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躺在他怀里矫揉造作一通哭,感觉最近的自己仿佛孟姜女转世,除了哭就是哭,别说长城要被她哭倒了,就是长江黄河都被哭得闹洪灾了。
她哭了半天,徒然回过神来。
她以后住在这洋楼里,如何在郁家来去自如?如何查出真相?又如何完成完美绝杀,让郁清为她痴为她狂为她疯狂落泪哭唧唧?
完全被限制了发挥好吗!
郁清刚才那句话说得可谓薄情寡意,然而话虽如此,对她却又格外温柔体贴,极有耐心的爱.抚她发丝,勾着浅笑:“要什么我都依你,还哭什么?”
“真的依我?”她从他怀里抬起脑袋。
她虽然老是哭,可心里总是惦记着颜值这块不能输,眼睛不肿,只是有些红,她肤白,黑色长发如绸缎,娇娇柔柔地看着他,可怜得令人心碎。
魏沾衣以前做魏家大小姐的时候向来趾高气昂飞扬跋扈,最看不惯那等一天到晚病病歪歪自怜自艾的女生,然而如今她改变了这个想法。
自古以来的著名美人哪一个不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娇娇?哪一个美人像她这样能干翻一堆大汉顺便来个胸口碎大石?
没有!
绝对没有!
所以软糯温柔的姑娘才是市场!
她垂下眸,柔弱却铿锵道:“我不想见到你,你立刻走!”
虽说这洋楼要离开,但也不是现在,毕竟如今的她刚刚被迫妥协,哪有心情跟面前的男人讨价还价?自然是对他恨之入骨,一眼都不想看到才对。
等她伤心几天,再慢慢向郁清提出这个要求,彼时郁清见她不闹了,更容易同意。
郁清笑出声。
他实在爱笑,笑又分为许多种,或温和斯文,或漫不经心,又或是现在这样的轻嘲讽刺。
他手掌轻拍她背,冷睨着她偏过去的侧脸,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总是没有他的影子,真叫人生怒。
郁清视线垂下,看着她修长纤细的脖颈,只要他掐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令她咽气,他以后就再不会听到如此让他厌烦的话,看不到她脸上让他恼怒的讨厌。
他抬起了手。
魏沾衣久久没等来回答,转眸,瞧见郁清眼中叫人心惊的无情。
他手掌渐渐靠近自己的脖子,一种逃离危险的本能让她往后退缩。
郁清停顿了一下,手掌改为捏住她后脖颈,将人压过来,他顺势低头咬住她的唇,用力吮吻。
魏沾衣心里骂操,又捶又打,要将他推离开,没用。她咬他的舌头,郁清没任何退让,仍旧压着她吻。
有铁锈的味儿在俩人口中蔓延,他反复蹂.躏她的唇,将她吮得有些疼。
魏沾衣双脚被困,使不上劲儿,双手被他压制住,也没法再动了。
人生头一次,她被人这样对待。
觉得屈辱。
也不知是多久,漫长的一段时间后,他松开她。
这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一个惩罚。
他淡淡的瞧着怀里轻喘的姑娘,恩赐一般的把她唇角的血擦掉,都是他的,被她咬出来的。
疼自然是疼,他没想到沾上她像是有瘾,没怎么克制住。
魏沾衣眉眼很冷,突然拽住他衣领,仰头咬他脖子,绝对的用力和狠。
郁清眉轻蹙,没出声斥责,也没有将她扔开,反倒是把她抱着,轻揉她头发。
显得纵容。
魏沾衣气坏了,肺险些要炸,这一口带着恨和厌恶,似乎要将他血肉都咬下来,结果倒也差不离,他脖子上开始出血,肉生生被咬破皮。
郁清哑声:“生气可以,怎么撒泼都行,但叫我离你远点这样的话最好别说。”
魏沾衣咬得腮帮子都痛了,放开他,冷瞥一眼那伤口,血肉都模糊了,实在难看,难看死了!
