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玄烛眼疾手快,直接将林星晚给扶住。
“老太太——”玄烛将询问的目光落在了富察婉容身上,他感觉身边的林星晚就好像是一块烫手山芋。
是要送回榕城,还是继续呆在燕京。
在榕城她还安全些,如今来到了燕京,绝对就是危险重重啊。
如果不是少爷昏迷,也绝对不可能会让少奶奶来到燕京的。
这跟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
老太太叹息一声,开口道,“这是襟白跟星晚的劫难,我曾经就告诉过襟白后果,但是他还是执意跟星晚在一起,说明襟白已经做好了跟星晚面对所有困难的准备了。我这个做长辈的,也很看重星晚,既然如此的话,就让她留在燕京吧,我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的,哪怕……拼上我这条老命。”
老太太说完了之后,再次开口道,“把她送到病房吧。”
“是——”玄烛说完,便直接将林星晚给打横抱起,快速往电梯里面走去。
说来也奇怪,当周襟白对林星晚公主抱的时候,林星晚就像是一个幸福小女人一般,两个人简直就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当玄烛对林星晚公主抱,就像是下属完成任务一般僵硬不自然。
爱与不爱,其实是一目了然的。
林星晚很快就被抱到了病房里面,医生来替林星晚检查,她的手臂被炸弹炸裂开了一个十厘米的口子。
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还在继续流血。
医生给林星晚打了麻醉之后,就帮她清理伤口顺带缝合。
全程林星晚没有任何的知觉,直到麻药消失,手臂上面传来的剧痛,才让她慢慢的从昏迷当中苏醒过来。
当林星晚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皆是陌生的风景。
她的目光从天花板落到了窗外,外面亮堂堂的,蓝天白云,随后她又将目光落到了房间里面。
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病房,实则比林星晚待过的任何一间病房都要华丽的房间。
屋子里面摆放着很多的仪器,还有医生在忙碌着。
与此同时,一道熟悉而又慈祥的声音响了起来,“宝贝孙媳妇,你终于醒过来了。赶快告诉奶奶身体哪里不舒服,奶奶好让医生来帮你检查。”
富察婉容那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浓浓的关切跟疲惫,她甚至还有黑眼圈,曾经那么可爱中带着点不可理喻的小老太的形象消失,整个人看上去庄严肃穆。
一时间,威严感聂人,林星晚觉得眼前的老人熟悉而又陌生。
原本各司其职的那些医生,在看到林星晚醒过来之后,也纷纷走到了林星晚的身边。
虽然这些医生一句话都没说,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关切。
“奶奶……我这是……这是在哪里?襟白呢?襟白现在情况如何了?”林星晚并没有回答老太太的问题,而是下意识的就想要从床上起来,可是稍稍用力,她的手臂上面就传来剧痛,疼得林星晚反而再次躺在床上。
“你这傻孩子不要乱动啊,你身上还带着伤,要是将伤口给扯开了,有你受的。而且后期要是留下一条丑陋的疤痕,那就不好看了。”富察婉容连忙按住了林星晚的肩膀,别看她看着非常瘦弱,但是她的力气很大,林星晚被摁得死死的。
“我没事的,襟白在哪?我要去见他。”林星晚满脑子都是昏迷前的一幕幕,周襟白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她亲眼目睹这个男人的生命力在一点点的流逝,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明明这个男人受的伤比她还要严重,可是他还在温柔的安慰他。
这种无力而又绝望的感觉,犹如她坐在妈妈的尸体面前,一遍遍的喊着妈妈,可是妈妈再也不会回应她一般。
“襟白他现在情况已经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他。”富察婉容握住了林星晚的一只手,语气有些哽咽,“宝贝孙媳妇,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手上的伤可不是什么小伤,倘若再偏一点,就要伤及神经了,哪怕后期伤口愈合,你的手也使不上劲,跟废了一般。”
“我的手废了就废了,可是奶奶,原谅我不相信您的话,我想要去见周襟白,只有见到他,我才能确定他真的没事。”林星晚语气很是坚定,她固执的从床上起来,富察婉容根本就执拗不过林星晚。
“好好好,我跟你说实话,你先好好躺着……”富察婉容无奈得很,虽然不想要这么快就让林星晚担忧,可关于襟白的事情,她早晚得知道。
“襟白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面躺着,因为他的情况很糟糕,器官开始出现衰竭,医生已经给他用上了叶克膜来续命。”
老太太的话,对于林星晚而言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器官衰竭?
用上了叶克膜?
那东西光是开机都得至少五万,人一旦用上了,等同于宣布死亡。
光是听到这些词,林星晚都觉得惊悚害怕。
哪怕是睡在温暖的病床上,她仍旧感觉自己如置冰窖,寒意从身体里面往外面散去,感觉自己全身血液都被冻住。
“不,我不相信,我要去看襟白……我不相信……”林星晚用力掀开被子,发了疯一般往外面跑去,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富察婉容看着林星晚的背影消失,自言自语道,“宝贝孙媳妇啊,你慢点,你就算是长出一双翅膀飞到了襟白的身边,他也不可能醒过来啊!”
