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系统存在自己脑海中,要是有实体,出现在简霖面前,她早就一拳挥出去了。
它真敢说,什么鬼啊!玩不起就不要玩啊!
什么叫没有重启机会了?这是诈骗吧!?
简霖怒火中烧,不可置信地反问,“不要骗我,你是系统,这个世界不就是你创造的吗?这是一本书啊,你告诉我的,我是个炮灰,然后我逆天改命,不都是这样的吗?”
系统用冰冷的机械音回复,“系统不会说谎,系统因为缺失能量,无法再支持宿主您重启世界,请您谅解。”
简霖一点都不想谅解,可是当她双拳紧握,不知道该往哪里打的时候,她选择了谅解。
“好,我谅解,”简霖咬牙说道,“那你告诉我,如果无法重启世界,在魔尊死后,我死后,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会崩塌摧毁,所有人会一起消失。”系统毫无感情地回答。
“我会去哪里?”简霖问。
“归于虚无。”
这个答案太气人了吧!
简霖细细思考,归于虚无,是真的可怕啊。
“虚无是哪里?”简霖不死心地问。
“世界之外的地方,化作混沌,经过漫长岁月长河,或许会酝酿出一个新世界。”系统尽职尽责地解释。
简霖好像有点理解了,就是大家一起毁灭,再从单细胞开始,来一遍进化史。
其实也不错,只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
“新世界,我还会遇见,现在的人吗?”简霖问,主要是想问,还会遇见魔尊吗?
“不会,此世一旦崩塌,归于虚无……”系统又开始说套话,大意就是别想,没了就是没了。
忽然简霖有了一个新想法,“你说世界,我原来所在的世界,跟这个世界,属于同一级别的世界吗?”
“属于。”系统回答。
“那如果我完成任务,”简霖缓缓地说,“假如,我完成任务,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宿主任务完成,主机给予奖励,这个世界会以现有秩序运行下去。”
简霖立即想到一个人,无论如何,即使魔尊牺牲了,此世邪不压正,宁啸和姜雪音,会重新建立起新秩序。
她发现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她没有能力改变世界线,魔尊无论如何都会面临死亡。
而她存在的意义,是作为一个刽子手,协助系统完成任务获取能量,支持这个世界维持下去。
她被迫成为救世主,而要杀的,是她在这个世界最爱的人。
杀掉魔尊,她回到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也不会消失。
不杀魔尊,整个世界一起崩塌,他们归于虚无成为混沌。
合着只有魔尊一个大冤种,这叫什么事啊!
简霖发出一声嗤笑,笑着笑着想哭,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从来只有劝人向善,没有逼人作恶,这个世界毁灭吧!
简霖很恼火,气得她不理系统提醒,沿着后园走廊暴走。
走着走着,逐渐冷静下来,抬眼望去,夜晚的天空,西方闪烁着涌动的白光。
那是活死人阵,他们离开冥界,正冲着魔界而来。
简霖仰头望去,心绪翻搅,特别不好受。
她自认不是什么大好人,从未做过拯救世界的超人梦。
只是作为一个有基本良知的人,她根本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感觉自己身在列车上,前方有两个轨道,一个绑着魔尊,另一个绑着整个世界,她该撞死谁呢?
仅从成本和收益上看,聪明人都会选撞死魔尊吧。
简霖痛到麻木,一步都走不动了,跌坐在走廊拐角处,望着虚无的天空发呆。
她莫名回忆自己的前世,现在看来,是多么完美的人生。
她出生在一个阔绰的家庭,严父慈母搭配,还有一个很宠他的哥哥。
她从小没吃过一点苦,顺风顺水长大,毕业留学,回国创业,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公司拿到融资,隔天就能上市。
一旦上市,她身价倍增,成为年轻漂亮的女霸总,走出人人羡慕,风光无限。
到底造了什么孽,让她死在公司上市的前一晚。
而她想要夺回自己的美好生活,必须要成为一个大恶人。
真是没有天理了。
到底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简霖问天问大地,各种思绪翻江倒海,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差点把她自己逼疯了。
她漫无目的地瞎走,凭着身体记忆,回到自己的小院内。
正屋门大敞着,她以为看到剑仙坐在里面,旁边竟然是桃娘。
简霖想起师父对妖怪的排斥,吓得她赶紧跑过去,生怕老头一个暴怒,要了桃娘的小命。
没想到,等她冲回屋里,才发现气氛非常友好。
桃娘正在给剑仙倒酒,仙剑举起酒杯品尝,对她酿酒的手艺赞不绝口。
“师父,您……”简霖摸不到头脑。
剑仙看了她一眼,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淡然地说,“您什么您,事到如今,我懒得管了,大限将至,是妖是人都无所谓,我只想乐得逍遥。”
剑仙想开了,这是一件大好事,简霖想笑,却笑不起来。
真好,可有什么用呢。
师父说大限将至,确实如此。
看到简霖脸上悲伤的表情,剑仙安慰她,“别丧着脸,我相信经历混乱,世界终将恢复正道,经历轮回转世,下一世,我还收你做徒弟好不好?”
