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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之前,巡洋舰回到宾馆的停车场。

曲一弦去食堂拿鸡胸肉,袁野回自己车里拿换洗的衣服。

傅寻没有四人间大通铺的钥匙,就站在停车场后门的通道上等他。

大约过了三分钟,手机铃声响起,袁野语气不快,央他来停车场一趟,牧马人的车轮不知道被谁扎了,两个后轮都瘫了。

他到时,袁野刚从后备厢搬下千斤顶。

见他过来,嘟囔着抱怨:“寻哥,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傻逼玩意,把我后轮都扎破了。”

袁野从轮胎上取下一枚“三角扎马钉”,递到他眼前:“你瞅瞅,不知道哪家修车店干的,缺不缺德!”

天色昏暗,停车场内除了门岗,只有一盏悬挂在外墙上的筒式防水照明灯。

傅寻接过钉子,就着昏薄的灯光打量了两眼。

袁野骂骂咧咧地爬上车架,从车顶卸下备用的轮胎。

“格老子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背后使阴招,信不信我立刻让你玩球。”

“你最好给老子小心点,别露出小辫子让我抓,一旦被老子抓到你的小辫子,保准让你跪下叫爷爷。”

“……别说在西北多待一天,一小时都让你待不下去。”

他卷起袖子,抱起轮胎下车。

落地时,直接松手,砰的一声,厚重的mt特制轮胎触地,发出沉闷且厚重的声响。

傅寻的眉心也在此时,微微一蹙。

“袁野。”

他叫。

袁野应了声,见他盯着那枚三角扎马钉眉心深锁,心里生出一分希望来:“寻哥,你掌掌眼,看能不能发现是哪家缺屁眼的修车店老板扔的?”

傅寻瞥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向来极具压迫感,不刻意敛起光芒时,那双眼睛又黑又深,跟深渊似的。

被他这么盯上几秒,别说是惊心动魄了,那叫毛骨悚然。

袁野自觉说错了话,自打了一下嘴巴:“我就是嘴欠,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三角扎马钉,三国时代就有了,专门用来破骑兵。”

傅寻捏着铁钉的骨心,从袁野摊开的工具箱里找出手电筒,斜叼在嘴里,打光。

他的指骨像是天生能感应到文物的骨骼和脉络,触手之间,扎马钉温润的历史感像缠绕上指尖的蒺藜,他心下有了判断,眉色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袁野见他打了手电,凑过去看了眼。

刚才天色昏暗,他只辨认出铁钉是专用来扎破轮胎的三角扎马钉,光顾着发脾气了。

这会铁钉打了一层自然光,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相比现代用来扎破轮胎的三角扎马钉而言,傅寻手里的铁钉,似乎棱角更圆润些。

灯光下,还泛着点铁青色,跟包了一层沥青一样,透着股陈旧感。

他有些狐疑:“这玩意,还有复古版的啊?”

现代人怎么什么都追求仿古,复古工艺,能不能有点欣赏水平了?

那种不锈钢釉色的铁钉,亮晶晶的,难道不比这个好看?

袁野看不出明道,只能不耻下问:“寻哥,你是看出什么来了?”

他指了指另一个轮胎上还没被扯下来的三角扎马钉:“这东西是一对的,我还没拔下来呢。”

“你说我的车在这停了一天都没开,这人得多缺德啊,愣是把铁钉扎进我轮胎里。

寻哥你玩越野,你也知道,mt轮胎,多结实啊。

这么扎一个洞,我是补胎还是换胎啊好啊。”

傅寻把手电筒拿在手里,分别往停车场的四个角落照了照。

他没记错的话,停车场内没有安装任何监控。

唯一的一个室外监控被装在门口岗亭的屋檐下,正对着停车场大门用来记录来往车辆。

“这家宾馆没有监控。”

袁野早就看过了:“大柴旦冬天的室外温度冻得设备没法用,不然也不会搭起门岗,请管理员了。

就那个,也差不多跟摆设一样,所以我这亏吃得,跟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认了。”

他现在就担心修车店都打烊关门了,他只有一个备用轮胎。

如果没有趁手的工具修补好两个轮胎,会耽误明天的行程。

傅寻把三角扎马钉递给他,说:“这个三角扎马钉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够你换几万个mt轮胎了。”

袁野下意识接住铁钉,又觉扎手,正要脱手扔到地上,闻言,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不敢置信得看着傅寻:“寻哥,你说什么?”

“你联系下曲一弦,让她直接来停车场。”

傅寻垂眸,目光落在另一只轮胎上,半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三角扎马钉的锈色。

这两只三角扎马钉同出一墓,触感铁气森森,应该是还未经任何保护处理直接出土的文物。

西北唯一符合一千五百年历史的古墓只有都兰古墓群。

这两个铁蒺藜,会是都兰出土的失窃文物吗?

如果是,又为什么出现在这,暴殄天物得被当做普通的三角扎马钉?

傅寻眉心紧锁,一时没了头绪。

袁野从车里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小曲爷。

他先是听到车队的微信群不断地刷新新消息,顺手进去一看,有些惊奇:“活久见啊!曲爷居然在群里发红包。

寻哥你是不知道,上一次小曲爷发红包还是……”两年前。

话未说完,袁野的脸色倏得就变了。

袁野手机屏幕的正上方,是一条横条提示框,正嗡嗡不绝连发三条微信提示——

小曲爷:四人间,屋里藏了个陌生人。

小曲爷:应该是冲我来的,你在哪?