她嫌弃的收回目光,郁清没去管自己伤口,为她把唇边的血擦掉,语气平静:“如果还生气,可以再咬。”
“我嫌你恶心!”这句话不是装出来的,不管是真的魏沾衣还是伪装的小白花,此刻都很厌恶这个男人。
郁清停留在她唇上的指尖微顿,不言不语地看着她。
魏沾衣怒目与他对视。
他拿出帕子擦手,垂着眸很冷静,擦完了,他将帕子扔开,也将魏沾衣从怀里推下去,她砸在了地上。
有病啊!
魏沾衣差点骂出来。
郁清推着轮椅离开,门关上,又被锁住,然后是他不冷不淡的声音:“最近两天,让她饿着。”
女佣答是。
魏沾衣:操!
郁清真不是人。
禽兽不如。
魏沾衣夜里饿得睡不着,翻来覆去在床上烦躁得很,窗外吹来蔷薇花香,更加剧了她的坏心情。
她担心苏凌的伤势,也不知他现在有没有好点,他和莫可现在也一定担心着她,想方设法想与她联系上。
胃里不适,饿的。
她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床上,心里大骂郁清,也为自己那点不值钱的责任心后悔不值,这样的工作太难做了,不止出卖色相,还在身体上饱受摧残,可去他妈的吧。
**
郁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森暗的别墅并没有因为灯光的原因变得温暖,这栋多年来只有郁清和佣人的房子,因为住进了魏沾衣从而发生了很多细微的改变。
后院的花园不是郁清信任的人不得进,他想法很简单,不给魏沾衣一切能远离他的机会。
郁清并没有去深究自己为什么费尽心机要将她留在身边,哪怕真相就在他心底,他也有意搁置推开。
如他所说,他只要她的躯壳而已。
要什么心?感情这东西像散沙一样不牢靠,毫无用处只会拖累人。
书房内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光落一片,他坐在轮椅的影子被映在墙上,有些扭曲。
郁清摸着自己手腕那根手串,摸到上面的钥匙,回忆起白天吻魏沾衣时的所有细节。
她的身体,她的体温,她的咬噬,她唇舌在自己嘴里的感觉。
他呼吸微沉。
敲敲桌子,赵耀开门进来:“先生,有什么吩咐?”
“她还没有说什么?”
“没有,洋楼的灯熄了,魏小姐似乎已经睡了。”
“过去看看。”
还没有吃任何东西就睡,她可不要睡着自己哭,郁清有点烦郁,不知是为自己白天下的决定,还是因为魏沾衣的固执,又或者是手底下的佣人太听话,一点不懂变通,他让她饿着,是真心想让她饿着吗?
他不坐轮椅,站起来自己走,步伐很快。
赵耀讶异。
郁清:“带上吃的。”
负责伺候魏沾衣的几个女佣见他来,倒并没有多么讶异,给开了门。
二楼是魏沾衣房间,进门开灯,郁清看到床上的人,她捂着肚子缩成一团,被子都没盖,整个人纤细瘦弱,谁不道一声可怜?
郁清站在床边看她一会儿。
深重的阴影压在她身上,魏沾衣本就睡得不熟,慢悠悠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男人时吓一跳,差点飙出一句粗话。
郁清把她刚才一瞬间的惊恐看在眼里。
赵耀为他端来凳子,他没坐,俯视着她:“饿不饿?”
魏沾衣转头不理他,继续睡。
他这才坐下,坐在她床边,离她近。
“起来吃东西。”
“我不吃。”
“不要赌气。”
魏沾衣回头瞪他,他脖子上的伤已经包扎起来。
郁清低问:“想再咬?”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那就咬,出气后吃饭。”
“你不要总是这样,说抱就抱。”
郁清把玩她手指:“岂止是抱,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我想怎样,便怎样。”
魏沾衣又想将“卑鄙无耻下流”这几个字呸在他脑门上,但这话已经对他说过无数次,因为说得太多,郁清已经不大放在心上,奈何人设限制了她的发挥,她就算再会骂,最后也只能憋屈得怼出一句:“你混蛋!”
