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飞棍,从众人头顶上方飞过,直接穿插进铁栅栏前的泥土里。
棍子的尾端轻轻颤动,也让那些人逃跑的脚步停了下来。
毕竟不是那种常年在刀尖舔血生活的盗匪,身上少了些血气,以至于对于刚刚见到的场面心有余悸。
排在最后方的人,听到后头传来喊声。
“把你们的人带走。”
当即就有人手脚麻利的往回跑,将蜷缩在地上的二哥,以及那具咽了气的尸体拖走。
这些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冬聆揉了揉手腕,收回视线吐槽,“还以为有多大胆子。”
南黎转身,走到连渊身边,对众人道,“收拾收拾,散了吧。”
大家手脚麻利的收拾折叠桌上的碗筷,当刚刚的事情如同没发生过。
但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的。
一条人命,也是最基础的威慑。
等他们身上那股恐惧的劲头过去,就会有其他人冒出不该有的心思卷土重来。
毕竟,肥肉不常见。
可眼下这几位,没在怕的。
连渊率先回到帐篷。
他现在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模式,可惜现在没有太阳,否则白天再晒晒太阳,那就是十足的养老模式了。
南黎跟几人聊了会天,给徒牢也扎了顶帐篷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掀开帘子的时候,就看到连渊盘腿坐在床垫上,身体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小心抚摸着山荷花的叶片。
他没转头,只是轻声说,“几个小时而已,它们就没之前那么精神了,明天这些花就会凋零。”
南黎有些诧异于他的反应,脱了鞋子,同样的姿势坐在他旁边。
“我们这里有本名著叫《红楼梦》,其中有一位我很喜欢的人物叫林黛玉,她怕落花流进污水被践踏,便将凋落的花朵埋葬,你现在和林妹妹,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的连妹妹。”
“怪不得你喜欢我。”连渊转过头,“那她的结局呢?”
“她……”南黎声音骤然顿了顿。
“是开放式结局,作者没有交代她的结局,这本书没写完。”
连渊点点头,“嗯,那她结局一定很美好。”
南黎感觉心口微微发涩,莫名的触动,让她神色不易察觉的紧绷了一下,“我也这么想,要睡觉吗?”
连渊将花瓶往角落的位置挪了挪,重新躺在了枕头上。
身体侧向她的那一头,双眼里含着温情笑意,拍了拍空着的手臂。
南黎动作极其迅速的躺在她的专属位置上。
熄了灯,从帐篷侧面的小气口可以看到半个月亮的影子。
从那里透进来的一块白光,落在两人胸口的位置。
“再过一个月,太阳就会出来了,到时候房子也能修好,你有什么打算吗?”
在经历五个月之久的极夜后,显示屏下方的那个小月亮,终于变为了太阳。
这代表着,极夜结束。
连渊闭着眼,脑海里瞬间就涌出了一副画面,“这里过去是果园,那我们就继续种果树好不好,种你喜欢的果树,如果山荷花能移植出来就好了,可以种在窗前。”
“把门前的土路修好,可以铺一些石板,远处盖一座禽舍,把鸡鸭鹅都放出来,开辟出一块土地种菜。”
南黎原本闭着的眼睛,早就在他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睁开了。
他描述的场景,几乎和她空间里那座小木楼是一样的。
门前的石板路,石板路两侧延伸到窗下的山荷花……
“既然你空间里的房子里有一间苟窝,那么我们在外面也打造一个苟窝,再给你做个秋千。”
南黎打了个激灵。
苟窝两个字,像是被某种东西劈中了,脑海里浮现悠远的画面。
命运的齿轮永不停歇的转动,在这一刻,咬合的齿轮终于找准了位置。
宿命感三个字袭上心头的时候,脑海里那些触碰不到的画面纷然破碎。
“好吗?”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南黎应了一声,“好。”
这一夜,连渊睡的很沉。
可南黎却一整夜没阖眼。
很多东西,出现的次数多了,就再也难以忽视。
她做过的那些梦,梦里的人,现实里的场景。
一切的一切串联在一起。
她在和南惜晴一起逃离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空间里的木楼,她那些不受控制的力量,是不是和连渊,有联系。
凌晨四点多。
南黎没惊动任何人,给徒牢发了消息后,便离开了果园。
她数十次跳转,来到祁叔所在的地震避难点。
但他却没在帐篷里休息。
南黎藏身于空间里,用显示屏一处处查找,同时发消息给他。
最终在后方的山崖发现了他的身影。
南黎从空间里闪身出来时,锋利的光刃刺向她的位置。
这超强的感知力以及反应速度,让南黎心惊肉跳。
祁盛看清她的身影后,收了动作,不悦的皱眉,“你是想让我失手也把你伤了吗?”
南黎嘴角抽了抽,“别演了,我知道了。”
祁盛愣着装傻,“……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南黎掠过他,往刚刚他坐着的位置看了眼。
地上放着几个啤酒罐,祁盛过去不喜欢喝这个牌子的。
她从空间里捞出一打啤酒和一条烟,往地上一放,“末世前特意给你准备的。”
说完,她坐在啤酒的左侧。
祁盛看到啤酒和香烟,眼睛亮了,顺势坐在了右边,“我家姑娘就是孝顺!你不知道那些过期酒喝的我胃疼。”
南黎看了空了好几罐的啤酒,微微蹙眉,“好意思么?”
祁盛开了一罐给她,“好意思!干杯!”
南黎接了过来,没干杯,只是喝了一口。
月亮消失不见,只余满天星辰。
两人坐在山崖边上,微凉的风清爽舒适。
祁盛真的干了一罐啤酒,将啤酒罐捏成一团,往远处一抛,“还有一个月,就是你妈妈的祭日。”
南黎盯着前方的视线骤然放空。
“也是你的生日。”
她眼帘垂下来,没说话。
“抱歉,我忘了,你妈妈去世后你就不过生日了。”祁盛又开了一罐酒。
南黎听到这里的时候,想到了去年连渊给她过生日的场景。
那个蛋糕……
她脸上浮现不易察觉的浅笑,轻声道。
“去年过了,连渊给我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