了骆静语的耳。
在他眼里,一切都很自然,只是雾气四起罢了,他心爱的姑娘俏生生地站在他身边,依旧闭着眼。
天上月儿弯弯,河道两边夜景璀璨,乌篷船慢悠悠地划过,水面上还漂着几盏小小的花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骆静语看着占喜,她穿着一身浅粉色衣裙,微低着头,他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纤巧的鼻尖和红润的嘴唇。她置身在小桥流水、黛瓦白墙的背景中,周身白雾缭绕,微风吹动她的长发和裙摆,美得就像一幅水墨画。
这一晚回到客栈,骆静语都等不及洗澡了,一把打横抱起占喜,将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他没让她散开发髻,也不让她脱下汉服裙,就这么俯身亲吻她,亲吻她的嘴唇和耳垂,亲吻她的下巴和锁骨,渐渐的气息便粗重起来,吻变成了舔,舔又变成了咬。
占喜仰着脖子,感受到他的热情,又一次听到他压抑不住的哼唧声,心里偷偷地想,原来她的小鱼也没有看起来那么乖嘛……
这场欢爱折腾了好久才结束,占喜好好的一套裙子被搞得皱巴巴,她和骆静语一块儿在卫生间里洗完澡,回到床上休息。
这间客栈装修得古色古香,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古韵,可以看出老板花了很大的心思。
占喜盯着书桌上用作摆设的文房四宝发呆,骆静语摸摸她的脸,打手语问:你在想什么?
占喜也用手语回:我在想,我们是不是真的要开一家咖啡馆。
骆静语:“?”
怎么?难道不开店了?这是骆静语的念头。
占喜知道他理解错了,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只能开咖啡馆和甜品店?能不能有其他选择?那条街上,那样子的店已经很多了。”
骆静语明白了她的意思,抿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后才打手语说:其实,开店,我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占喜好奇地问。
骆静语怕手语表达不好,干脆拿过手机打字给她看:喝茶,茶艺,点心,中国风,茶楼。
占喜眼睛一亮。
开店是她提出来的,骆静语几乎没考虑,当场就答应了。
店址选在哪儿是她定的,开什么店也是她在说,整个过程中,骆静语一直都是“好好好,你看着办”,仿佛他只负责出钱。
原来,他心里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却从没和她说过。
“你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啊?”占喜不解地问,“这个主意很好啊,我都没有想到呢!”
骆静语很不好意思,打手语:我没你聪明,没你有文化,很多东西都不懂,我怕出坏主意,把事情变糟糕。
“怎么会是坏主意?多好的点子啊!”占喜抱着骆静语无奈地说,“小鱼,以后别这样了,你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真的真的,你太能忍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商量事情。你不知道吗?其实我很佩服你的,我知道你就是不怎么会表达,其实心里有很多好主意,你看吧,你要是一直不说,我都要为这事愁得睡不着了。”
她这样的说法真的很能增强骆静语的自信心,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帮到忙的,弯着眼睛就笑了起来,打手语时还顺便甩锅:我不是不说,我以为你想得很好了。你想的肯定比我好,你不问我,我就不说。
“还是我不对咯?”占喜拧一把他的腰,疼得他“嗷”一声叫,占喜发现他叫起来还挺好听的,清清亮亮的声音,就又拧了一把,想再听一声。
“啊嗷……”这下子骆静语不干了,翻身就压在了她身上,把她整个人紧紧扣住,眼睛里写着不满。
占喜慌了,不停求饶:“别别别别生气,我错了,对不起,要不你也拧我一下吧。”
骆静语自然是不舍得拧她的,多疼啊,他腾出右手,悬空打了一个短句:叫我。
占喜:“?”
叫他?叫什么?平时他俩玩游戏,都是她要求小鱼叫她,占喜没懂,叫他……他也听不见呀。
不管了,她试探着叫:“小……鱼。”
骆静语还是压在她身上,四目相对,摇摇头。
占喜:“骆静语。”
男人摇头。
占喜:“骆先生?”
