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诸葛亮畅谈许久,从中午一直聊到入夜。
马谡趁着酒性,说了很多。
比如统一货币政策,税收制度,土地制度,发展对外贸易,科举制度,常备军制度,官员选拔制度,中央职能部门扩充,农业水利,科研等诸多事情。
马谡将脑中的历史知识几乎被诸葛亮掏空。
说到酣处,诸葛亮竟然找来书吏,将马谡说的一些对于诸葛亮来说是天马行空的想法,一一记录下来。
他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马谡知道这些制度政策不一定能适合,相应的政策和制度需要与当下的生产力和经济水平挂钩,并不能一蹴而就。
否则就会犯了王莽的错误。
不可否认,两汉之间出现的王莽政权,非常疑似穿越者之为,很多制度和当今惊人相似。
但是,他忽略了当时的社会经济条件和社会结构。
每一个制度的产生,必然要有其适合生存的基础和土壤。
而王莽是太过于激进了,恨不得将整个社会都来一次彻底变革。
制度是好的,可执行下去却遇到巨大的阻力。
他一个皇帝都改革失败,更别谈诸葛亮了。
马谡不奢望能彻底改变三国的思想和社会经济结构,但这些可以小火慢炖,时机成熟,一项一项的来。
说到最后,马谡给诸葛亮郑重提了关于诸葛亮自身的意见。
“丞相,您是不是觉得咱们大汉一直人才缺乏,您恨不得什么事情都要亲历亲为呢?”
“这...这我也在反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诸葛亮皱起眉头。
这的确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很多政事,下属的衙门办的很不尽人意。
“丞相,您现在是夙夜操劳,大小事务一把抓,事无巨细都把控在自己手中,您想过这样长此以往下去的后果吗?”
诸葛亮一阵愕然,没想到马谡会给他提出这样的意见。
“我不就是唯恐辜负先主的重托,担心大汉朝廷犯错误,所以事必躬亲,力求完美,这难道也有错?”
“错倒是没错,但是这样只会让整个大汉的官员缺乏主动性,按部就班,完全遵循你的意思办事,只要不出错就好。”
“他们成了提线木偶,不会思考。”
马谡顿了顿,“结果,一个个人才也被埋没!”
“如果换做别人,又有几个敢像我这样,瞒着您去了西羌。”
“到头来,只会将和亲政策推行,受制于羌人,凉州何时能平?”
诸葛亮目光闪烁,突然一笑:“说了半天,你这是为你私自离开封地开脱啊!”
“不过,你刚才所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抓大放小,抓住主要矛盾,丞相您是大汉的掌舵人,把控好大汉这只大船前进的方向就行,至于执行的末枝细节,交给我们来考虑就行。”
见到诸葛亮听进去了,马谡也笑了,“不出一年半载,您就会发现,遍地就是人才。”
“行,我试着改变改变,适当放权。”
“对嘛,也不见先主当年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他知人善用,充分授权,才汇聚了您和五虎上将这样一批顶尖人才,在群雄纷争之中,建立了大汉,与曹魏东吴鼎足而立。”
嘶!
诸葛亮没想到马谡将他与刘备相提并论。
不过他不得不服气,刘备在知人用人这方面,诸葛亮是自愧不如。
“幼常,你的建议,我会慎重考虑。不过以后,千万别再人前,将我与先主相比较,有心之人听去,怕会做其他猜想。”
马谡心里想这有什么,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点头称是。
眼看诸葛亮喝了很多,面泛困意,马谡起身让杨仪进来。
“丞相喝多了,让他早点休息,有劳杨曹掾了。”
杨仪一愣,没料到马谡现在如此客气跟他说话,呆了呆,不声不响找人服侍诸葛亮就寝。
马谡离开相府,准备回长安住所。
一路上,灯火阑珊,好不热闹。
长安城在蜀汉的治理下,百姓从一开始的抵制,慢慢接受了事实。
只要有饭吃,能安居乐业,谁来统治不都一样?
加上诸葛亮减免税收鼓励民生等一系列宽松政策,长安已然恢复生机,很多蜀中各地的商人也纷纷前来长安,街上的铺面逐渐充盈。
而随着相府落在长安,随之而来的蜀汉官员也激增,长安人口增加不少,从一开始拿下时候仅有的四五万人,到现在已有了近七八万人。
他沿着朱雀大道,流连沿路的烟火气息,不知不觉,走到了天香楼。
这里灯火通明,里面莺歌燕语。
不知那位吕铃绮姑娘今安在?
“哟,这不是幼常吗?你...你怎么能出来了!”
忽然,旁边走来一群人,当先一人正是马谡的老朋友,糜竺。
身边自然是简雍之子简单,孙乾的堂弟孙坤,刘琰的小舅子陶季,以及东州派那边元老亲属。
这些人见到马谡,纷纷上前问好。
他们这些人,除了等马谡的新产品外,早已在长安城置地,将蜀中的蜀锦,大米,茶叶,瓷器这些东西已经开店售卖。
自然少不了马谡交给糜竺的精盐和肥皂。
作为皇商,他们有义务要为宫中赚取内贡。
啧啧!
花酒让你我相遇啊!
马谡不禁一阵感叹,这共同爱好,是什么都拦不住的。
“嘘,我是偷偷溜出来的!”
糜竺连忙紧张看看四周:“你可得小心,靖安司那帮孙子一个个鼻子比狗还灵!”
马谡莞尔一笑:“子仲,不碍事!不理会他们就是!”
“没想到在这里相遇啊!你被丞相罚了几个月的俸禄,也挡不住你来找姑娘的脚步啊!”
“哈哈,你挨了军棍,都被禁足了,也不是照样来了,我罚点俸禄,算什么呢?”
两人会心相视,哈哈大笑。
“来都来了,一起进去呗!”糜竺大手一挥。
“请!”
两人一阵谦让,正要跨步进去。
“让开,让开!”
这时,又来了一帮人,一个个衣着华贵,气势汹汹,路过的人纷纷避让。
糜竺和马谡差点被挤开到一边。
“谁啊,这么嚣张?”
马谡一看带头的人趾高气扬,心里就来气。
“幼常,居中一人是梁王刘理,在他身边的是尚书令刘巴之子刘堂,司徒许靖之子许彤,吴懿之子吴乔,李严之子李丰。”
糜竺一脸不喜,悄悄地在马谡耳边说道。
“梁王不在封地好好呆着,怎么带着一帮益州派的子弟也跑来长安了呢?”
这个梁王刘理,是刘备的第二子,白帝城托孤,刘理和刘永两人也在刘备跟前服侍。
后来太子刘禅继位,梁王刘理封地是荆州,荆州没了,他就在永安呆着。
“这个嘛,说来话长,总之是他收到了什么消息,向陛下请示,想把封地改封为关中的咸阳,陛下也同意了。”
“于是,就来到了关中。那些益州的子弟跟着他一起来了,应该是受到益州派那些人暗示,准备在关中大展拳脚。”
马谡一早就知道刘巴这个人可了不得,颇受器重,是益州派的中坚人物。
刘备在位的时候,就任用刘巴负责铸造铜钱,推行货币改革,为蜀汉财政稳定立下汗马功劳。
这就相当于蜀汉的财务部长,诸葛亮调拨银两赏钱还得跟他客气几分。
这么说来,这些人是来跟糜竺来抢关中的业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