速来。

小曲爷:报警。

接连三条,内容一条比一条紧迫。

袁野头皮一阵发麻,有细小的疙瘩顺着他的皮肤下的血管蔓延至他的耳后,他狠狠打了一个哆嗦,慌忙叫道:“寻哥。”

“你快看看,我曲爷好像摊上事了。”

……

曲一弦没挂电话,她凝神,目光落在卫生间的镜面大门上。

适应了房间里的灯光后,她几乎能够凭借着对四人间的熟悉猜测出陌生人具体躲藏的位置。

这家宾馆提供给领队的四人间大通铺是所有房间环境最差的一间。

地处一楼,没窗,不通气,就连位置也是住客最忌讳的风水悬位。

但这种环境,放在眼前,却是最好的瓮中捉鳖地形。

傅寻愿意帮忙,把门一堵就能关门打狗。

她攥了攥手里的烟灰缸,手劲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短暂又紧迫的反应时间内,她一遍遍预估着各种情况,又一遍遍地想出破解之法。

疾风骤雨般的头脑风暴里,她在数秒犹豫后,放弃在她看来十拿九稳的局面,松开烟灰缸,转身出门。

走廊的尽头,是疾步赶来的身影。

逆着光,像从时间之门的尽头仓促而来,满身风雪。

曲一弦紧绷着的那根神经忽然松懈下来,彷徨不定的心跳也渐渐恢复常率。

她双手插兜,没事人一样,迎上去。

……

傅寻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终于松了口气。

在袁野手机上看到她那三条微信时,傅寻几乎是立刻,想象到了她面临的处境。

从发现四人间里藏着一个陌生人,到叫袁野速来,准备给人吃个下马威,再到最后让袁野报警。

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险象环生。

他甚至做好了硬碰硬的准备,不料,在那么简短且没任何重点讯息的对话里,她会选择信任自己,退出房间。

预料之中,又意料之外。

……

曲一弦和他在走廊里碰头,正要回头看看走廊尽头的四人间有没有人跟出来。

傅寻压住她的肩膀,指腹按住她的后颈,微微施力:“别回头。”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袁野的牧马人,两个后轮被人用三角扎马钉扎漏了。

应该是看他车顶有备用轮胎,故意扎漏两个拖延他的时间。

人,是冲你来的。”

曲一弦挑眉,有些意外这个发展:“高利贷的?”

“不是。”

傅寻虚揽着她往停车场走:“扎漏牧马人的三角扎马钉是文物,起码有一千五百年的历史。

高利贷那帮人我接触过,虽然不懂货,但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留人。”

曲一弦跟上他的脚步,声音也自然压低:“那还有谁会盯上我?”

“不知道。”

傅寻没法现在跟她分析,揽着她到了停车场,问:“车钥匙呢?”

“兜里。”

傅寻嗯了声,问:“你开还是我开?”

曲一弦犹豫了几秒,还没决定,傅寻已经拉开了副驾的车门把她送上车:“放心,我车技不比你差。”

他关上车门,快速绕过车头坐进车内,点火,启动。

巡洋舰引擎轰鸣,飞快地从停车场内驶出。

曲一弦大惊:“不管袁野他们了?”

“管不了。”

傅寻打开远光灯,沿着路标往高速入口疾驰而去:“宾馆里里外外估计藏了不少人,敌暗我明,形势不利。

磨磨蹭蹭等人集合,别说我们走不掉,被一锅端也说不定。”

曲一弦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个程度,有些哑口无言。

“我来找你之前,交代过他。

那些人的目标是你,你离开的动静足够吸引全部盯梢的人,没人会顾及他们。

袁野会趁机带姜允从宾馆正门离开,随便找一家酒店先安顿下来。”

傅寻换挡,加油门,把时速飚至一百二。

“等他们反应过来,袁野和姜允已经离开了宾馆,留在房间的不过一些行李。

明天天亮后,我会找人帮忙退房,拿行李,拖车。

轮胎补好后,袁野就会带着姜允追上来,我们在敦煌汇合。”

这样的安排,已经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稳妥的方式。

袁野和姜允不是主要目标,如果这些人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自然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曲一弦沉思片刻,点点头,哑声道:“我知道了。”

她摩挲着手机冷硬的棱角,想了想,说:“如果不是高利贷,我想不出来会和谁结仇。”

“未必是寻仇。”

眼看着快到高速入口,身后还没有车辆追上,傅寻的速度渐缓,提醒她:“三角扎马钉是真品,晚上的光线不好,我只能大概估算出它的时代。”

“能用这种东西扎漏袁野的轮胎,应该常年和文物古董打交道。

要么不是特别懂行,顺来的。

要么就是太有信心,觉得能拿回去。

前者比较好打发,后者……我猜测他们是常年盗墓的。

干盗墓的很少单枪匹马,这也是我叫你先离开的原因,我猜测宾馆里埋伏的不止几个人。

而且,起码是从昨天开始,就盯住我们了。”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车灯大亮。

一列数辆越野组成的车队,追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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