男人又摇头。
占喜:“……”
脑袋里灯泡一亮,她迟疑着开口:“骆……老师?”
他微冷的目光终于变得柔淡,似乎很满意,嘴角也翘了起来。
占喜又叫了一声:“骆老师!”
骆静语笑得更开心了。
占喜也甜甜地笑,一声声地叫他“骆老师”,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因为发现自己好像又把某人的火给点燃了。
……
游戏做到后半段时,占喜忍无可忍,捂住了骆静语的嘴。
她都要哭了:“你小点儿声,这不是在家里,家里无所谓,这里隔音看着就不好,欣然就在隔壁呢!”
骆静语眨巴着眼睛看着她,眼神略无辜,点点头后,他咬着牙闭上嘴,快速地冲刺起来……
十月中旬开始,几件事同时在进行。
第一件事,就是租店面。
占喜和骆静语约到房东,看过了那间大树旁的店铺。因为它在文创街街尾,离街头的地铁站比较远,但离停车场很近,交通上算是有利有弊。又因为那棵大树挡着的缘故,它的房租要比周围店铺都便宜。
“这棵树是古树,不能移,我都很烦。”房东语气无奈,“不过它有一个好处,就是夏天会凉快一点,这个店是朝西嘛,西晒太阳还是很厉害的。”
占喜和骆静语站在空荡荡的二楼,看着窗外那枝繁叶茂的树冠,并不觉得这是障碍,满眼绿意,挺好的呀。
他们已经决定开一间中国风茶室,除了喝茶,也卖其他饮品和点心,中西式都有,更偏中式。
烫花元素会很好地融入其中,体验课在二楼上,一楼则是烫花作品的展示和零售,不定期还可以举办手作沙龙,不一定是做烫花,毕竟骆老师会做的东西太多了,有些还适合小朋友,可以搞亲子活动。
古风装修很适合拍照打卡,骆静语说,装修一定要有特点,说不定可以做成网红店。
占喜笑问:“你还知道网红店啊?”
骆静语:“……”
就这样,他俩一致决定,租下那间大树边、三门面的店铺,租期从11月1日开始。
第二件事,是和方旭、管如婕的官司。
官司终于开庭了,骆静语作为原告出庭,不过因为他是聋人,全程委托律师帮他发言。
整一场官司打得很顺利,方旭和管如婕几乎放弃抵抗,只求能轻判,愿意多赔偿。
法官可能考虑到案件并未对骆静语造成特别严重的人身、财产损害,社会影响也较小,时间跨度又很短,被告的整个违法犯罪行为清晰明了,最后判处方旭和管如婕管制六个月,也就是不依法关押,但限制一定自由,同时判处他俩各自赔偿骆静语一大笔钱。
方旭和管如婕当庭服判,表示不再上诉。
骆静语这边也认可了这个结果。
这件事,到此算是全部结束。
第三件事,就是云汐的礼服制作。
骆静语拖着拉杆箱,带上烫花工具,在杜恒知的工作室里待了整整一周,晚上就和占喜一起睡在周围步行可到的快捷酒店里。
第一次做这样的单子,骆静语不可能做一次就成功,他先做了一次试验看效果,杜恒知觉得ok,他俩才正式在那套紫色礼服上开工。
防水树脂也在试验品上测试过,效果还不错,骆静语不敢掉以轻心,收工后还用别的烫花作品一遍遍地试验。
杜恒知工作室的人说骆老师快要变成他们的名誉员工了,每天三顿饭都在里头吃,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咖啡当水喝,堪称劳模。
占喜却知道骆静语的工作态度一直是这样的,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他连每天来回青雀佳苑的时间都省下了,小猫礼物也送到宠物店寄养,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套礼服的制作中去。
终于,在骆静语和杜恒知的共同努力下,礼服完工,交给了云汐团队,被带去了y国。
回到青雀佳苑后,骆静语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但他还是不能休息,婳裳的订单还差一些没完成,他得继续开工,算算工期,还需要熬夜。
十月底,骆静语终于把所有的“鱼戏莲花”饰品做完了,最后一批发货后,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十一月初的一天,骆静语和占喜去到杜恒知的工作室,在他办公室的投影幕布上,三个人一起看y国国际电影节的闭幕式直播。
本来,云汐是要在开幕式上穿那身夕雾花礼服,后来不知团队怎么想的,换到了闭幕式,也就是还会穿着这身礼服参加颁奖典礼。
杜恒知觉得无所谓,唯一的不足就是天公不作美,开幕式时艳阳高照,闭幕式却碰到了雨天,幸好不是瓢泼大雨,而是毛毛小雨。
y国和中国有时差,那边的红毯秀是下午,在国内已是深夜。
骆静语还是头一次从头到尾看红毯秀,那些艺人、导演、剧组人员来自全球,什么肤色都有,他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是直播,字幕也很简单,占喜和杜恒知都是在听解说,骆静语算是看了个寂寞。
不过占喜会帮他用手语翻译一些重点信息,比如告诉他,这个女明星也是最佳女主角的候选人,也就是云汐的竞争对手,于是骆静语就会更关注该女星的红毯造型。
他让占喜问问杜恒知,云汐得奖的概率高吗?
