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黎没注意到陆靳的异常,盯着里头的场景问,“小苏说你也感染了。”
陆靳微微一愣,没否认,“嗯,面积小,已经好了。”
防护服遮住彼此的身体。
南黎又没有窥探人家身体的癖好,并没有看到他被纱布包裹着的腰腹及背部,透出大片血迹。
当然她也不知道,陆靳省下了他那份药剂,无麻醉剜肉,甚至不用之后的抗生素,全凭肉扛。
她从窗前往后退了几步,半面身体被窗口透出的灯光笼罩,“病患剜下来的血肉是怎么处理的。”
“火炉焚烧。”
这种方法也算是灭的彻底,从源头切断了传染源。
“之前听你说会有人无故失踪,现在有线索了吗?”
陆靳摇摇头,“暂时没有。”
南黎心中有了猜测,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失踪和藤蔓有没有关系,但单看藤蔓吃人事件,此刻还并未大面积开始。
刚才上山的路上,她发现四周草木并没有果园那头茂盛。
似乎因为这里人迹热络,阻碍了藤蔓肆意生长。
“我住的地方,生长在外部的藤蔓会攻击受伤并吃掉人类,血液一旦被藤蔓的枝桠沾染,就会被无穷无尽的追踪,这里病患多,要加强防范。”
陆靳对于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震惊。
藤蔓吃人?
“植物异变?”
南黎点点头,“算是吧,不知道会不会继续生长,发生更大规模的异变。”
其实南黎是知道答案的,事实是,随着藤蔓的继续生长,会发生更大规模攻击人类的情况。
前世她所在的队伍,跟随一个大型幸存者组织往平原迁移。
那些植物白天平静无恙,只在晚上捕捉受伤的人类。
大型组织的防护做的很好,跟随着的零散队伍,便有样学样。
保护好自己不受伤,不单独外出,火把带在身上,因此并未受到植物异变的影响。
所以她不清楚植物攻击人是什么情况,只从其余人口中听说,场景很恐怖。
陆靳闻言,便立刻着手处理这件事。
南黎正想问他打算怎么做时,窗户里头传来响铃声。
祁盛有气无力的看向黑洞洞的窗外,然后看到两颗头一同出现在窗户边。
南黎开门进入室内,拉了把椅子坐下,“醒了。”
“你们说话声很吵,想不醒都难,扰我美梦。”
他看了眼手上的输液器,想要拔掉,“用不着,省点。”
南黎将输液管往远处扒拉,确认他没法摸到,按了按他伤口的位置,迎来祁盛一声闷呼。
“疼!你干嘛!”
“确认你需不需要输液。”
祁盛,“……”
南黎拿出一份米粥菜包和咸菜放在床头,“醒了就吃点点东西。”
祁盛嗅了嗅气味,想抬手揉脸,可一动就牵连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糟糕,闻不到味儿了。”
“被你自己的臭味麻痹而已,我咨询了医生,不是永久的。”
祁盛这才放下心来。
这要是闻不到味道,岂不是失去了香烟美酒带来的幸福。
南黎拿着勺子,一勺勺喂他吃东西。
祁盛一双眼睛盯着她,快吃完的时候才试探地问,“我觉得你还是跟我出去走走比较好,憋在家里会长毛。”
南黎将一大块腌萝卜塞他嘴里,“跟你出去走走,然后变臭?那我更愿意在家里长毛。”
祁盛啧了一下,“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你又不老。”南黎塞给他一个包子。
祁盛张不开嘴,没反驳,她这话说的也对,他还没到五十岁,年轻着呢。
“对了,小陆也受伤了。”
“嗯。”
“嗯什么,他是为了我受伤的。”
“所以呢?”她轻轻眨着眼。
祁盛嘴里嚼着包子,所以不就是,她应该替他这半个养父感谢人家一下吗?
“换他陷入危险,你救不救?”
“我……”
南黎直接打断他的反驳,“别用你龌龊的思想去给人家的职责抹污点,人家肩膀上的杠杠,散发的是忧国忧民的光辉,哪像你,乱七八糟的满脑子飞,而且……”
这个而且之后,她没再说什么。
祁盛被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吃完一整个包子,咬着牙挥挥手,“哪来回哪去!耽误我恢复!”
南黎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零八分。
“我去山下看看冬聆,有事就告诉我,瞒着有什么用。”
说完站起身往外走。
祁盛呼吸不敢太用力,此刻胸膛起伏的弧度却有些大。
“黎黎……”
南黎回过身,等待他的下文。
祁盛一闪而逝的凝重的表情,瞬间被和煦暖风融化,“给我留两条烟,之前的抽没了。”
南黎,“……呵。”
嘲讽地一笑,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房门关闭,祁盛面上的笑意散开。
他低低的嘟囔了一声,“你要是还在,她也不会这么难过……”
南黎出去的时候,陆靳已经离开了。
她沿着来时的路下山,很快到达山下医疗间。
压抑的喊叫声此起彼伏,端着医疗废物的人员进进出出。
南黎踏进大门,很快捕捉到冬聆的身影。
不过是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她已经开始上手了。
冬聆在生人面前,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人还在做心理建设,结果被冬聆猝不及防的拽过胳膊。
纱布还没咬紧,刀子就落下来了。
“啊!!!疼疼疼!”
冬聆手法迅速又刁钻,迅速处理完一块肉,“不忍这种疼,你想全身都烂了?”
一米八壮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委屈到说不出话。
“头转过去。”冬聆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芒的手术刀,下颌往旁边一扬。
一米八壮汉顺从的偏过头,咬紧纱布。
烂肉挖开,掉在托盘上的一次性塑料袋上。
等到鲜红血液涌出,就代表着挖到头了。
冬聆手上戴着两层无菌手套,防护服上沾染了一些血迹。
南黎觉得,她很像恐怖医院里的黑心医生。
下一位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她听到四周的喊叫声,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此刻看到冬聆拿着消毒刀具过来,浑身瑟瑟发抖,就跟小朋友看到白大褂医生,拿着巨型注射器靠过来一样。
“我不要剜肉!我要敷麻药!我要打麻药!全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