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晋江文学城电话那头呼吸声安静到让人害怕,过了好半晌才说了句:“小溺……”
说完就是很久的沉默。
陈溺想都没想,立马挂了电话。
这电话陈溺总共接到过三次,连电话号码她都熟悉。
第一次是他委托舅舅给她银.行.卡的时候,打来电话没说其他的,就说以后会定时打生活费给她。
第二次的电话他就开始提以前的事,陈溺听到他刚说想她就挂了电话,觉得真好笑。
十几年都没关心过她的人,倒在她成年后主动找上门来。
挂掉电话她发了会愣,就去卧室帮舅母收拾东西。
其实舅舅那回出差根本要不了一个月,是因为出差的地方在b市,舅舅便想着带舅母去那边的医院看看。
还记得舅母当时边摇头边跟她说:“你舅舅不死心,非要再去检查一次,以前看过那么多医生,都说了机率小,唉,他就是不死心……”
陈溺知道舅舅最记挂什么,他和舅母没有孩子。人到中年,事业落定,年轻时觉得两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无所谓,可越到中年,舅舅就越觉得有那么几分不甘心。
这也是陈溺这么多年,畏手畏脚不敢去喜欢一个人的真正原因。
舅母年轻的时候生过重病,自那以后就落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怎么都怀不上。
这么多年,舅舅带她看过很多中医、西医,z市的医院走了个遍,药也吃了不少,什么作用都没有。
舅母虽然气他是个执拗脾气,不撞南墙回不了头,但心里头多少也有些自责,便从没抱怨过,就跟着他折腾。
舅舅曾经是海归,受了国外不少开明思想的熏陶,能和现在的青少年打成一片。
但他都一直不能接受,怎么治疗都没有孩子的事实。
所以陈溺根本就不敢想,谁能接受她这种从心理上就排斥的人。
后来她帮舅母收拾好东西,舅舅和他也刚好从书房出来,那时候航班时间已经快到了,舅舅时间来不及,便跟陈溺说,让她跟着去许尘深家里一趟,带个什么资料回来,明早上就得交。
舅舅的话她一般不会多想,换了件衣服就和他们一起下了楼,许尘深开车先把舅舅他们送到机场,这才掉头回自己家。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解释:明天一早我要去医院,王教授担心会来不及,才让你来一趟,麻烦了。
陈溺摇摇头说没事,看他一脸的淡然模样,心里面就因为上次那事有些愧疚,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再后来到了他家,他丢下句等一下,就进了书房找资料。
陈溺一个人坐在客厅,酒劲慢慢开始上头,手里握着的电话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她犹豫了会儿接通放在一旁。
电话里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说他做错了,说起以前的事,还说什么对不起。
那时候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她也想了很多事情,有小时候的,有和舅母刚才谈话的,还有舅舅每回看见电视里的小孩子咿呀学语,不自觉露出疼惜眼神的场景。
想着想着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后来发生的事陈溺记不清楚了,忘了是许尘深过来叫醒她的还是怎样,当时她还在想舅舅和舅母的事,头脑一阵发热,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亲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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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狗被人吆喝了几声终于跑掉,外面电视机的声音也小了很多,陈溺手机一直在振动,是乔尔,她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她有些急躁的声音:“怎么不回信息呀,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没。”陈溺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在被子上打着圈,“刚才没看见。”
“哦,我跟你说个刚刚知道的绝密消息。”
“什么?”
“许教授辞职了。”
辞职?
乔尔一直注意着电话那头的动静,没等到自己想要的,忍不住问:“你怎么没反应?”
“不是……”陈溺还在回想,“晚上去吃饭他没说过辞职的事。”
“啧啧。”
“……”
“我估计就是被你给气走的。”
“……”
门上传来动静,是舅母。
陈溺把电话捂住,转过头问:“怎么了?”
隔着门舅母说了什么她没听清,便跟乔尔说了句待会再聊就出去了。
最后原来是为了小奶猫的事。
但没等陈溺解释,舅舅就说:“是小许寄养的,他在办离职手续了,估计过几天就把这猫接走了。”
舅母点点头。
陈溺走过去蹲下逗了会猫,揉它身上软软的毛,不经意地问:“许老师怎么突然辞职了?”
舅舅喝了口水,说:“忙医院的事吧。”
“哦……”陈溺没再多问,过了会儿就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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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又是安静。
那天她喝的多,晚上发生的事真的记不清了,第二天早上依稀听见他在耳边说了什么,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她一人。
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旁边就是把备用钥匙。
那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换了衣服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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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溺背靠在门上,闭了闭眼,那天真的是因为头脑发热了,后来她自己回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住,也没有想象中的恶心难受。
但总有点那什么,所以从那段时间起她就开始避着许尘深,信息电话什么的都不看不接,最后因为姐姐的事直接请假离开大半个月。
此刻回来,就是这幅现状。
她自己确实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许尘深当时肯定是清醒的,他没阻止,反而……
陈溺抓了抓头发,那时候她甚至想过,是不是发生这样的事之后他就应该不会再找她了,就像论坛情感帖中的女生指责的那一类男生一样。
这样的话,对她来说其实还好,至少不用想着怎么面对他。
……
可他一觉醒来却偏偏留了钥匙……不是单独放在桌边,而是圈在她的手机挂绳上。
认认真真地圈好。
意味分明。
陈溺最后还是拗不过,被乔尔拽上车。
是辆大巴,对方社团的人联系的,天气冷,车里开了暖风,乔尔拉她坐在第二排,就跑到后面去安排其他人。
陈溺把包放在腿上,她今天为了方便装书,背的是小书包,里头就放了几本英语书和笔记本,没想到还有点重。
她把拉链拉开,低着头找手机,前面忽然沉下阴影,陈溺抬眸,看见对方社团的会长正靠在第一排的座椅上,笑着看她。
“辛苦了,我听乔尔说你今上午还去兼职了,刚回学校就被她忽悠过来。”
陈溺笑笑没说话,乔尔把座位都安排好了,走过来问:“大概要坐多久的车?”
