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天已经挺晚了,陆芸接了个电话去楼上谈工作,岚姨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徐叔给岚姨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厨房,岚姨看到后忙端起餐具去了厨房。
客厅中只剩下了这两人,电视上正播放着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声音开的很大,温念南坐在沙发角落呆呆地望着电视。
顾言笙坐在沙发另一边支着手撑着头,撇了眼角落里的人,想到刚才餐桌上温念南冰冷拒绝的声音,现在又故意坐在离他这么远的角落,眼中越发的愤怒。
这欲擒故纵的招术没完没了了?
“过来。”
没有人回应。
“我让你过来你聋了吗?”
盯着电视的人这才缓缓把头转了过来,语气平淡的道:“过去哪?”
“你在我母亲面前装什么委屈?平时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倔的脾气了,现在做出这副样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是啊,我又在耍花招,又在装委屈,你装作看不到我不就好了。”
温念南望着面前的人,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嘲,他实在已经不想再反驳什么了。
顾言笙平时最厌烦温念南这种虚伪的样子,可今天看着呆愣愣望着电视,乖巧的蜷缩在沙发角落的人,却又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烦躁不已,顾言笙伸手摸向怀里的的烟,刚拿出来要点着,拿着打火机的手一顿,抬头望向旁边的人。
眼中闪过有些不悦,最终还是站起身走到了阳台外面,关上阳台门后才打着火点燃了手里的烟。
想起明天下午的音乐会,脸色变得不爽极了。
顾言笙把手里的烟抽完后,打开阳台门走到了客厅,却发现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温念南的踪影。
微微一愣,脸顿时阴了下来,脚步沉重的上了楼。
他却没有回两人的房间,而是去了琴室,说是琴室其实只是一间被收拾出来放琴的客房。
顾言笙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了那架钢琴旁,轻轻抚摸着琴键,视线最后落在了沈洛安亲手刻的代表两人名字的那两个字母上。
想起沈洛安上次跟他说的要用这架琴,自己也答应了会把琴送过去。
见琴身上有些灰尘,顾言笙抬手拿过一旁盖在盒子上的帕子要去擦拭钢琴。
谁知一扯帕子突然架子上的盒子掉了下来,顾言笙听到动静回过头抬眼望去,却在看到掉在地上的是什么后,双眼一怔,慌忙跑过去捡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捡起盒子紧紧握在手里,轻轻拭掉上面的尘土慢慢的打开。
盒子里是一条项链,吊坠是枚银色的圆环,圆环里面刻了个音符,看起来只是很普通的项链,甚至有几分老气,可在顾言笙眼中却不是。
这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东西。
当年他从绑匪手里拼死逃出来昏迷在路边,绑匪还在外面到处找他,而顾言笙因为重伤导致脑袋昏昏沉沉的,最终倒在巷子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抓走的时候,迷糊中有人扶起了他跟他说话。
你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醒醒不要睡…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不可以睡…睁开眼睛…
说话的声音仿佛有魔咒一般,顾言笙原本快要闭上的眼睛微微睁开,想抬头看清楚面前的人,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头在剧烈的疼痛昏昏沉沉的,顾言笙只模糊看到了那人脖子里在晃动的项链,那不断在晃动的音符。
顾言笙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向了那项链,使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抓住了项链。
紧紧握住…不愿松手…
那人突然一下站起身,项链被他拽了下来,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仿佛听到了什么,走到巷子口警惕的张望着。
顾言笙盯着那背影许久,不愿意移开视线,直到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身上受伤的地方仿佛变得更加痛,最终他还是昏了过去。
昏迷前不舍得望着那抹背影,握紧了手里的项链。
等顾言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胳膊跟腿上都打上了石膏,额头上缠着绷带。
顾言笙吃力的转过头望向床边的手,紧紧握着的手里躺着一根项链,举起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
门被推开医生走了进来,见人终于醒过来了,走到了床边查看了一番,开口道:“感觉怎么样了?腿是不是开始疼了?”
顾言笙躺在床上别过头没有开口,只低着头看着手里的项链。
“胳膊轻微骨折,腿也拉伤了,你们这些孩子还真是不让大人放心,身上的淤青这是骑车摔的?”