他笑。
声线磁哑悦耳,捏她耳垂软肉。
“吃饭。”
“不是让我饿着吗?”倒也不必时时刻刻的装娇弱,哪怕是娇花也有发脾气的资格。
这句话问得好,问出来之后魏沾衣迅速从他现在的行为做出判断,他大晚上不睡觉带着饭菜来哄她吃,不是有病就是在乎她。
原以为他对她只是感兴趣,没想到会有这个意外收获,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任性些?
魏沾衣决定试探一下。
她突然掀翻郁清端过来的食物。
碗摔在地上被砸碎,里面的汤水泼出一小片,灯光下有些油量,似在嘲笑郁清的自作多情。
女佣们极快的看一眼魏沾衣,再看看郁清,他没什么表情的凝视她。
魏沾衣也看着他,心里有些紧张,她期待郁清的反应,是发怒还是继续纵着她?
郁清让人再准备饭菜。
魏沾衣按耐喜悦,居然是后者!
女佣将地板擦干净,他端过新盛的汤,如玉的手指拿着汤勺在缓慢搅拌,声线温温淡淡:“再怎么闹,也不能不吃东西。”
他将吃的递到魏沾衣嘴边:“张嘴。”
魏沾衣觉得他这人也实在奇怪,说让她饿着的人是他,不让她饿着的也是他,
心思深沉难以捉摸,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些什么。
不过她也是真饿,再怎么斗气也不能委屈自个儿,乖乖就着他喂过来的汤喝了一口,味道挺不错。
她伸手要接过来自己吃。
郁清:“我喂。”
魏沾衣:?
“我想自己吃。”
他递来第二勺:“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听话。”
“………”
她心里竖起中指。
也对,哪个男人不喜欢听话的女人?
魏沾衣忍怒,在郁清的投喂下吃完一顿饭。吃完她就躺下,侧躺背对他,眼不见为净。
郁清看着她侧脸,话是对屋内的女佣说的:“出去。”
魏沾衣眼珠子一转,坐起来:“你怎么不走?”
他解衣服钮扣:“我陪你。”
???
靠啊!
这死男人别是想现在就睡她吧?
她可不想荣登侦探圈被攻略目标反攻略的第一人呢,魏沾衣连忙钻进被子里,用被子罩住整个身体,只露出一颗头:“我不要你陪我,你走!”
他轻眯眼:“我最不喜欢你让我离开。”
魏沾衣快被他烦死了,让自己冷静,现在可不是用苏凌激怒他的时候,更不是装可怜博同情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翻车。
“郁先生,我觉得我们得慢慢来。”只有试着讲道理,虽然可能他根本不会听。
郁清低笑:“沾沾,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
等待,设计,撒网,再收网。
真是快磨灭他所有的耐心了,也将他整个人烧至沸点,再等下去,他恐怕会疯。
郁清俯下身,身躯圈住她,魏沾衣乱打一通。
灯被灭了,黑暗中传来男人轻笑磁哑的声线:“只是抱着你睡而已,胡想什么?”
“我不要你抱着我睡。”
“你似乎没有权利拒绝。”
郁清躺下来,把她抱在怀里,摁着她头让她枕在自己肩膀上,舒心地轻叹,终于终于只属于他了。
魏沾衣不老实的动。
郁清声线暗哑:“这样危险的境地,你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乖巧,你应该知道,我是个有正经需求的男人。”
“………”
靠!
幸好灯光全无,否则她脸上的嫌弃表情早就出卖她。
“你抱着我,我睡不着。”
郁清微侧过身,倒是把她圈得更严实了,轻拍她背:“我哄你睡。”
魏沾衣:“………”
她需要的是他离开,不是哄她!
“我们这样会传出闲话。”这话魏沾衣自己也觉得好笑,她都被郁清带回家里了,这郁家上下恐怕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闲话不闲话的,委实也威胁不到他,更何况郁清是怕闲话那等人?
