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面,张汉生捂着自己的伤处,一瘸一拐的来到了收押那三名宫人的牢房,入目的便是三人躺在血泊中,嘴里一片猩红。
“都……死了?”张汉生大着嘴巴,只觉得晴天霹雳。
“回禀大人,是的,卑职等人发现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气绝了,仵作来验过尸体了,应该是昨夜子时身亡,均为咬舌自尽。”侍卫跟在张汉生的身旁,异常艰难的说道。
张汉生矮身走进了牢房里面,果见三人嘴里的舌头一片狼藉。他抖擞着身子,扬手一巴掌打在了侍卫的脸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三个手无寸铁的宫人都看不住,咬舌自尽?你们怎么不也都全自刎谢罪算了,要你们有何用。”今天朝堂上硝烟滚滚的,眼看着自己的脑袋能否安全的继续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就靠着三名宫人了,偏生今天还闹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张汉生的脸都被气得发紫了。
“机枢楼被烧,资料不翼而飞,今天犯人死,你们这是巴不得本大人死呢?死呢?还是死呢?”低吼中,张汉生又是几个巴掌“啪啪~”打在了侍卫和狱卒的脸上。
“大人饶命啊,昨天拷问完,她们已经是吊了一口气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尔等也没有想到如此倔强的她们竟然会想不开。”侍卫和狱卒哗然跪地求饶,生怕自己的脑袋就此砰然落地。
张汉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供词都签字画押了吗?”
侍卫身子一僵,艰难的摇了摇头,张汉生见此,气得脑壳疼:“那还不快去把供词拿过来,给她们画押,真的是一个一个蠢得跟猪一样,就知道逛窑子,一到关键时刻啥用都没有,白养你们,白养你们!”
在张汉生一个巴掌一个横踢中,侍卫一缩一缩赶忙跑出来拿来了供词。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正当他们准备抓起最后一个宫人的手按押的时候,大牢里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张大人,这是什么情况?”尹恩东面露诧异的站在那牢房外,俨然像是被眼前发生的事情给震惊到了。
“尹大人,你……你怎么来了?”张汉生侧首看去,顿时有些慌乱。
“本官心中惦念着凤仪宫的事情,所以便过来看一下。这三人本官隐约记得应该是同死者绿萝有过纠纷的宫人,现在什么情况?”尹恩东语气很是凝重。
张汉生自知他是陛下提拔上去的,心中思忖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而且还很有可能是陛下暗中派来审查自己的。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矮身从牢房里面走了出来。
“尹大人,这三名宫人畏罪自杀了,昨天一番审查,她们对自己联手杀害宫人绿萝,并刮分其财务的事情供认不讳。事后知道自己牵连了皇后娘娘,心里不堪重负,咬舌自尽了。”张汉生把脑海中已经整理了好几遍的说辞说了出来,“下官正要往宫里走一趟同陛下禀告此事呢。”
尹恩东目光投向了那边侍卫捏在手中的供词,神色有些复杂。
“张大人,商丘律法严格执法,不得屈打成招,这三名宫人身上如此狼狈,不见一处好的地儿。人活着还好说,偏生现在还死了,你把这么一个摊子扔出去,告诉陛下破案了,告诉毕国公皇后娘娘是被冤枉的,告诉商丘老百姓,杀人凶手是她们?本官看,你这是乌纱帽不想要了吧。”
“尹大人,这……”张汉生闻言,心中一阵惊惧。关于这个问题,他其实又何曾没有想过,但是现在的情势如此的严峻,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机枢楼的事情他今早都没敢上报,一切消息都给镇压下来,然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晚是要爆发出来的。如果让陛下知道资料是从自己这里泄露出去的,那自己的脑袋就别想要了。但是如果在此之前把案子给结了,那么一切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张大人,滋事甚大,莫要心存侥幸。你该知道,这件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士渲染出去,那么势必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可不就是流言蜚语的事情了,而是包庇罪,把陛下陷入困境中。”尹恩东直切要害,张汉生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
张汉生闻言,如雷灌顶,可是除了这个办法,他也没有了注意啊,眼看三日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他不禁有些焦头烂额,最后把求救的目光投到了尹恩东的身上。
“下官实在是乱了,差点酿成大祸,还望尹大人能指点一二。”
尹恩东侧目:“张大人如此,还不如找个时机去拜见一下皇后娘娘,兴许能找到突破口。”
张汉生惊诧的抬起了头:“尹大人,陛下可是明确表示过了不给提审皇后娘娘,你这……”
尹恩东伸手打断了张汉生的话:“张大人,本官说的是拜见,皇后娘娘乃是一国公主,明事理,知是非,了解了所有的事情后,定然不会置之不理,任事态严重发展下去的。如果皇后娘娘肯为您说话,并且愿意配合您的工作,陛下自然也拿此没办法,如此一来,不管是那些流言蜚语还是大人的难处都迎刃而解了。当然,怎样避开陛下,从而取得皇后娘娘的支持,这个就得张大人自己想办法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牢房里面横陈的尸体,尹恩东继续沉吟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现如今所有的箭头都指向了皇后娘娘,然,陛下一味的庇护,只会让事情变得越发复杂,让有心人大做文章。陛下能否渡过此难关,就看大人了。”
“尹大人言重了,这些都是下官义不容辞的责任。”张汉生茅塞顿开,只觉得黑茫茫的前方顿时变得明亮的些许,“另外还得感谢尹大人的指点,陛下有你这般忠义之臣,相信未来商丘定会前景无量。”
“张大人就莫要奉承本官了,尔等都是为陛下、百姓谋福罢了,本官能做到的也就那么一点,一切都还得张大人去筹谋。”尹恩东作揖还礼,然后便拜别了张汉生,离开了刑部。
尹恩东?刑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卫少凊依靠在树枝中,透过嫩叶的间隙看着从刑部里面出来的熟面孔,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怎么会是他?
眼看着尹恩东坐进了马车,卫少凊目光沉沉的转首对着跟随自己的谍者说道:“你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知。”
“是。”谍者点了点头。
卫少凊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朝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然而,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尹恩东同别人接触,马车直接到了尹府才停下来。
卫少清倚靠在不远处的一处小巷道里面,又呆了一会儿,却依旧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行迹出没在尹府周围。
是巧合吗?卫少凊目光幽深的看着安静如斯的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