听到这话,简霖鼻尖一酸。
师父啊,你知不知道,没有来世了。
他们会跟着此世一起崩塌,消失于虚无之中。
简霖咽了下口水,怕自己失态惹得大家不开心,连忙找借口跑了出去。
冷风一吹,她望着弥漫着黑雾的天空,渐渐下定了决心。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简霖缓步走向魔尊的寝宫,她成为坏人,便能拯救整个世界。
既然如此,那她就来当这个坏人吧。
一切都结束后,她肯定会受到良心谴责。
她想好了,熬得过去就熬,熬不过去,就陪着魔尊一起死。
死他们两个,幸福千万家,这笔交易很值,太值了。
离魔尊寝宫越来越近,大总管和谢谨跟她说话,她完全没有听清在说什么。
她直直走向魔尊寝宫,打开卧室门,走进去,关上,认真地插上插销。
魔尊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他靠在床帐内,脸色苍白如纸,脆弱得不堪一击。
简霖觉得自己像是个屠夫,要对手无寸铁的弱者动手,她内心饱受煎熬,但脸上还努力保持微笑。
她坐在床边,静静地望向魔尊,不知道该说什么。
怕一说什么,会立刻让自己崩溃。
因为脸色苍白,愈发衬得双眸漆黑。
魔尊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动物,直直地盯着她。
“怎么不说话。”魔尊弱弱地说。
“我……”简霖眨眨眼,深呼吸,“你……还会好吗?”
“死不了,但没那么容易好,”魔尊艰难地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可能最后,会被那些名门正派,杀死在这张床上。”
“你怕死吗?”简霖问。
魔尊缓缓地摇头,轻声说,“不怕,轮回转世,天道使然,来世,我希望做一个荒野村夫,每日耕作,什么都不想,无忧无虑过一生。”
简霖闭上眼,不敢说出那句话,没有了,没有来世了。
她表情痛苦,魔尊敏锐地察觉,轻声问她,“你有心事?”
简霖睁开双眼,眼角含着泪水,没有否认,“有,还是特别可怕的心事。”
魔尊目光转动,忽然温柔地盖住她的额头,用仅存的温暖,给她最后的抚慰。
“说吧,不要紧,”魔尊轻声重复,“事到如今,都不要紧了。”
简霖狠狠握住拳头,逼迫自己冷静,保证自己所说的话清晰,“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来到你身边有何目的吗?”
魔尊温柔地注视着她,没有说话。
简霖鼓起勇气,一鼓作气说出来,“其实,我的目的是,杀了你,夺走你的刑天剑,飞升成神。”
魔尊久久没有说话,没有动,没有发火,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后,魔尊释然一笑,疲惫地说,“啊,原来是这样,跟我猜得差不多。”
其实他早有猜测,一个神秘怪异的人突然出现,肯定是别有目的。
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搞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
在搞清楚之后,杀了她。
只是在一天天的相处中,他心软了。
她心怀正义与善心,是个可爱的女子。
魔尊笑容不改,云淡风轻地问,“你准备什么杀?”
面对他的平静与宽容,简霖被愧疚淹没,她望着他,忽然硬声说,“现在。”
不要再拖延了,她一定会下不去手。
简霖站起来,质问脑海中的系统,要怎么取出刑天剑。
系统给了她一份操作指南,说简单也很简单,只要用合一剑,直接插入魔尊的心脏,神剑的威力,会吸引刑天剑现身。
失去刑天剑的魔尊,好比失去脊骨的人类,将变为一个废人,
或许他会很快死去,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这个世界不崩塌,他会轮回转世,拥有新的人生。
不必悲伤,动手吧。
简霖在手心聚集灵气,合一剑现世,她稳稳地握在手中。
她用剑尖指着魔尊心口,眼神空洞而冷漠,她轻声说,“墨崇渊,恨我吧,我是一个大恶心。”
说罢,她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手上用力,将合一剑用力刺入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