他嗓音懒倦:“你要是怕闲话,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魏沾衣微怔,这人该不会对她动真情了吧?可哪个动真情的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也许他只是把她当成所有物,一个新鲜玩意儿。
她第一次被异性这样抱,浑身上下都不舒爽,且郁清体温偏低,更是难受,憋到半夜,郁清像是睡着了,她试着从他怀里出来,刚退出些距离,腰被一只手臂猛拽回去。
“去哪?”他音色哑沉。
“你身体冷,我不舒服。”
郁清没说话了,过几分钟他突然起身去浴室。魏沾衣觉得奇怪,半小时后他回来,重新躺下。
“冲了热水澡,不冷了。”
他不由分说把她搂入怀:“现在能乖乖睡觉了?”
果然是比刚才暖和多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他抱着。
郁清当然是知道她小心思的,揉她后脑勺的头发:“我不是说过,死也要带着你,所以以后要习惯我在身边。”
“………”
可去你大爷的吧!
要死你自己死,她才不陪葬!
心里骂骂咧咧一晚上没睡着,她为郁清设计了很多种惨无人道的死法,在心里模拟千百遍,总算能稍稍抚慰自己的坏心情。
郁清起得早,在系领带,转头看她一眼:“可以再睡会儿。”
魏沾衣想骂他,这厮人模狗样的仿佛自己是他老婆似的。
女佣早就将他的衣服准备好,浴室里还有他的东西,魏沾衣瞧这架势,看来他是打算住在这里了。
她心里烦,躺下去闭着眼不想搭理他,郁清笑了下,把自己西服穿好。
他打开窗,清新空气透进来,快入秋,有些凉,他低头看她藏在被子外半颗脑袋。
“沾沾,我走了,早餐你自己吃。”
魏沾衣心里说:快滚。
嘴里没出声。
床陷下去一角,浓郁的沉香味逼近,她枕头边也陷下去,他手掌撑在上面,压身说:“我晚点才回来,不亲我一下?”
魏沾衣真是忍不了了。
这狗男人怎么像新婚夫妻一样?
她掀开被子愤懑道:“郁先生!”
他盯着她看:“嗯?”
看得魏沾衣心里发毛。
魏沾衣气势弱下去,缩进被子里小声嘀咕:“这是恋人之间才有的仪式。”
言外之意,他们还不是恋人。
郁清捏了下她的脸,嫩软腻滑。
“谁说不是?”
魏沾衣愣神,不是宠物?不是说不要她的心?
他眼中有她看不透的深意,郁清起身:“在家乖些。”
身高颀长的男人走出去,把门轻轻带上,在门外对佣人说了些什么,魏沾衣虽然没怎么注意听,但大致意思是让佣人好好照料她。
她在床上躺到七点半,佣人将早餐端进来,还想伺候她洗漱,魏沾衣自然拒绝,这等巨婴般的待遇她可承受不来,自己刷牙洗脸后坐在餐桌前。
佣人退到一边。
魏沾衣看了眼年长那女人,喝着牛奶后状似不经意问:“你叫什么?”
“小姐叫我赵嫂就好。”
“姓赵?”她记得郁清身边的保镖赵耀就是姓赵,“你和赵耀该不会是亲戚吧。”
赵嫂:“他是我儿子。”
还真是亲人,难怪会被派来照顾她,看来是郁清很信任的人,那么也应该知道他身体状况了?
魏沾衣点点头,没再多问,用过早餐后,赵嫂身后的两个年轻女佣打扫桌子,端着餐盘出去,赵嫂也准备离开,让魏沾衣好好休息。
魏沾衣叫住她:“赵嫂,你陪我说说话吧。”
诺大的房间空荡荡,除了精致华美便是孤寂,郁清不是个人,这屋里连个电视和电脑都没有给她准备,当她是仙女下凡不用娱乐吗?