杜恒知听完后笑起来:“说实话哈,我觉得是没戏,不是说她演技不好,是因为这种国际电影节……怎么说呢,就还是文化差异吧。老外可能至今不能接受我们国家已经没那么穷了,你们懂的,而云汐这部也不是卖惨片,就是个文艺片,她演得很好,但我觉得得奖机会不大。”
骆静语知道后,还失望了一阵子。
等了好久,到红毯的后半段时,云汐终于出场了。
她和自己入围奖项的中国导演一起走红毯,杜恒知、骆静语和占喜一下子都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幕布。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前半段红毯,男导演撑着一把透明伞,绅士地挡在云汐头上,可以保护她的发型和妆容。
但她的裙摆太大了,是不可能被小小一把伞给遮住的。占喜就跟另两位男士一样,都不在乎云汐好不好看,只提心吊胆地祈祷她裙子上的夕雾花千万别掉色。
幸好,能淋到雨的那段路并不长,后半段有棚,男导演收起伞,云汐终于在众多摄影师前停下脚步,展示着她婀娜的身姿。
她真的好美啊!
长发没有盘起来,精心地造型过,左边发梢带着卷儿地散在肩上,右边则夹在耳朵后面,露出耳朵上一枚亮闪闪的紫色耳钉。
她的妆容不像以前那样端庄典雅,显得甜美温婉许多,气质果然从清冷范儿变得浪漫少女。
她的皮肤白得发光,天鹅颈、完美的肩颈线、毫无赘肉的手臂和腰身一如既往,身上那袭紫色礼服剪裁合身、用料轻盈,蓬大的纱裙在她走路、转身时轻轻摇曳,裙摆上的夕雾花显眼却不突兀。她眼神俏皮,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夕雾花精灵,一颦一笑都令人心动不止。
占喜和骆静语都看呆了,感慨演员到底是演员,开幕式上云汐还穿着大牌礼服走的御姐范儿,此时换了一身风格不同的礼服,连着气质都变了,真厉害啊!
一直到云汐走完红毯、接受采访、签完名,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才活过来。
整场红毯上,穿紫色系的女星几乎没有,在一群高鼻深目的外国女星中,云汐的东方面孔很出众,仪态也是优美得恰到好处。
杜恒知和骆静语击了下掌,又重重地拥抱了一下,他们都知道,这身造型成功了。云汐很好地驾驭住了那纯粹的紫色,也驾驭住了那些处理不好会显得累赘、处理好了却能变成亮点的夕雾花朵。
红毯结束,杜恒知也没太关心颁奖礼,叫了一堆烧烤外卖,三个人在办公室里边吃边聊。
占喜刷着微博,云汐有三千多万粉丝,她的工作室和经纪人已经发出她在y国拍的礼服精修硬照,更加美得仙气飘飘,不过她本人还未发博。
评论一水儿地夸奖,云汐换了风格没翻车,粉丝说小姐姐完全可以走小仙女路线,可甜可飒,汐汐最棒!
