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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借少爷刀一用(1 / 1)

朝霞红于二月花,雨露折射光线犹如琥珀从嫩芽滑落。

一支铁骑赶赴武当山门,守山弟子瞧见王旗上,鲜艳如血上书一字“苍”,居是有着‘东都之狼’称号的北玄苍狼军。

百余人纵马扬鞭,浩浩荡荡冲刺而来。

我滴乖乖,当即不再发愣连奔带跑吆喝着;“北玄军来了,不好啦!”

陪同老容下山打酒的许南烛瞧见这一幕,鼻子有些发酸,北玄苍狼乃护都府大将军何芝青嫡系部队,居是出自玄甲老字营的将士。大战前夕,何芝青曾跪在殿下身前请罪:“殿下,末将无能,也只能护殿下安睡一时。但此血誓,鬼神共听之,生当护主平安,死便护主长眠,倘若失言愿被剥魂剔骨寂灭天地间。”

汴梁一战,三万苍狼军率先发起过大小八次冲锋,每次冲锋都抱着必死决心高呼‘死战’!整整一夜,三万苍狼军横尸遍野,何芝青骑马与八位残兵坚守城门,斩杀千名敌兵身中数箭力竭而亡。死后仍双手紧扣城门,手指头都被掰断仍不松手,杨直无奈只能挥剑斩断双臂领兵进城。

如龙似虎的苍狼军,动作如出一辙,翻身下马跪在许南烛身前齐声道:“苍狼不灭,北玄未亡,恭请殿下出山,护我北玄子民我等誓死追随!”

一百零八位居是出自老字营将士,声效震天。

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身上多少都落下了残疾,可其中还有一位女子怀里抱着婴儿,身旁跟着年仅七岁的女孩,跪在地上。

小女孩眨着水灵灵的眼睛,瞧着眼前少年露出了天真笑脸。

领将张冲解开腰间绳索,从后背拖出一柄漆黑如墨的宝刀,以膝行至许南烛身前扯着嘶哑嗓子,道:“请殿下接刀!”

身后将士齐齐拔刀横在身前,附呵:“请殿下为了北玄子民接刀!”

许南烛走到小女孩身旁,她竟站起来抱住了他的腿,跪在地上的妇人赶忙伸手去拉拽却被摆手制止,赶忙身躯弯的更低了几分,怀中还未断奶的婴儿哭声不断。

抬手将小女孩抱进怀里,轻笑道:“你不怕我?”

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神且好看,奶声奶气道:“爹爹说了,只要殿下哥哥出山,就没人敢再骂我们是北玄丧家狗,也就没人再欺负我跟娘了,殿下哥哥是好人,不是坏人,所以羽儿不怕。”

许南烛哑然,第二次眼眶泛红俯视这些曾为北玄王朝鞠躬尽瘁的将士,满怀歉意与不甘的深深鞠了一躬,撕心裂肺喊道:“卸甲!”

听到殿下此话一出,张冲瞬间红了眼眶,依旧保持双手托刀姿势,喊道:“请殿下接刀!”

瞧着武当山下一群黑骑赶赴而来,许南烛当即一脚踹在他身上,命令道:“卸甲,不卸甲你们都会死的!”

张冲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下,将刀庄严托起,“请殿下接刀。”

小女孩嚎啕大哭了起来,挥舞着小拳头打在许南烛身上,“你打爹爹不是好人,是坏人。”

握起冰冷的刀柄高举头顶,再次命令道:“卸甲,你们都是聋子嘛,我让你们卸甲弃刀。”

见殿下接了刀,张冲面露笑脸起身双眼猩红望向近在咫尺的璃阳军队,当即拔出腰间配刀怒发冲冠,道:“北玄苍狼从未有过投降被俘先例,我等今日虽死却不辱‘东都之狼’血旗,你们说该当如何啊?”

“死战!”

如龙吟虎啸声直冲云端,没有一人面露胆怯只有慷慨赴死的决心。

张冲转身跪下,请命:“苍狼军铁字营统领张冲请战!”

许南烛握着刀的手颤抖着,心中五味陈杂,这一战一旦打响,恐无休止,倘若不战,岂非寒了这些人的心,自此天下耻笑。

睁开血红双眸,看向张冲终是点点头,道了句:“战!”

