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谢辰瑜脸色黑沉,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终究王湘君只是个他娶进门平衡朝局的女人。
孟氏急得要哭,林夕梦拉着她。
“让他哭让他闹,嘴长在别人脸上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可他这样败坏咱们家的名声也不行,娘不能坐视不管”,孟氏就要冲出去。
林夕梦依旧阻止她。
“娘,您还要什么名声,咱们现在就是一普通人家,出了这条街再搬个宅子就没人认识”
林夕梦说的是实话。
孟氏突然愣住,仿佛压在心里的包袱突然被拿开,轻飘飘的不敢置信,又仿佛一件光晕被打破,没了精神支柱。
她手脚蜷缩在一起,一时竟无处可放。
“那……就这样吗?”
“就这样,如果他们说累了,咱们还能给提供茶饭,就让他们使劲说”
林夕梦安抚好母亲款款出门,笑对林布善。
“二爷爷,您再使点儿劲,这力气不够”
林布善正哭诉着,听见这些一时不知道是继续哭还是走。
周围百姓有聪明的已经看出端倪。
“怕没那么简单吧”
“就是啊,我怎么觉得这像上门要饭”
“哎,那個捂着屁股哭的大汗,不是常在勾栏院附近晃悠吗?原来这钱是要来啊”
“那女娃看着都哭不出来,我瞧着像没吃饱过”
“这家人到底是穷还是富?”
众人心里脑补出一个富贵人家,有门穷亲戚,动不动就上门打秋风要银子。
偶尔能要出来些,就赶紧吃喝嫖赌,这些银子完全没用在孩子身上。
现在要不出来就开始撒泼打滚。
“啧啧,世上怎会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你看看孩子都成什么样了?”
议论纷纷声音更刺耳,林布善带人又想进去。
林夕梦把他堵在门口不让进门,笑容森森。
“二爷爷,这是一千两银票,十六匹布,买你和我们家断绝关系”
“这些东西也不是给你,看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给他们的,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再敢踏入我林家大门一步,欺负我们这些孤儿寡母的”
“就算我弟弟心慈手软饶了你,我林夕梦也是不依的”
林布善眼珠子瞪圆,腮帮子都鼓起来。
“林夕梦你……”
青青一个巴掌扇过去:“我们主子现在是嫔主子,宫里的真嫔娘娘,闺名也是你能叫的?掌嘴!”
林布善:“我偏叫!”
这次换成林夕梦自己掌嘴,她一巴掌甩过去,手劲同样不小。
林布善左右脸颊立刻红肿起来。
他哇哇叫着要再骂,林正潇从里面走出来,忍无可忍似的把林布善拎起来。
他手手劲儿极大,目光阴沉,没来由的林布善不敢叫了。
拿着东西麻溜儿离开,跟做贼似的。
林夕梦拍拍手笑看弟弟。
“你还是心软,这样的人容他做什么?”
林正潇目光别开:“我不过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尤其是那女孩,说到底也算咱们的妹妹,着实可怜”
林夕梦沉默不语。
当天省亲回来,她叮嘱林正潇好好照看母亲和二婶,她目光灼灼。
“咱家的事,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在这之前,你也多少盯着点儿孟家,他们是关键是重中之重”
林正潇颔首。
——
回宫后,林夕梦正式从心理上适应三品嫔主子的生活。
比如出门至少带四个丫鬟、初一十五必须向皇后请安、每日的饭菜份例全都多了一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侍寝的时间变长了。
以前按照规矩,不能在乾清宫过夜,只能随皇上宠幸。
现在至少她能以主位娘娘的身份,大大方方去乾清宫陪皇上,再在第二天回到景粼宫。
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景粼宫的院子里,林夕梦上午刚说想做个秋千,下午大贵就带着上尚宫局的人来量地。
不到三天功夫,一整套秋千就做好。
第四天,秋风最凉爽的傍晚,林夕梦已经坐在秋千上一悠一晃唱小曲儿了。
景粼宫悠闲舒适,椒房宫却哭成一片。
皇后看着手里的信纸,眼泪哗哗往下淌。
“不可能,我父亲怎么会是死罪?我父亲明明什么也没干,分明是吏部和刑部弄错了,他们陷害我父亲”
绿浮紧紧搓着手腕的帕子,紧咬着唇。
“不会有错,是夫人拼了命托人捎进来的信”
王湘君想到从小严厉的母亲当初极力反对入宫,现在难得会想法子送信给自己。
一定不可能是假的。
她收起信纸抹了把眼泪:“我要去见皇上”
“娘娘别去”,绿浮拦住她,成嬷嬷也异口同声阻拦。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咱们王家已经支离破碎,您不能再出事”
“别拦着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王湘君夺门而出。
御书房里,谢辰瑜正与几个官员商议今秋的秋闱,不知说到什么,帝王的脸色不大好看。
王湘君进去时,君臣几人恰好不欢而散。
“皇上!”
谢辰瑜的脸色越发不好。
“你来做什么?”
这会儿正是晚膳时间,皇帝本来就没胃口,王湘君还气势汹汹,气氛更加尴尬。
“我父亲,究竟犯了什么罪?皇上是不是要杀了他”
谢辰瑜僵住,沉默片刻又恢复表情,只简单点了头说是。
王湘君眼泪一下涌出来,语气不善。
“为什么?”
“您不说找了个最轻的罪名,皇上您为何说话不算数”
谢辰瑜很不爽但还是尽力安抚。
“朕已经尽力了,是吏部和刑部举证太多,他引起的民怨和冤假错案都太多”
王湘君怔怔的。
“我不信,我父亲一向有分寸,他不可能做这些事,他官职又不大……”
谢辰瑜把卷宗亲手递给她。
“你自己看”
他耐着性子又递了块手帕过去。
“别哭了,朕说过不会负你就不会负你,你的皇后之位稳稳当当,又何必自寻烦恼,朝廷的事一切有朕”
“那皇上为何不告诉我?”
“是臣妾不配知道吗?”
“你别无理取闹!”,帝王语气渐沉。
王湘君心底刚刚涌起的两分希望瞬间熄灭,往后退了几步恭恭敬敬且阴阳怪气。
“那臣妾可要多谢皇上了,祝皇上万福金安”
她转头离开,临走还把门踢得咣当作响。
吓得赵海忙捂住脑门上的脑袋,生怕皇上一生气连他脑袋都给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