“可能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乔尔转头看陈溺,“要不要晕车贴?”
“不用。”陈溺摇摇头,“我待会睡一觉。”
“你晕车吗?”彭凡看着她问。
“还好,一个小时没关系。”
对方会长哦了一声,转身走到司机那儿跟他说话,乔尔在陈溺身边坐下来,轻声说:“你待会靠着我睡吧......”
“真没事。”陈溺唇角微扬,“那地方在哪里啊?”
“在新田。”彭凡和司机交流好了,走到座位上坐下,转过身回答她,“待会我们走小路,比较快,司机说应该半个小时就能到。”
他说完,从包里取出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她:“喝吧,喝点水应该会好一些。”
乔尔在旁边打趣:“可以啊,我刚才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见你给我一瓶。”
“.......”
车开上路,没一会儿陈溺就觉得困了,乔尔肩膀支过来让她靠着,陈溺很快睡着。
但没睡多久又被抖醒,小路上石子多,路也不平,经过一条小道时,车子颠簸地有些剧烈,陈溺脑袋被抖地昏昏沉沉的,喉咙上直犯呕,蓦地想起自己好像没吃午饭,胃里更不舒服了。
她一直靠在乔尔肩上强撑着,中途看见对方会长转过头问了句什么,她眯着眼没听清,倒是乔尔回答了几句,对方才又转回去。
直到到了平地上,陈溺才坐起身喝了几口水。
“没事吧?”乔尔轻拍她的肩。
陈溺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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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计划的时间正好,刚好半个小时到站下车。
陈溺走下台阶,对方会长看她神色疲惫,主动走过来帮她拿包,为了表示一视同仁,乔尔手上的包也被他顺手接过。
陈溺想说不用,但太阳穴胀痛,回过神的时候别人都走远了。
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是在布置环境。
这户农家因为临河,周边风景好,所以来这野营的学生很多,他们负责提供场地和桌椅,其余的就得自己带。
乔尔举着一张大椅子从院子里走出来,陈溺忙上前帮忙,乔尔摆摆手:“你去帮着搭帐篷,搬桌子什么的有师弟。”
话音刚落,陈溺就看见对方会长两只手一手扛着张大椅子走出来。乔尔忽然小声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医学部的男生都弱不经风.........”
“你们去帮忙打扫就可以了,这些交给我们来做。”彭凡放下椅子说。
乔尔笑笑,没拒绝:“行,那辛苦你们了。”
说完推着陈溺走开。
其实今天大家都比较积极,来的人多,七手八脚的,分摊下来真没多少事做,乔尔和她也就帮着搭了会帐篷,就坐在一旁吹气球。
乔尔洗了手回来,拿了个面包给她:“吃吧,隔壁会长从老板那儿要的,估计你没吃午饭。”
“谢谢。”陈溺接过放在一旁,晕车劲还没缓过,没什么胃口。
四下无人,乔尔坐在她旁边,拿起桌上的气球吹,吹到一半忽然放下,凑过来轻声问:“怎么样,有觉得不错的吗?”
陈溺睨她一眼,这不还没开始吗......
“待会师妹们都来了,凶多吉少。”乔尔重重地叹气,“而且我们中文系的妹子多,一届又比一届漂亮......”说到这儿她忽然顿了顿,“当然你是个例外。”
陈溺:“.......”
“那会长彭凡我觉着还可以,戴个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乔尔笑,“不过人家好像有点喜欢你。”
又递水又拿包的.......
陈溺吹好一个气球,打上结放进盒子里。
“人家那叫乐于助人,不然怎么做青队的会长?”
“你就不能自信一点?”
陈溺:“.......”
“行了你吹气球吧,有合适的我帮你注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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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定的地点远,所以聚餐时间设在五点,便于晚上早点送大家回学校。
烧烤架、气球、帐篷都准备好了,陈溺起身走到一旁给舅母打电话说明情况,刚挂断,就看见大巴车缓缓停下,车上满当当地坐着人。
乔尔也被这阵仗吓着了,几步走过来:“卧槽现在单身狗之间竞争都这么激烈吗?”
陈溺:“.......”
身后有人咳嗽了声,是彭凡。
“我也是刚刚才接到电话,有个社团也是今晚聚餐,想和我们一起。”
“什么社?”
“社会调查协会,平时和我们社团走的挺近的。”彭凡跟那边的负责人招了招手,低声询问,“不介意吧?”
“没事。”乔尔轻声应着,心里面老大的不愿意,本来就是两个社团的活动,突然加人也不和她商量一下。
亏她刚才还觉得这会长不错.......
算了,权当造福自家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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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天黑的早,因为突然加人,几个男生又进去抬桌椅,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店家也没准备那么多椅子,就只好让女生坐,男生站着。
外面架起火,一群人围着火堆坐下说话,烧烤架上的肉香飘的好远,幸好事先准备了两个烧烤架,盘子一轮一轮地传,陈溺没吃午饭,这会儿也饿的前胸贴后背。
彭凡帮她拿了盘烧烤过来,看她先分给文学社的几个同学,最后剩下的才自己吃。另一个协会的负责人看见了,在旁边笑:“偏心啊,怎么不给我们拿?”
两个社团太熟,彭凡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自己去。”
那人立刻坐起身去抢他手里的,陈溺从肉串里抬起头看了一眼,那个协会的同学们就坐在她正对面,有几个女生......看着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