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梵在旁边等着半响都不见她开口,不禁开口问道:“雪霜,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的声音让云雪霜回过神来,脸上又重新覆盖了层寒霜,这似乎是她下意识的情绪变化,待将眸光转到叶梵身上,她冰冷的表情又缓和了些。
“前天晚上,我学姐喝醉了,我去陪她。”云雪霜又转回身去,看着露出半边月儿的夜空,淡淡开口,毫无前奏便直入主题,很是云雪霜式的谈话方式。
“嗯。”叶梵点头,虽然不知她为什么专门叫她出来说这事,但是她知道,云雪霜总归不是会闲谈的人,必是有重要的事。
云雪霜反倒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侧过头看着叶梵,一双冰眸似藏着什么,红唇轻动道:“叶梵,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一天两夜在外面,是不是在查学姐舍友那个案子?”
叶梵回视着她的目光,漆黑的瞳孔映着她掩于冰眸之下的好奇与探究,缓缓点头,承认道:“是,蔡茜茜的尸体最先是我发现的。”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初步尸检,也是我做的。”
“嘶……”一向情绪从不外露的云雪霜也不禁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霍然转过身,美眸圆睁,小嘴微张,倒是少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冷,多了几分呆萌傻气。
“你当时还未来学校报道?还未曾接触过法医学,就敢尸检?”云雪霜的声音因太过惊讶了而变了音调,看着叶梵的目光就像在看什么怪物一样。
岂不就是怪物嘛,他们这些法医新生,连个解剖课都还未曾上过,自然从未见过死人,她发现蔡茜茜的尸体该是第一次见到死人吧?
正常人不是该吓得半死吗?她竟然直接就上手对尸体进行尸检?
“当时也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
叶梵说得无奈,云雪霜只想喷她一脸,这是无奈的事吗?这就是要彪炳法医学史册好吗?
云雪霜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如滔天巨浪翻滚的情绪,声音再也保持不了一惯的冰冷道:“警察采纳了你尸检?”虽是疑问,但心中已有八分肯定,这才是让她最为震惊的。
若非警察采纳了她的尸检,别说她还能来学校报道了,此刻只怕已是在牢中了。
她安然无恙就表示她的尸检并没有出问题,更有可能被警方采用,更何况她明显还能警察与联系,蔡茜茜的事必是从她口中透露给警方知道。
她原只以为她或有亲人在警队之中,而她又刚好知道了这个案子,有一颗侦破刑案的心,所以才会积极地帮忙,但她没想到,竟还是她做的第一个尸检报告。
邹晴晴说得对,叶梵就是个神仙,身为凡人永远猜不懂神仙的世界有多牛逼。
云雪霜此时也想说一句:打扰了,神仙,冒犯了。
好半响,云雪霜才勉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故作淡定地继续方才自己想说的话:“我问你这个,是因为学姐在醉酒之后跟我说了一些事,我觉得如果你有心在查这个案子,又能跟警察对上话的话,应当告诉你。”
然而却没想到,竟会意外从她口中知道这么大一个秘密,她突然觉得班主任将她坑进法医学社团联合会是件非常明智的决定,而联合会却因她走后门对她多加排斥,未来还不知道会怎样的后悔。
“说了什么?”叶梵精神一震,赶忙问道。
这个案子她还有很多未解的疑问,余思作为蔡茜茜曾经最好的朋友,又曾爱着同一个男人,或许会知道很多蔡茜茜的秘密,只是她并未对警方完全言明,而云雪霜作为她的同乡学妹,脆弱之时最亲近的人,醉酒之时将心中郁结尽数吐明,也未可知。
“学姐前晚醉酒是因为张诚跟她直言,从来未曾爱过她,他的心中永远只爱着蔡茜茜,跟她在一起,也只是想借此来治疗情伤,也有想借此刺激蔡茜茜,让她幡然醒悟的意思,而现在蔡茜茜已经死了,他再做什么都没意义了,所以他要和学姐分手。”八壹中文網
云雪霜语气虽然平淡,但冰眸夹着薄怒。
叶梵眸光微暗,感情的事,外人不好评价,但张诚看似深情,实则自私自利的禀性十足就是一个渣男,还不如……孟航呢。
云雪霜继续道:“学姐因此买醉,并整整痛骂了他三个小时,没一句带重复,她骂张诚自作自受,当年若非是他,蔡茜茜也不会为成今日的蔡茜茜,更加不会死于非命。”
“她为什么这么说?”叶梵眸光微动,凝眉沉思,蔡茜茜因何而性情大变,因为画廊郑老板的玩弄,因为见识到上流社会的奢侈浮华而生出不可抑制的欲望,因为不甘再归于平凡,而这一切皆因参加那一场比赛而起。
叶梵神色一震,惊讶道:“难道当年蔡茜茜能得到比赛的名额,是因为张诚?”顿一下,又不解道;“可是张诚和蔡茜茜一样是都是从小地方来,没有人脉没有资本,而且他是雕塑专业,那个比赛是油画比赛,完全不搭边啊。”
对这个案子的始未不太了解的云雪霜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清楚,学姐并没有说,但是她还提到一件事,九月五号那天晚上,张诚和蔡茜茜见面,她看见了,并且还看到他们起争执。”
“有没有说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起的争执?”叶梵蹙着眉头问道。
“没有,学姐当时醉了,说话颠三倒四的,只是在咒骂张诚的时候提到……”云雪霜边思索着边说道,秀眉微拧,努力提取着余思那些咒骂之语的有用信息。
叶梵若有所思地听着,看来想要了解得更清楚,还得由张诚这个当事人来解答,只是他一直不肯配合录口供,这事得想个办法。
“……大概就这些。”云雪霜又将余思骂张诚的话复述了一遍,当然略去了几万的污言秽语,说完她就转身离开阳台。
“雪霜,谢谢你。”叶梵叫住了她,温和说道。
“不用,我也希望警方能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云雪霜声音依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