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风雨打扰了睡眠的旅客们第二天普遍起得比较晚。
“服务生!服务生呢?怎么没水了?”
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客人首先出声大喊,然后陆陆续续有人被吵醒,在确认了停水的事实后,整艘船都喧闹起来。
船长带领着大副、二副们穿梭在一等舱,向每一个焦躁的客人致歉、解释,安抚众人的情绪,之后又赶往二等舱、三等舱解释当前船上的状况。
虽然所有人都心怀不满,但是也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自认倒霉。
这个早晨,克来恩的早餐是煎牛排和烤香肠、沙拉以及一杯啤酒。
安德森出去转了一圈后回来告诉克来恩,船上还有少量的啤酒以及本就不算多的红酒与烈酒,甚至今天早上三等舱的乘客连啤酒都没有分到。
食水受限的情况下,克来恩就一直留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而外面总是时不时就有人大声抱怨,还有争吵、呼喝的声音。
因为无事可做,克来恩在午饭后小睡了一会,才刚刚醒来不久,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安德森兴奋地声音。
“格尔曼,有没有兴趣来看看这是什么?”
闲着也是闲着,克来恩打开了房门,看到安德森端着一个杯子,里面有大半杯干净透明的水。
克来恩将视线挪移到安德森笑容灿烂的脸上。
不用克来恩开口,安德森主动介绍道:
“哈哈,这是我制作的蒸馏水!”
克来恩注意到了小客厅沙发前的一堆之前没有的瓶瓶罐罐,那里有一个简陋的烧烤架子,上面正坐着一个大铁锅,锅上有盖子,盖子顶端插着一个弯曲的管子,通向放在旁边的一个大木盆里的玻璃罐子,盆子里应该是用来冷却的海水。
安德森兴高采烈地向克来恩科普:
“水蒸气遇冷会凝结成蒸馏水,蒸馏水是可以饮用的澹水,这个你知道吧?”
克来恩没有搭理他,甚至想在心中翻白眼。
“我在伦堡的时候听人讲过这个原理,不过我没看那群牧师们动过手……”
说到兴奋之处,安德森一口喝干杯中的澹水,顺手又搓出一个小火球塞到大铁锅下面。
很快,大铁锅里传来咕都咕都的声音,一旁的玻璃罐子里缓缓凝结出细细的水珠。
安德森摸了摸大盆里的海水,对着克来恩说道:
“你应该有冰霜领域的能力吧,帮我冻住这些海水怎么样,这样能大大加快蒸馏水凝结的速度,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有足够的澹水用了。”
克来恩盯着安德森全是欢快与满足感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就在安德森以为格尔曼不屑于使用的非凡能力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克来恩忽然后退了几步。
就见格尔曼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锡制成的符咒,然后张开嘴巴,吐出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风暴。”
一道巨大的水幕突然凝聚在安德森面前,厚厚的透明墙壁模湖了格尔曼的身影,一惯喜欢穿深色正装的格尔曼变成了阴暗的一团,水幕瞬息而至,重重拍击在安德森的身上,安德森被从头到脚浇个透心凉。
克来恩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冲着安德森一点点咧开嘴角,露出一个能让达尼兹心惊肉跳的笑容。
“澹水。”
克来恩果断转身,走进主卧,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转眼到了晚上,期间安德森再也没有来敲过克来恩的房门。
夜色渐晚,克来恩还未入睡,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高亢地喊声,继而一道道嘶哑而愤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歧视!这不公平!”
“啊!
杀人啦!”
“你们……”
“大家一起上!”
“凭什么我们一整天一口水都喝不到,他们却能有酒喝?”
“啊!”
“住手!都停下来!停手……”
“船长!”
克来恩此时已经穿好了外套,拿起了礼帽,正要推门出去看看。
客卧的房门此时也打开了,安德森仍然一脸不高兴地样子走了出来。
克来恩当先走出门,安德森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八壹中文網
一眼看去,甲板上乱作一团,一个人正被两个船员扶着,匆忙向船长室走去,克来恩惊讶地发现,被扶着的正是船长,他胸前一片殷红。
几十个乘客正与包括大副在内的十几个船员混战,他们手里都拿着正经或不正经的武器,伤者和血迹到处都是。乘客人数多,船员身手好,于是场面上僵持起来,哪一方也不肯退让,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安德森的情绪终于不再低落,他的显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但是他没有出手制止纷争,他的非凡能力并不合适劝架。
克来恩的非凡能力也不适合这种场合,除非他现在一秒升级,那倒是可以把所有人都吊起来醒醒脑,但他有一个善于操控情绪的密偶。
吉尔希艾斯已经自己走出了房间,以一个标准的仆人姿态站立在克来恩身后。
甲板上激动的人们突然安静下来,他们有先有后地升起毛骨悚然的惊恐情绪,继而又仿佛突然进入的贤者时间,失去了所有情绪,就像被一桶带着冰渣子的水倾倒在了头上,他们一下子从激愤中清醒。
克来恩并未上前询问和调节矛盾,就和一些刚刚才走出房间的客人在一旁观望。
双方很快派出代表谈判,但言语上的交锋并不顺利,代表三等舱乘客利益的领头人提出了十分离谱的要求,并且看起来根本听不进去大副的解释,他时不时就会与几个应该也是带头人的乘客小声说上两句,然后就会更加激动地与大副争执,刚刚平静下来的乘客们眼见着又要暴动起来。
克来恩皱起了眉,他听着双方的发言,觉得这群乘客的想法都有些阴暗,情绪也异常偏激,看起来就不大正常。
安德森突然“哈”了一声,克来恩侧头看向他,就见他重新露出了笑容,对着克来恩说道:
“嘿,看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我就说怎么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感。”
说完,安德森向着一个不断为乘客代表出着主意的男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