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今个是可卿回门的日子。
内宅到日上三竿才起。
好奇害死猫,三个小丫头没忍住好奇,又观摩了半宿,幸好比较自由,补了个好觉。
都是野草般长大的孩子,有着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和适应能力。
随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小院内充满了欢快的声音。
兵分两路,由晴雯负责今日首次烧烤出摊,贾蓉夫妇带着二珠,架着朱轮华盖马车回门。
营缮郎秦业的府邸距离槐园十几里路,半个时辰便可赶到。
“这次回门的礼物过于寒酸,下次一定补上!”马车内,贾蓉一脸歉意。
“不当紧的,心意到了便可!”秦可卿一脸明媚幸福的笑意。
就在贾蓉马车出门时,一匹快马飞奔而过,通知早已等候不耐的柳黑狗:“老爷,来了!”
而贾珍在一座酒肆的二楼窗边,静静的坐等大戏上演。
柳黑狗顿时打了鸡血一般,满脸狰狞扭曲的笑意,灵活的踏进翠盖朱缨八宝马车,车内还装有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
驾辕小厮更是处于高度战备状态。
“哔……”
一青皮对着华盖马车打了个调戏的口哨。
听到哨音,八宝车在小巷内陡然加速,斜刺刺的窜出,如同惊慌失措般,直接撞上毫无防备的朱轮华盖马车。
“嘭”
一声惊天巨响。
“哐啷……”
八宝车翻车了,瓷器碎裂。
柳黑狗额头出血,肥胖的身躯从车内狼狈的滚出,一脸凶相的上前骂骂咧咧:“这是哪个不长眼蛆虫的纵马行凶?”
皮球滚动的速度却极快,上去抓住惊魂未定的焦大,“pia”,又快又狠,一个响亮的耳光。
车内的贾蓉见一身箭袖劲装的青皮居然敢打焦大,顿时勃然大怒。
兔起鹘落闪到黑狗面前,轮足了右臂,“pia”,一记耳光打的柳黑狗原地滴溜转,“噗”,牙齿与鲜血齐飞。
“要死人了!给我打!往死里打这个狗肏的!”
柳黑狗倒在地上,目露凶光,歇斯底里的吼着,“贾府少爷纵马行凶,贾府少爷杀人啦……”
贾蓉被一群青皮包围,却也不惧,仿佛又回到了中东战场,血液开始沸腾,佣兵团长,自然承担教官角色,况且战场的擒拿格斗都是杀人技啊?!
况且现在拥有了内力。
一股胆寒的煞气迸射而出。
“杀!”
整个人瞬间如同肌肉爆紧的猎豹,一声爆呵,身体凌空腾起,如同炮弹一般,一脚踢出,带着呼啸的劲风,“嘭!”的一声巨大的闷响,与冲跑最前的青皮胸腹发生正面碰撞。
一撞即乍开。
一团黑影倒飞而去,“duang”的一声坠落地上,一个呼吸之后,“嗷呜”,才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吼,震彻宁荣街。
而贾蓉稳稳的落在地上,根本没有停息,形如搏兔之鹄,神如捕鼠之猫,又是一道高鞭侧踹,“嘭”的一声,又是一人被踢的腾空而起。
再次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一记黑虎掏心,“嘭”,又是一人捂着小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打滚,“嗬荷……”声音都无法发出。
前后不过一个呼吸,地上多了三个满地打滚的。
“点子扎手,撤退!”
一声高呼,在贾蓉讶然中,其余人一群鸟散。
只见柳黑狗扑上来抱着贾蓉的腿惨呼道:“你个球攮有本事就打死我,要不我们去见官。”随后看向街道看热闹的人群,呼天抢地道,“无法无天的恶少,打死了人。
打碎我的御赐花瓶,打伤我的下人……”
“几个青皮无赖想讹诈我?”贾蓉双眼迸射着肝胆欲裂的杀气,“信不信老子废了你个杂碎!”
黑狗一阵心悸,情不自禁的松开双手,开始撒泼打滚:“你不能走啊?!和我去见官。恶少打老人啦。”
“滚!”贾蓉回到马车,安抚着瑟瑟发抖的秦可卿,“走!”