还有人问,这次又是杜恒知操刀吗?杜大设计师也太厉害了吧!可以不停地挖掘汐汐的美。
占喜啃着鸡翅膀,在心里呐喊:你们汐汐的美,也有我家骆老师的一份功劳啊!
只是,这事儿没经过云汐团队和杜恒知的同意,暂时不能公开,占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以什么形式公开。说白了,如果杜恒知把所有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占喜和骆静语也没办法。
杜恒知和骆静语拿着啤酒罐碰碰,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颁奖礼。
已是凌晨2、3点,骆静语困得要死,哈欠连连,只想睡觉,谁得奖都和他没关系,反正杜恒知说了,云汐不会得奖……
也不知几点几分,就在骆静语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时,胳膊突然被人拍了好几下,他吓了一跳,睁开眼睛才发现拍他的人是占喜。
他茫然地看着她的脸,占喜眼睛瞪得溜圆,一点儿也不像熬夜过通宵的样子,骆静语看着她动得飞快的嘴唇,一时也不知她在说什么。
占喜很快就打起手语:云得奖了,云得奖了,云得奖了!
骆静语:“!!!”
杜恒知也傻掉了,骆静语看向投影幕布,奖项已经公布,云汐正在款款上台。
她很激动,绝对不是装的,毕竟才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演员,在y国国际电影节上斩获影后,绝对是其从影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云汐眼含泪光站在台上,手里捧着奖杯发表获奖感言。
办公室里的三个人瞌睡虫都被赶跑,骆静语看着被镜头聚焦的那位女明星她身上穿着漂亮的紫色礼服,裙摆上一丛丛、一朵朵的夕雾花,是他做的,是他亲手做的!
前不久还零零散散摊在杜恒知的工作台上,两人商量着要怎么固定在礼服上会更好看。
骆静语喝了几罐啤酒,觉得自己大概是醉了,天啊!好幸福啊!
他做的烫花,被全世界的人看到了!有亚洲的,有欧洲的,有美洲的,有大洋洲的,有南极洲的……哦,不对,南极洲应该没有人,只有北极熊,哦,也不对,北极熊应该在北极,南极有的是企鹅……
巨大的幸福过后,骆静语又累又困又醉,最后在杜恒知的沙发上睡着了。杜恒知和占喜商量过后,看看快要天亮,就没有吵醒他,拿来一床小毯子帮他盖上。
杜恒知去别墅的休息室里小睡,占喜给自己灌了一杯咖啡,留在骆静语身边陪他。
清晨时分,占喜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睡得正熟,杜恒知冲了进来,嚷嚷道:“everybody!云汐发微博了!”
占喜瞬间弹了起来,骆静语听不见,依旧卷着毯子睡得很熟。占喜打开微博看,就看到云汐发的微博,一共发了两条,第二条是长长的获奖感言,配的是自己拿着奖杯的照片。
而第一条是转发,内容是她的礼服精修组照:
云汐:紫色是我的幸运色,感谢杜恒知luciendu,感谢禧鱼烫花艺术,圆了我的梦幻公主梦。
“禧鱼烫花艺术”的微博号粉丝暴涨,一夜之间从大几千涨到了大几万,评论更是多到占喜看都看不过来。
在那条承认骆静语是位听障人士、晒出他抱着小白猫的照片底下,占喜看到了一个网友留言。
网友:骆老师真是一个小天使,谢谢您让汐汐这么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烫花,真的好美啊!祝您未来工作顺利,万事如意,要加油哦!
很普通的一条留言,却让占喜有流泪的冲动。
她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那个人,她的小天使侧身而卧、蜷缩着两条大长腿,刘海盖住眼睛,打着轻轻的小呼噜,睡得是那么香甜。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之前几个月对小鱼欢欢的营养液浇灌,让小鲸鱼顺利进入“打工人”征文活动的第二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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