富察婉容虽然很担心焦急,可是她行走迟缓,只能够拄着拐杖走到病房门口。
站在门口的保镖立马搀扶着她,跟在林星晚身后。
“叫玄阴过来。”老太太对着保镖如此命令道。
保镖明显一愣,“玄阴教官如今还在我们华国边疆教习,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保镖在说到‘玄阴’两个字的时候,甚至眼神里面都出现了浓浓的恐惧。
准确的来说,东方家族的所有保镖都害怕玄阴这个人,甚至连玄烛都打不过玄阴。
“告诉他,就算是爬,也要给我爬回来。”
老太太语气充满坚定,保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连连点头。
几分钟之后,林星晚就来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
他看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脸色凝重的在门口不知道说些什么,走近一看,发现陆时宴竟然也在里面。
明明陆时宴在榕城也是香饽饽,可如今陆时宴的气场,完全被他身边那几个说着外语的医生碾压。
仿佛在这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医生面前,陆时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
这几个医生用着林星晚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跟陆时宴交谈着,林星晚有了词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像个傻子一般跑到了陆时宴的身边着急道,“陆时宴,周襟白不会死的对吧?他没事,他一点事情都没有,这只是他跟我开玩笑而已,对不对?”
她太想要得到一个好消息,却也明白自己的行为就是在自欺欺人。
林星晚用力的拽紧陆时宴的白大褂,那一双蓄着泪水的眸子里面满是紧张跟焦急,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了一片阴影,宛若振翅而飞的蝴蝶羽翼。
陆时宴跟这几个医生又说了几句话之后,这几个医生才往重症监护室里面进去。
林星晚想要跟在这几个医生的身后,却被陆时宴给拦住。
“放开我,我要去见周襟白,陆时宴你放开我。”
林星晚用力挣扎,可是她根本不是陆时宴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门被关上。
林星晚声嘶力竭,只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
“嫂子,你冷静一点,就算是你现在来到了周大哥身边,也没有任何作用。”陆时宴脸上同样满是难过,看着昔日的好兄弟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身为医生的陆时宴,知道周襟白现在是多么的凶险。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林星晚放弃了挣扎,直接蹲在地上,双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脸,“他是因为救了我才变成这样,可是我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我果然就是襟白的累赘,我以前还在为他欺骗我而生气,我一直不服输,认为只要努力了,那么一切困难都可以解决,可是我发现我真的什么都解决不了,我还怪罪襟白,我简直就是在为我的无能找借口。”
在这一刻,林星晚多么想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周襟白的命。
“嫂子,你别这样,我看着更难受了。”陆时宴平时不仅话多还毒舌,甚至别人给他的评价是‘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只是现在,陆时宴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怎样的话来安慰情绪崩溃的林星晚。
“如果昨天晚上我没有去开门就好了……”林星晚悔得肠子都青了,为什么她要跟薛曼婷去青溪镇,为什么她要大晚上去开门,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她?
这句话,恰好被赶来的老太太听到。
她用着充满悲悯的嗓音开口道,“孙媳妇,这不是你的错。而是你跟襟白命中注定的劫难。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哪怕你躲得了初一,也逃不过十五。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去自责或者是责怪别人,都无济于事,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救襟白。”
富察婉容走到林星晚的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看着眼前瘦了好大一圈的女人,富察婉容心疼不已。
林星晚迷茫的看着老太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奶奶……我们要怎么救襟白?”林星晚话音刚落,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落。
富察婉容虽然也担心周襟白,那可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亲孙子啊,她又怎么可能做到铁石心肠无动于衷呢?
但是这些年来,她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看到昔日好友犹如落叶一般一个个的凋零,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将悲伤隐藏内心深处,做到真正的临危不乱。
否则,东方家族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服她?
富察婉容将目光落在陆时宴的身上,开口问道,“襟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时宴将犹豫纠结的目光落在林星晚的身上,老太太正色道,“她是我们东方家族的孙媳妇,是襟白的妻子,她是最有知情权的那一个。”
陆时宴心惊老太太竟然说出了‘东方家族的孙媳妇’这句话,甚至脑海里面百转千回,已经想了无数种猜测。
看来,嫂子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了,那么自己现在还要隐瞒嫂子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陆时宴开口道,“周大哥全身的器官都出现衰竭的现象,甚至这种情况还在恶化,哪怕我们已经用了叶克膜,可是效果甚微,到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花钱续命。周大哥很有可能会脑死亡,最终哪怕是叶克膜,也没有任何用了。”
林星晚闻言,感觉双腿软的厉害。
甚至眼前已经出现了阵阵晕眩,如果不是老太太及时拽住她,林星晚甚至都要摔倒在地。
“孙媳妇,你要挺住,如果你也倒下了,你让我这个老太婆可怎么活?”老太太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对于她而言,自己孙子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她就是害怕整个东方家族出现内乱,害怕林星晚坚持不下去,所以才强忍着痛苦,不让任何人看穿她的伪装坚强。
但是现在老太太看着林星晚就像是摇摇欲坠的落叶一般,她太着急了。
林星晚强忍着身体不适,艰难开口问道,“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襟白了吗?”
她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甚至连咽口水都像是在吞刀片一般。
“有是有一个……就是……成功率微乎其微。”陆时宴脸上变得更加为难了。
如果说让周大哥醒来是个奇迹,那么他口中能够救周大哥的办法,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你赶快说。”林星晚一听有办法,那一双绝望的眸子里面,立马救涌现出来亮晶晶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