“不是。”
医生见他不愿开口,便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外走。
“等等。”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是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打了电话说你受伤很严重让我们去救你,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你跟他都受了伤昏倒在巷子里了。”
顾言笙一听那人也昏倒了,脸色一变,紧张的问道:“他也昏倒了?那他现在人呢?他没事吧?”
竟然也昏倒了,是受了很重的伤吗?
他很害怕那人也被绑匪重伤,那些人都是练家子专业得很,打起人来又狠又准,万一他也被打的很严重…
“早上就醒了,他胳膊也被打伤了,但是没你这么严重。”
顾言笙听到后脸色慌张的道:“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好像是去出去买东西了。”
门突然被推开了,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手臂上缠着绷带,另一只手里拎着一个蛋糕。
顾言笙直直的盯着面前陌生的人,像是在确认这是不是救自己的那人。
医生见人终于回来了,笑着说道:“回来了,你同学醒了,你快去看看吧。”
那人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两人视线突然对上了。
他拎着蛋糕走了过来,乖巧的坐在一旁,抬头笑着道:“顾同学你好,我们是一个学校的,我是最近新转来的新生,我叫沈洛安。”
医生临走前随手带上了门,心中却是有些疑惑。
奇怪,这孩子的声音怎么跟昨天打电话让他们去救人的那个声音不太一样,就像是两个人…
顾言笙从盒子里拿出项链轻轻抚摸着,眼中满是柔情。
当时他怕沈洛安会把项链收回去,便偷偷藏了起来没有告诉他,沈洛安也没跟他提过丢的项链,所以顾言笙一直保存着这条项链不舍得戴,怕被弄丢了,便专门买来一个饰品盒放着。
温念南刚搬来时经常在他不在时进出书房收拾,他怕温念南把东西弄坏,便把沈洛安送的礼物都放到了琴室里,项链也被拿了过来。
沈洛安失踪的这三年里,他只有在这间房间里才能得到一丝抚慰,他每每想起当年的那场绑架案跟医院里细心的守护照顾他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盯着项链愣神。
自从洛安回来以后他便再也没有打开后这个盒子,可并不代表他忘记了这条项链。
这条项链始终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东西,那个背影,那道一直呼喊着让自己别睡的声音,那阳光下闪着光的音符…
顾言笙抬手举起项链,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亮光,轻轻的抚摸着那音符。
温念南静躺在床上看了会书,转过头看向了落地窗前的沙发,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或许是汤喝的有些多,觉得有些口渴,拿过床前柜子上的水杯,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拿着杯子起身要去楼下倒水。
走廊的灯全部都已经亮了,温念南怕吵醒妈妈,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
书房一旁的琴室门开着,里面透出了亮眼的灯光,温念南握着水杯的手一紧,脚步停住了。
顾言笙在里面?是又在想沈洛安吗…
口实在渴的厉害,可下楼就要路过琴室,温念南只能脚步轻缓的走了过去,可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还是下意识的望了眼里面。
在看到顾言笙手里那熟悉的项链的时候,眼睛一怔,瞪大了双眼。
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温念南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为什么…那项链会在顾言笙手里…
那是温念南的母亲18岁那年在一次钢琴大赛中夺冠的奖品,她一直都很喜欢这条项链,母亲去世后温念南便把项链戴在了身上寸步不离。
顾言笙听到声音看了过来,却在看到是谁后面色一变,站起身走了过来。
“呵,偷听?路过?或者再编个更恰当的理由,欲擒故纵玩不下去了,终于忍不住又暴露原型了?”
站在门口的温念南却迟迟没有开口,低下头望着顾言笙手里的项链,愣愣的开口:“这项链…你是哪儿来的?”
顾言笙一愣,看了眼手里的项链便重新又放到了盒子里,讥讽的道:“跟你有关系吗?”
说罢便走到架子上把盒子放了回去,转过身向温念南走了过来。
抬手嘭的把琴室的门关上,站在门口不耐烦的望着面前的人,厉声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