虽然她的确是仙女下凡。
赵嫂看着眼前这温温柔柔的姑娘,轻轻叹气,魏沾衣年纪跟她小女儿差不多,她从第一眼见到魏沾衣便有些喜欢,无法为她做什么,陪着说说话还是可以的,于是点了点头。
魏沾衣抿唇微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吧。”
赵嫂并不拘谨,她在郁家干了几十年,同郁清的感情也亲厚,干脆的坐下来。
“赵嫂,我想出去走走。”
赵嫂面露难色:“先生交待过,小姐现在身体虚弱,等先生回来陪你去吧。”
魏沾衣神色哀伤:“他才不会对我这么好,他说过,要带着我一起死。”
她注意观察赵嫂的表情,女人眼中快速闪过什么,温柔安慰:“小姐别怕,先生是吓你的,他舍不得的。”
“他舍得,他什么都能做得出来!”魏沾衣带着哭腔说,像个撒气的小姑娘,年纪到底是不大,赵嫂容易心软,轻叹气。
“我们先生对小姐……”支支吾吾半响,赵嫂也说不出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说恋人吧,郁清从未公开表示什么,只让小心伺候。说不是吧,但他又事事上心,看样子还准备夜夜宿在这里。
“小姐安心呆在这里吧,先生不会伤害你。”赵嫂只能这么劝。
可魏沾衣眼泪止不住,像是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赵嫂有些慌神,这郁清临走的时候反复叮嘱几次,要事事依着这祖宗,让她哭了可怎么好?
“小姐别哭啊。”赵嫂忙递纸。
魏沾衣用纸巾按住眼角,抽噎啜泣:“他总说要让我陪葬,我好害怕,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嘤嘤嘤的哭半天,她抬起朦胧泪眼:“赵嫂,你好心告诉我吧,郁清还有多少日子,也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赵嫂心里多了几分警惕,但看魏沾衣哭得这么肝肠寸断要死要活,仿佛下一秒都是晕过去的虚弱模样,怕郁清问责,劝慰着说:“郁先生这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从小体弱,一直用药膳吊着,虽然薄弱但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小姐千万放心。”
这话也跟传闻的差不多。
她要弄清楚的是郁清真病还是假病,真病的话什么时候会死,难不成她还得等他死了任务才算完成?
魏沾衣点点头,心里思索,这自己的身体自然是自个儿最清楚,郁清能随时把死挂在嘴边,难道真觉得自己会死?又或是已经知道自己啥时候死?除了他自己,他的医生应该也清楚。
“那,现在是哪个医生给郁先生治病?”
赵嫂:“姓宋,一年只来一次,只把药留给先生,不会呆多长时间。”
她说的这个信息也都是大家知道的,这宋医生每年年底来郁家一趟,替郁三爷检查身体后再留下一整年的药便离开,几乎不会久留,因为如此,想要打听郁清身体状况的人根本找不到宋医生踪影。
现在距离年底还早,魏沾衣似乎只能从郁清身上下手,从他嘴里套出来他还能活多久,这就意味着她得去亲近他,让他放下戒心。
这么想想,魏沾衣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来都来了,总得好好完成工作。
又与赵嫂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魏沾衣变着法想套话,但郁清身边人的话哪里是这么容易套出来的,赵嫂倒是什么都说,只是说的不是她想听的就对了。
魏沾衣觉得没什么意思,说自己累了,赵嫂赶紧离开让她休息。
她一个人呆一整天,用过晚饭后便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只觉得无聊至极,刷剧看综艺的机会都没有,再次痛骂郁清毫无人道主义精神。
他果然回来得有些晚。
魏沾衣在床上装睡,灯是关着的。
灯开了小小一盏,不明朗,却可以清楚看到她的样子。
魏沾衣仍旧是侧躺着睡,身体蜷缩的,似乎这样能让她有安全感。
赵嫂想说什么,郁清食指竖在唇边,做个噤声的动作。
赵嫂点点头,关上门出去。
屋内,年轻男人颀长的身影被清冷的灯光拉长,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静看魏沾衣的脸。
那眼神太难以忽略,魏沾衣本就是装睡,现在有些装不下去了。
她缓慢睁开眼睛,瞳孔视线逐渐清明,看到郁清坐在自己面前,男人身躯高大阴影厚重,眼神点漆如墨,隔着薄薄镜片也滚烫。
魏沾衣莫名心慌一秒,逃似的没看他。
“醒了。”
他嗓音有点儿哑。
魏沾衣转身不看他,也不理。
郁清站起来:“口渴吗?”
魏沾衣摇头。
他重新坐在她床边,将她拉到怀里,摸她额头:“不舒服?”