张冲拱手‘领命’便翻身上马,一百零八位年过四十的将士挥刀,声势浩荡冲杀而去,没有战鼓齐鸣但场面却异常壮哉。

黑骑领军右都尉黑狗拧眉,朝着冲杀而来的残兵败将拔出腰中佩剑率先骑马迎面冲刺而出,身后装备精良的黑骑军紧随其后,摆开阵仗。

两军交锋,马蹄如惊雷振耳,铁器撞击声犹如大吕钟声荡气回肠,这一战直至黄昏,苍狼军铁字营将士以百人残兵击溃敌军三次,终因人数不足惜败于此。苍狼军铁字营统领张冲挥舞手中长刀,大开大合间又斩下几名敌军,握着刀的手剧颤,腹部被剑贯穿三次触目惊心,鲜血狂涌。他用刀尖杵着地强撑着残破身躯站在遍地尸骸上,身旁堆积了半人高的尸堆,狂笑而亡。

黑骑军右都尉黑狗恼羞成怒,骑马横剑斩下张冲人头高举怒吼一声,以振军心。

可事实呢,苍狼军仅用百人便折损黑骑军近乎一千三百余人,两千精兵黑骑仅剩七百,究竟谁败谁输了?自称上京精锐铁骑何曾打过这种窝火的仗,那黑狗又岂能不气,羞愤之余心中也在衡量该如何跟内廷那位交差,若如实相告这颗头颅怕是要落地,若造假又岂非那般容易。

跪在地上的妇人不知何时竟跑到了夫君身旁,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起身间眼里只有滔天恨意,不顾怀中婴儿哭声终是握起了插在地上的那柄北玄刀,许南烛高声利喝:“不要!”

为时已晚,黑狗挥剑刺入妇人心口夺过怀中婴儿骑马扬鞭来到少年身前,高高举起摔死在了一块凸起石头上,鲜血将青石染红婴儿哭声戛然而止滚落山坡下,赶赴而来的武当弟子和老神棍皆是面露悲愤。

许南烛拎着刀的手欲要抬起却被身旁老容按下,羽儿奔跑到沾满鲜血的石头前跪下,用一双白皙稚嫩的小手不断擦拭,哭喊着:“娘亲,爹爹,你们在哪啊。呜呜...你们快回来,羽儿怎么都擦不干净石头上弟弟的血,谁来帮帮我。”

黑狗冷哼,沉声道:“区区北玄丧家狗也敢蚍蜉撼树,死不足惜。”

李清风纵身一跃,赶赴女孩身旁生怕眼前这畜生再次出手制造一场悲剧。

黑狗怒瞪了少年一眼,眸里带着浓重挑屑之意,可自知不是李清风对手便未曾多言,勒缰调转马头欲离去却被一声呵住:“人可以走,头颅留下。”

解开绳索,左手将装着张冲头颅的黑色布袋高高举起,右手死死握在剑柄上,讽刺道:“你敢来取嘛?”

李清风闭目沉声,自是不愿许南烛出手可他知道拦不住。

老容突然上前卖出一步,转身跪在少爷身前笑道:“殿下,可否借刀一用。”

许南烛瞥了一眼老容,心说这个时候你凑什么热闹,可见他眼神坚定略有犹豫,还是将刀横递到了他手中。

老容接过刀,伸出食指弹了下刀身发出厚重沉鸣,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刀,可惜尘封太久已失当年风采,今日便由我刀神容七为殿下试刀!”

许南烛眉头紧皱,赶忙一把扯过老容骂道:“你他娘又抽什么风,怎地胡言乱语,我今日心情可不好,若惹急了我连你一起砍喽。”

老容一笑置之。

可骑在马背上的黑狗却是大惊失色,李清风睁开双眸瞥了一眼老容连连叹息摇头。

老容拖刀而立,整个人褪去憨傻模样多了几分凌厉狠色。

脚下溅起碎石,身躯如弓箭脱弦冲了出去,未曾看清如何出招便已重新回到少爷身旁,手中多了一个灰色布袋。

黑狗瞪大了双眼,脖间突然出现一抹红印逐渐清晰可见,鲜血涌出,头颅落地。

受到惊吓的马儿托着还紧握缰绳的尸身跑下了山,黑骑军副将见状立刻调转马头撤走了。

许南烛呆愣看向一脸憨笑模样的老头,原来老容当真是个高手,感叹之余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自己身边究竟被安插了多少人。

老容单膝下跪,双手托刀扯着嗓子,道:“容七请殿下收刀。”

手悬停在刀柄上没有落下,叹息一声道:“若拿了刀可还有太平,他们不知,我不怪,可连你老容都要逼我不成?”

老容依旧没有起身,想了想,继而道:“老奴不敢威逼殿下,但北玄子民皆被视为下三贱奴,更有一百零八位铁字营将士请战在后,你看看那满山碎尸血海,能甘心否?若殿下不信可随老容下山一观,看一看曾经故土上的百姓再做定夺,倘若之后殿下依旧不肯举刀,容七便护你隐居,不再让任何人叨扰殿下!”

许南烛负手而立,心里是百感交集,纵然早知这武当山上有内廷跟杨直派来的人监视,可不曾想到跟随身侧三年且自认为知根知底的憨傻老容竟是什么狗屁刀神。

羽儿双手擦出血痕依旧在那哭喊,每听见一声犹如刀割般的疼。她起身踉跄扑倒在许南烛足下,奶声奶气却异常坚定,懂事的让人心疼,“羽儿请殿下哥哥接刀,爹爹说过,只有殿下哥哥才能带我们回家,请殿下哥哥带羽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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