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石头圆桌上，四个老头正在兴致勃勃地打扑克牌。
旁边还有几个人围观，十分热闹。
坐在东边的瘦高个白头发，叫葛建华，是酒厂以前的会计。
他看见下家犹豫，撺掇对方说道，“老刘，你在想什么呢？有硬牌赶快打，不然‘黑五’就跑了。”
老刘捏着手里的四张牌，一咬牙甩了出去，喊道，“炸弹！”
这几人在打“捉黑五”，是本地比较流行的扑克玩法之一，又名“挤黑五”。
“黑五”就是“黑桃五”。
使用一副扑克，三到六个人都能玩，不过，四人或者五人最合适。
牌面大小次序为：5＞鬼＞3＞2＞a＞k＞q＞j＞10＞9＞8＞7＞6＞4。
出牌的组合方式，基本上和斗地主相同。
唯一的区别是，当一个玩家打出5的时候，其他的玩家也可以出5盖过这名玩家。
另外，“捉黑五”的独特魅力在于，“庄家”在明处，他的同伙（拥有黑桃五的玩家）在暗处，需要大家在出牌过程中逐渐发现和判断。
但是更多的时候，玩家分辨不出敌我，一阵大乱斗。
……
很快，一局牌玩完。
老刘将手里剩余的牌扔到桌子上，气呼呼地说道，“老葛，你就是‘黑五’，还忽悠我说老张是‘黑五’！”
“哈哈……”
葛建华不以为然地大笑说道，“打牌就像打仗，兵不厌诈嘛！”
围观的人也跟着附和。
“咱们厂子里，谁不知道葛会计心眼多？”
“就是！老刘，你这人太实在了！”
“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换我上！”
……
“葛爷爷的打牌技术就是高！”
钱书豪趁着洗牌的间隙，钻进人群，顺手拿起一张扑克打量。
这是皇贡酒厂自己设计、印刷的彩色广告扑克，每一张牌面上都有酒的图案。
并不对外单独出售，而是作为小礼品放在酒盒里，赠送给喝酒的消费者。
钱书豪将扑克牌放回到桌子上，故意感慨说道，“咱们酒厂以前制作的扑克，质量真不错！”
“那当然！”
葛建华自豪地说道，“当时厂子是真有钱啊！特意建了配套的印刷厂，机器都是花大价钱购买的进口货。”
皇贡酒厂辉煌的那些年，确实财大气粗。
当然，印制广告扑克牌，只是印刷厂顺带的杂务。
它的主业是印制酒箱、包装盒、贴签等等。
如果皇贡酒能够一直畅销，自建印刷厂无疑是非常节省成本的。
可惜，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哦……”
钱书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似是无意问道，“葛爷爷，这扑克牌印制出来多少钱一副啊？我看店里都卖一块钱。”
“成本价不到三毛钱！”
说到这方面，葛建华非常的专业，当即卖弄起来，“纸张是1毛1分钱，印刷6分钱，包装、塑封，还有人工费用合计是1毛1分钱，加起来总共两毛八分钱！”
“这么便宜！”
“太便宜了！”
不止钱书豪，旁边众人也纷纷感慨。
“哈哈，成本价能不便宜吗？”
葛建华得意地笑了两声，这才解释说道，“市面上的扑克牌，大头在一级又一级的经销商，再加上运费什么的。一副牌，从印刷厂到柜台，至少也要五六毛钱了，卖一块钱不算贵。”
“嗯，那倒也是。”
“这不跟咱们酒厂一个道理嘛。
有一款酿制成本十一块钱的纯粮食酒，出厂价五十，经过几层经销商，摆到货架上，售价是九十八块钱！”
“对，看似酒厂赚了三十九，还要纳税、打广告、维护机器设备、给工人发工资……”
“经销商那帮孙子，比咱们酒厂赚得还多。”
……
大多老酒厂人都有一个毛病，说到曾经的辉煌年代，就特别容易激动。
钱书豪没有跟着议论。
他打听到需要的信息后，悄然抽身而出。
范晓米有点搞不清楚钱书豪的意图，疑惑问道，“书豪，你难道想要靠卖扑克牌赚钱？”
“嗯。”
钱书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有这个打算。”
“啊？”
听到钱书豪这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范晓米感到深深的震惊。
愣了片刻之后，她着急说道，“刚才葛爷爷说，三毛钱是成本价，进货价都要到六毛钱了！售价一块钱，卖一副扑克牌只能赚四毛钱！”
“十副四块，一百副四十，二百副……”
范晓米自言自语地算账，越往后算，心里越凉。
她突然有点难过。
这得卖多少副扑克牌，才能赚够私奔的钱啊？
不过，范晓米有个优点，有时候即使质疑钱书豪，也会跟着对方的想法走。
她眉头微蹙，思索该如何销售扑克牌。
归德市第一高级中学，学生有六千多人，如果一人买一副扑克牌的话，能赚到两千四百多块钱。
关键是，校长肯定不会同意的。
“哈哈……”
钱书豪被范晓米委屈的模样逗乐了，故意捉弄说道，“晓米，如果卖两万副呢？”
“两万副？”
范晓米瞬间提起精神，“八千块钱，绝对够咱们俩私奔了！”
钱书豪憋着笑，继续说道，“那如果我把售价订到两块钱呢？”
范晓米不假思索，当即回答说道，“一副牌赚一块四，两万副是两万八千块钱！”
这俩活宝，真的是一个敢吹，一个敢算。
定价两块钱，销售两万副。
凭什么？
就凭范书豪长得帅吗？
……
算出这个数字后，范晓米终于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
即便再相信钱书豪，也会提出怀疑。
“明明店里卖一块钱，咱们卖两块钱，谁会买呢？还有，骗一个人、两个人容易做到，可是两万个人该怎么骗啊？”
“晓米，我没打算骗人。
现在，有一个营销的计划，如果可以实施，恐怕他们还会抢着买！”
其实，在刚才看到扑克牌的时候，钱书豪脑海中就闪现一个后世的经典营销案例。
所以，他才会故意搭话，提出一些问题，从葛建华嘴里套出答案。
只不过，钱书豪暂时不能确定成功的概率，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