原本是打算出卖色相,但真要这么亲密,魏沾衣又很不自在,口嗨是一回事,真刀实干又是另一回事。
她将他手拿开,也不想呆在他怀里,郁清神色温和,摁着她腰的手臂却用力:“想我吗?”
魏沾衣看他一眼,眼神像在说:你没病吧,我想你干嘛?
“我有点想你。”他说。
魏沾衣腹诽,是想着如何折磨她吧。
郁清:“今天在家里都干了什么?”
魏沾衣:“什么都没做。”
实在太无聊了,她蹙着眉:“我想出去走走。”
“沾沾,这得看你表现。”
她可太想拽起身边的枕头丢他一脸了,这死男人!
魏大小姐现在可没心情讨好他,“你放开我,我要睡了。”
他果然放开:“我去洗澡。”
魏沾衣觉得吧,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他这话说得就很暧昧了,让人容易想歪,但魏沾衣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想让身体稍微热起来一点,抱着她时能让她舒服一些,有必要吗?至少魏沾衣对他可没这么多体贴的心思,只想着如何完成工作,从没想过要付出什么,这么想想,还是她占领高地。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魏沾衣每天的生活几乎粘贴复制,除了跟赵嫂套话,还和其他女佣套话,不过大家嘴都特别紧,她什么也问不出来。
而这房子和院子密不透风,莫可和苏凌根本联系不到她,他们进不来,只有魏沾衣自己想办法出去。
最近这几天她和郁清的关系有所缓和,因为之前的事情铺垫,她的态度不能一下子转变,好在最近几天俩人关系升温许多。
他每天都来陪她,夜夜哄她入睡,没做什么出格的事,然而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不一样,魏沾衣觉得,他这还没做的事仿佛也快了,在那之前她得离开他。
白天他忙应酬,偶尔也会抽时间来陪她,但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她一个人,最多的时候是在夜里见到他。
魏沾衣要出去,自然得做出些妥协。
郁清忙完回来,洗澡上床后,她主动去抱他,搂着男人的腰,头枕在他胸膛,很乖。
郁清意外看她一眼:“怎么,今天有人欺负你?”
“没有,我想出去走走。”
郁清轻轻蹙眉。
“我不会乱跑,你让我跟你去公司好不好,我成天在这里面呆着,闻那花香都快腻了,都快生病了。”
郁清手掌放在她后脑勺:“不舒服?”
“嗯,不舒服。”她装可怜。
郁清深深的看着她,指腹摩挲着手掌下她的头发,似乎在思考。
魏沾衣抱着他腰轻晃:“好不好?”
他笑了下,“那要乖?”
“嗯。”
“除此之外呢?”
暖色的灯光映着床,他们像依偎的恋人,但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魏沾衣懂他的意思,暗暗咬牙,仰头亲他脸颊,郁清满意地捏了下她耳垂。
今夜似乎就因为她的主动和这个吻变得份外不一样,郁清变得格外温宠,魏沾衣都快产生一种错觉,一种他很爱护她的错觉。
有病吧这男人。
好不容易睡着,好不容易熬到破晓。
魏沾衣按耐兴奋的起床,郁清看得出她的高兴。
他伸出手掌,苍白修长的手。
魏沾衣状似不甘心地将手递到他掌心,他握紧,手指穿过她的手指,慢慢的紧扣。
魏沾衣讶异,至于么。
这样一来,她必须跟在他身边片刻不离。
见到魏沾衣和郁清一起出来,赵耀有些意外。
到公司,郁清有会,让艾琳看住她,艾琳直接将她关进办公室,她一直在里面陪着,魏沾衣想分散她注意力,艾琳不吃这一套。
郁清把她养起来的事在辽城不是秘密了,公司员工也有耳闻,艾琳也懂郁清的意思,不能让这小雀儿跑了。
但艾琳是特级秘书,每天工作繁忙,一会不见踪影各种电话连环call进来,魏沾衣笑着说:“艾琳姐,你去忙吧,不放心的话把门锁上,我能去哪里?”