“我们大爷赢了!”
“把坏人打跑了!”
宝瑞二珠击掌欢呼,看向贾蓉的目光多了丝仰慕。
谁个不喜欢力量与征服的男子?
只是有些纳闷,斯文儒雅一人,刚才怎么就变得野兽一般呢?
朱轮华盖马车辚辚隆隆的远去。
原本倒地地上哼哼唧唧的柳黑狗,双眼充满怨毒,灵活的起身,道:“先去顺天府!”
酒肆中,贾珍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
……
“不会有事吧?!我怎么感觉不安呢?”可卿手抚颤巍巍的高耸,一脸后怕。
“无碍的,就是几个青皮无赖。”贾蓉一脸云淡风轻,“以后要在宁荣街做生意,少不了和青皮打交道,今个把他们打怕了,生意会顺的多!”
“爷不感觉蹊跷吗?”可卿一脸狐疑,“咱的车又走得不快,而且是在大街中间,他们的马车撞过来,像是预谋的一般。”
“是有些像预谋的,就是讹诈的!”贾蓉也觉得诧异,青皮的战斗力也太弱了,“这些个青皮平日里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碰到我算他们倒霉!”
……
几人并未被突发事件影响心情,半个时辰后便来到秦府。
秦业知道女儿今日回门,便告了假,准备了酒菜在家等着。
翁婿见礼,分别落座。
秦业年近七十,属于文官,谨小慎微,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但毫无建树,都快七十的人,应生生论资历熬到了五品,不过也是个可有可无的闲职。
“听说蓉哥儿判出宁国府独立门户,何以为继呢?”秦业的问话寡淡如水,显然对贾蓉离家十分不满。
“爹爹,你先看看这个?”秦可卿岂能不知秦业的忧虑,一脸自信的递上《西游记》前五回的手稿。
老爷子满脸狐疑,接过手稿一看下去,便被故事深深的吸引。
半个时辰后,老爷子惊异道:“这是蓉儿写的?”
“是的,总计一百回,整本书都在脑海中。”贾蓉脑袋微抬,悠悠道。
“真不相信这是十六岁的少年所写,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秦业不知不觉中,称呼已改为“蓉儿”,轻叹一声,念道: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开篇便格局宏大,立意高远,而且有极高的文学底蕴。”
“泰山过奖!小婿脑海中,还构思了几本书,会用业余时间持续写下去!”贾蓉顺杆上爬,对于剽窃这件事情,毫无思想压力。
“蓉儿志向如何?这是准备从文写书吗?”秦业合上文稿,对着瑞珠轻喝,“给姑爷泡好茶,回门了,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随即看向贾蓉,“依我看,蓉儿写书,或许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写书仅仅是业余时间供可儿消遣的,盛世从文,乱世从武,小婿计划从武的。”贾蓉一副云淡风轻的笃定和从容。
“哦?当下不是盛世吗?”
秦业虽谨小慎微,毕竟浸滢官场数十年,对朝廷的风向和各类秘闻还是知晓的。
“这些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应该是世界性的降温天灾!
全球的灾难将带来粮灾以及牲畜的大幅减产,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正所谓秋虫未动蝉先知。
大乾内部,双悬日月照乾坤,太上皇与皇帝并立临朝已为国之大忌。
整个大乾内部如同朽木,维持这最后浮于表面的枝繁叶茂,群体性醉生梦死,开启着大厦将倾最后的狂欢。
南倭北虏一旦面临饥荒饿死,必然会掠夺,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边境各国如同巨兽一般,正在张开着獠牙,随时给大乾致命的一击,随之分食这头虚弱巨兽。”
“???”
秦业一脸震惊的看向贾蓉。
秦可卿秋水剪瞳痴痴的看向檀郎,一脸崇拜。
“小婿从武,或许不能拯救国家,穷则独善其身,却能保的家人平安。”
话语虽短,贾蓉鞭辟入里的分析和朴素的誓言,如春雷般在几人耳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