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肉体变化归结到入门之前,那么后面苏允儿那边肯定是要露馅的。
惠尧心念一转,便将此次的极尾州之行,半真半假地叙述出来。
“没想到此行并无收获,返程时过于心切,确是闯入了一片迷阵当中。阵中弥漫着弟子没有见过的金色灵雾,呼吸一口便感觉浑身舒畅,就连修为上的瓶颈都隐隐松动,弟子正待借此机缘多吸几口……”
惠尧说话时,眼神诚恳地看着掌教真人公孙琦玉,见对方似在沉思,便接着道。
“忽地一声嘹亮兽吼从迷阵深处传来,这声音弟子从未听闻过,瞬间便被震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弟子出现在一处密林的边缘处,修为瓶颈也不知不觉地突破了,就连肉身也变得强壮无比。”
他说罢,见面前的掌门真人仍在沉思,于是只能老实地站在一侧静静等待。
良久,公孙琦玉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似随意地问了惠尧醒来时的地点,然后双眼炯炯地审视着后者。
惠尧也不敢胡诌,挑了一处两州交界处的密林位置说了出来,反正此事说的半真半假,玄之又玄,自己一口咬死昏迷过去,没有其他线索便是了。
“可能是你不小心闯入哪位前辈清修之处,反倒是得了造化,不过此事莫要声张,以免招来同门妒忌。”
公孙琦玉语重心长地交代惠尧,然后又两指一撵,变化出一枚通体火红的莹润丹丸来。
“此丹名为融灵丹,可助你将体内驳杂的……灵气与肉身完美融合,并且可以帮你隐藏肉身的特异之处。”
闻听此言,惠尧心中一凛,掌教真人分明是一副知晓什么的样子,却对自己三缄其口,不管其打的什么主意,此丹还是要先行收下,以免多生事端。
他口中称谢,一副毕恭毕敬模样将丹药收下。
“罢了,你且退下吧。”
听到公孙琦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惠尧在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是他不敢有丝毫表现,只是恭敬地作了一个揖,然后转身缓缓走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口,惠尧才发现自己身处之处正是首峰峰顶,想来这里就是掌门平日处理门派事务的所在。
他隐隐感受着身后仍带审视的目光,不敢有所放松,认准幻琴峰所在的方向,化作一道遁光冲天而起。
大殿内,公孙琦玉望着惠尧遁光离去的方向,忽然自言自语般朝着身前虚空缓缓道。
“曲师叔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公孙琦玉身前三丈处,空气似被高温灼烧到扭曲,一缕缕红色灵雾自周边汇聚而来,不多时便在原地汇聚成一道佝偻身影。
“你小子,把老夫从后山请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小家伙?”老者先是假意咳嗽了一阵,仿佛真的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耄耋老人般开口道。
“老夫方才用观气术观察这小子,肉身确实是受龙气淬炼不假,至于其所言,听听便罢。”
“哦?曲师叔可是看出什么端倪。”公孙琦玉闻言,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来。
“这小家伙多半不知在哪里得了些龙气,各人有个人的机缘,我等修士逆天求长生,谁人身上没有一些秘密,若是干预过多,引其逆反,反倒不美。”
曲师叔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一般,胡子一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小子别装了,难道你不知道龙族从天武大陆消失已有万余年,没得想办法捉弄老夫。”
“师叔莫恼,那依你之见,我等是否要试探此子一番。毕竟以此子资质日后必成为我元音谷核心高层,若是其有什么不妥,只怕……”
“不妨事的,秋儿不是正在山下历练,不若你从中安排一番,也好让秋儿在一路上观察此子品性,至于其根脚嘛……”
曲师叔捋了捋颌下的一撮山羊胡,嘿嘿一笑道。
“老夫自有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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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琴峰。
惠尧方一落地,便发现一道倩影正立在自家洞府前,山间微风吹拂得其腰间丝绦飘飘荡荡,一副遗世独立的仙子模样。
感知到来人,苏允儿并未回头,清冷的话语随着山风传来,有一种缥缈空灵之感。
“掌门真人唤你,可是因为你体内的龙气?”
惠尧闻言,心底咯噔一下。
若说掌门真人以元婴期修为,得窥自己身体内的玄机,完全是在修为上的压制,那么苏允儿的一语道破则是令得惠尧心底一阵发虚。
如果筑基期修为的修士便能看穿自己的秘密,那么日后被有心之人惦记,岂不是可以预料之事。
惠尧心思一瞬百转,苏允儿此时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一番前者,复又淡淡地说道:“你也不必心惊,我自有我的机缘,普通修士是无法窥破你体内的异样,不过……”
苏允儿说到此处,略一沉吟:“天下之大,得机缘者不在少数,修为高深者更易察觉,你可有应对之法?”
她说完并未去看惠尧,只是兀自盯向虚空某处,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而后者的回答她并不甚在意一般。
不知为何,惠尧在面对苏允儿之时,竟有一种比面对掌门真人还有压力的感觉,这种压力不是源自于修为上的压制,纯粹是苏允儿给人一种洞察一切的睿智感,仿佛自身的一切她都能知晓。
惠尧斟酌再三,从储物袋中掏出了那枚通体火红的丹丸来,双手往前一递,恭敬道。
“回师尊,掌门真人唤弟子问话,却是为了此事。”
说罢话锋一转,“不过,掌门真人最后赐了弟子一枚丹药,弟子不知是何效用,还要劳烦师尊指点一二。”
惠尧在这里留了个心眼儿,在局势并非十分明朗的时候,随便吃陌生人给的糖果……不是,丹药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苏允儿闻言将目光望向惠尧手中的丹丸,随手一招那丹丸便滴溜溜地飞向其身前,在虚空处不断沉浮。
她哪里不知道惠尧那点小心思,不过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也就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