艾琳狐疑看她几秒,电话又打进来,扯乱她思绪,是总助电话。
她连忙接通:“喂?”
电话一下子被魏沾衣抢过去:“喂,让郁清听电话。”
总助听出这声音是谁,看向正安静看文件的郁清,“郁总,魏小姐要跟你说。”
郁清伸手,总助递上手机。
“沾沾。”
磁哑的声线在电话那头响起。
魏沾衣软声抱怨:“你怎么这样,我不是想换个地方呆着不动,我想到处走走。”
上百余高层看着上首的男人打电话。
他笑容温和,漫不经心的翻着手里的文件,姿态总这么随意如鱼得水,哄着电话那头的人:“乖点,不是答应过要听话吗?”
“我不管。”她就算是傻白甜也有任性的资格啊,“我就要四处走走。”
郁清放下钢笔,往后靠,食指点在桌面:“想去哪里?”
“就在周围,你可以让艾琳跟着我。”
短暂的思考后,他回复:“可以。”
反正她早已插翅难逃。
总助接过电话,魏沾衣也把手机还给艾琳。
总助没有耽搁会议,去门外回电话,低声:“郁总让你陪魏小姐在附近逛逛。”
艾琳蹙眉:“郁总不是让我看着魏沾衣吗?”
“这位小姑奶奶呆不住,再说,郁总原本就担心你欺负她,这才叫我打电话过来的。”
艾琳:“………”
为什么郁总老是把她当老巫婆?她可不敢欺负他的爱宠。
艾琳挂掉电话看了眼魏沾衣,推门出去:“走吧。”
魏沾衣心满意足的走出铭信,朝四周看了眼,迅速在周围搜索,果不其然,莫可的车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她朝人群多的地方走去,艾琳紧随其后。
渐渐步入人群,艾琳想伸手拉住魏沾衣,魏沾衣加快步伐。
艾琳:“魏小姐!不要乱跑!”
莫可的车突然启动,开了过来。
艾琳闪身让车,车从面前开过去,挡住了魏沾衣的身影。
车门打开,苏凌从车内伸出手,魏沾衣迅速握住他手,被拉进车里,车扬长而去。
艾琳在人群里四处寻找魏沾衣,遍寻无果。
卧槽,她把郁总的小公主弄丢了!?
郁总会不会活剐了她?
她赶紧跑进公司大楼,也不顾郁清有没有在开会,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郁清。
会议室门赫然被推开,所有人看向门外喘粗气的艾琳。
艾琳看向郁清,嗓音发抖:“郁总,魏沾衣逃了!”
郁清眉梢微挑,放下手上几张图纸。
“追。”
态度淡然像是意料之中的事。
**
魏沾衣坐上车,立即抓住苏凌衣服仔细打量:“你没事吧,还活着吧!”
苏凌笑:“小姐,我好好的。”
他脸上还有些伤痕,不过也快好了。
魏沾衣松口气:“还好你没事,担心死我了。”
莫可车开得快,百忙之中看她一眼:“你怎么样?郁清没有霸王硬上弓吧?”
“很让人意外的是,他还真没有。”
莫可笑:“作为一个男人,他挺清新脱俗啊,居然还没睡你。”
魏沾衣翻白眼:“你别以为他不想,但他没动作,可能身体真有毛病。”
莫可啧了声,“真是可惜,把你养在身边,只能看不能吃。”
“你怎么好像巴不得我被他吃掉似的。”魏沾衣拍她后脑勺。
莫可摇头:“怎么会,这不是怕你在郁家闷坏了,跟你开玩笑呢。”
苏凌把一个耳钉给她:“小姐,这是耳机,戴在耳朵上别人看不出来,以后你在郁清身边我们能通话,随时保持联系。”
这就是魏沾衣跑出来的目的,她千辛万苦留在郁清身边,自然不会跑了就不回去,而是为了和莫可他们联系上。
魏沾衣立即将这耳钉状的耳机戴上,一对小珍珠耳饰,什么玄机也看不出来。
“你跑出来,等会儿怎么回去怎么解释?”
