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宋良娣正式接管六皇子府后院。
消息一出,赵良娣首先不爽。
“早知道这小贱人不是什么安分的,争宠争不过林氏,又想要本良娣的管家权,嬷嬷你说这人是不是太上进了些”
赵嬷嬷替主子掖了掖被子。
“上进了好啊”
“殿下最不喜的就是有人生事”
“管得好那叫功劳,管不好叫苦劳,您且看看她能捞着什么好处”
“也是”
赵良娣嫁过来几年也算摸清了脾气。
自家殿下风流好色爱美人,但也嫌弃女人。
喜欢拈花惹草但不喜麻烦,所以六皇子府后院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女人。
再多就不成,不是有人死,就是被休出府。
时间长了后院女人就不敢闹。
乍一看都是软弱可欺小羊羔,实则个个都暗藏手段,有两把刷子。
连万年老实人刘良人也不是全无是处。
“她啊,还是太年轻”
——
时近八月,夏去秋来,林夕梦又忙碌起来。
皇后的身体每到换季必出问题。
适合夏天的药膳不能再喝,必须重新研制。
好在有了底子,这回比第一回要快很多。
八月初,就有了三四个像样的方子。
拿到太医院报备完,林夕梦去了椒房宫交给芳锐姑姑,自己留在内殿替皇后按摩施针减肥。
努力了半年多,成效显著。
皇后气色红润,身形由肥胖减到中胖,行动利索,精神头也足。
以往坐半天就蔫蔫的,现在一整天都精神好。
见林夕梦又来,她难得拉过她的手。
“没想到你这丫头还真有两把刷子,比那帮太医还强,你是从哪儿学的?”
这个问题林夕梦已经回答过多遍。
显然皇后并不是真想知道。
“妾身是看医书学的,以前祖母身体不好”
“哦”,皇后自顾自翻起册子。
林夕梦瞥了眼,应该是三皇子选妃。
陈氏被贬为庶人,三皇子没了母妃,婚娶之事自然归皇后管。
但显然皇后也不怎么上心,随便选了个出身还不错的官家小姐。
模样差不多,性情差不多,也就差不多了。
三皇子这辈子都没有参知朝政的权利,只能当个皇室亲族,有这样的亲事已经不错了。
册子撂在一边。
皇后笑问她:“老三娶完就是老五,再就是老六,你想让你家殿下娶个什么样的正妃?”
“妾身不过区区侍妾,哪里有资格谈论主子爷的事,娘娘别折煞奴婢了”
皇后细细打量她一眼。
从头发丝到脚底,发髻、装饰、模样、性情,慢慢打量,缓缓点头。
“其实说起来,你们林家也是世家,你原本也是千金大小姐”
“以你父亲的功绩,嫁给老六当正妃也是绰绰有余”
“世事无常,当年的案子……”
“罢了,后宫不得干政,皇上痛下圣旨,自然有确凿的证据,你们林家也不算冤枉”
林夕梦早已跪下流泪
“娘娘能感念父亲已是莫大的恩德”
“妾身不敢抱怨,只求以戴罪之身活着赎罪,请娘娘成全”
“没让你死的”
皇后苦笑:“瞧瞧你吓得什么样”
“案子已经过去多年,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只要不作死没没人让你死”
“你家人在北疆也不过种地服苦役,也不会轻易说死就要死”
那里地广人稀,村庄一个个没落,朝廷需要有人在那开垦荒地。
只要老老实实的,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那个地方去报复什么。
“不用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宫自然保你无事”
“北疆也一样,当下来看,能弄到北疆消息的,只有本宫,连你的六殿下也不行”’
“娘娘英明”
林夕梦感激涕零,再三表示愿为皇后肝脑涂地。
皇后很满意。
“这就对了”
“另外有件事本宫想了许久”
林夕梦赶忙颔首:“娘娘请说”
“想必你也知道,本宫选了二皇子,可老六终究是本宫一手照拂大的孩子,比旁的要亲近些”
“你回去好好吹吹枕头风,让他忠心辅佐二皇子,也为将来打算些”
将来二皇子登基为帝,手边总要有自己人,老六又是亲兄弟。
“本宫还是希望他将来过得好”
林夕梦跪在地上半晌才嗫嚅着:“娘娘,妾身不过后院小侍妾,传传消息还行,别的恐怕……”
她哪里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本事?
皇后也恍然:“也是,你不过区区一个侍妾,靠姿色争宠”
“不必紧张,你也不用刻意做什么,时不时说上一两句,吹个枕头风就好”
林夕梦瑟瑟发抖:“是,妾身一定想办法”
见她还是怕,皇后有些不耐。
“不必缩手缩脚的,本宫说留你一命就不会杀你,你乖乖听话就好”
林夕梦连连应是,才告退出来。
站在椒房宫门外,浑身都放松下来,心底升起点点寒意。
皇后娘娘啊。
您凭什么觉得,膝下这几个孩子就那么心甘情愿任您摆布。
您真觉得自己有一手遮天的本事?
可惜他们都大了,不似从前时候的小孩子。
——
回到竹箫院,林夕梦照常过日子。
该偷偷摸摸的时候就偷偷摸摸,比如打听些关于六皇子无关紧要的消息,偷摸记下来。
该光明正大就光明正大,比如得宠、侍寝、吃醋等等。
她是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侍妾。
原以为日子会顺利过下去,可惜有人见不得她好。
青青被捉住绑到暗房时,林夕梦正拿着话本子研究里面的菜谱。
“主子,您快救救青青姐姐吧”
来报信的是紫荆,她和大贵去库房领份利了,几匹新鲜料子和一筐新鲜瓜果。
路过膳房,就听见青青的争辩和宋良娣刻薄的尖声。
她激动大声呵斥着。
“这丫头是个奸细,把她拘到暗房去”
“是”
隔着镂空围墙,紫荆眼睁睁看着他们夺去青青手里的东西,拿麻花绳子捆起来押走。
“为的什么?”
林夕梦眼睛都没眨一下,抱起雪球撸了撸它毛茸茸的脑袋。
最近宋良娣是挺得宠的,她正好蛰伏起来不用太冒头,省得人人都想来害她。
“好像说的是,青青是奸细?”
“额……”
林夕梦汗。
这事儿还有点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