“我用得着回去吗?郁清一定会来找我,我假装被他抓住就好。”
魏沾衣看着苏凌脸上的伤痕:“我在里面,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我尽快办完事出来。”
苏凌:“你这一次回去怕是不容易再出来了,郁清真有可能把你养在他身边呆个地老天荒。”
魏沾衣悠哉一笑:“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
莫可和苏凌自然铭记于心,讶异看她,“真决定这么做?”
“当然,放心好了。”
莫可把车开进一车库,这次小别也不知道啥时候可以再见,短则个把月,多则两仨月,三人决定一起吃顿饭,假如郁清追来,她就让莫可和苏凌先逃,她束手就擒就是。
车在车库停下,仨人准备下车,却瞧见杨曦被一群壮汉押上一辆黑车,她受了伤,整个人没生机。
苏凌蹙着眉,魏沾衣说:“我记得她救过你。”
苏凌嗯了声:“小姐别管,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魏沾衣瞪他一眼:“我像是那种对你救命恩人见死不救的人吗?”
她拍莫可肩膀:“跟上,这顿饭先不吃了,人命关天。”
另一边,郁清坐在技术部门悠闲喝茶,总助找来的技术人员很快定位到魏沾衣的位置。
总助:“郁总。”
郁清抚了下腕上的手链:“出发。”
莫可把车开过去,跟了一路,魏沾衣坐在车里盯着手腕上郁清送的手链,看着那精致的小锁,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八壹中文網
前面黑色的usv在小树林停下,魏沾衣仨人也在附近停车。
杨曦被拽着头发从车里扔下来,狠狠砸在地上,一群壮汉拎着棍子将她围住,杨曦挣扎着攀爬。
魏沾衣左右看了眼,没有称手的家伙啊,她快速捡起地下的几块石头。
打手举起手中的棍子要朝杨曦挥下去,魏沾衣用力扔出石头,打中壮汉的手。
打手们转身的一瞬,只看到三道快速的黑影,紧接着自己就被踹倒在地了。
苏凌和莫可把杨曦从人群里拉开。
魏沾衣卷起袖子,“一群大男人打一个女人。”
她抬眼,冷笑:“有点过份了吧。”
“臭娘们!关你屁事!”所有人冲过来。
魏沾衣快速闪身,拉拽之间夺过打手的棒球棍,手腕翻转,棍子打回去,那人捂着腰,面目凶狠:“上!狠狠收拾她!”
魏沾衣抬腿踢开一人,快速把长发扎起来,她常用的发带丢了,只能用郁清送的这根手链勉强固定。
苏凌和莫可准备来帮忙。
魏沾衣刚把一壮汉的手臂打折:“用不着你们。”
她在郁清那儿憋这么久的郁闷正好发泄一下。
她用力踢开身后想偷袭自己的人,一根棍子在她手上被挥成花一般,打架也好看。
十分钟搞定一群人,打手们都躺在地上痛吟,倒只是些不轻不重的伤,魏沾衣没下太重的手,就当让他们长个教训。
她拿下头发上的手串,头发失去固定一下子全部垂下来,遮住她侧脸少许轮廓,海藻般垂在腰肢上。
她看了眼手链,重新戴上。
魏沾衣将棒球棍搭在肩上,走向杨曦,俯视着她,肆意娇纵一笑:“喂,你准备怎么谢我?要不叫声小姐,我罩你啊。”
杨曦看了她半响,突然哭着抱住她小腿,“……小姐。”
魏沾衣原本想逗她,没想到她还真喊,笑着蹲下来拍拍她肩膀,“你哭什么啊,本小姐可不会哄人。”
树林后停了一辆车,目睹刚才魏沾衣打人全过程的几人,艾琳和赵耀以及总助都是同款不敢置信脸。
操。
这真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矫揉造作的小白花魏沾衣?
他们瞎了?
郁清轻眯着眼,隔着距离灼灼凝视魏沾衣的面容,他这朵小蔷薇,还真是很能装乖啊。
作者有话要说:恶龙: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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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嘎多(づ●─●)づ
让我考虑要不要加更,评论里大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