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她走得快了，绳子便会绷紧。
就像强行把他们绑在一起，逼迫两人步伐一致。
十公里崎岖的山石路段，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后面的小半段路开始难走，因为都是上坡，且四周不再有遮挡。
南黎被迫重新握住了连渊的手臂，风时不时将她吹得东倒西歪，后来不知何时，变成他抓着她的手腕，他走在前头牵着她。
落后半步的距离，她抬头看向他。
他每一步走都得极稳，仿佛再大的风力，都无法撼动他的身形。
如果闭上眼，南黎会觉得，领着她的人是连渊。
但两人终归还有很大区别的。
身高虽然相仿，但连渊比他瘦很多，显得轮廓没有这么高大。
忽然，耳边的风不见了。
南黎这才将视线挪开，发现两人处于一座小山洞内。
连渊松开手，将腰上的绳子解开，口罩往下拽，“歇一会。”
山洞深五六米左右，是歇脚的好地方。
她把面罩拽下来，往石壁上摔打几下，顿时尘土四溢。
低头抖落发丝以及墨镜口罩上的尘土后，一一摘下来。
走了好几个小时，口罩内层挂了一层混着泥土的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找了块凸起的岩石坐下，继续扑打头上的尘土。
连渊打开背包，从里头拿出干纸巾，新的水杯递过去。
南黎这一次没有拒绝，接过来拿纸巾擦眼睛和鼻孔。
“杯子是新的，这回放心喝吧。”连渊说这话的时候，拿出昨天那个保温杯，自顾自喝起来。
“那是我……”
他仰着头，视线飘过来。
南黎压紧唇角，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红糖水。
他爱喝就喝吧。
“旁边也是个小山洞。”他虽然没挑明，但眼神里的含义很明显。
你可以去方便。
南黎眼皮一跳，“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没问就别说。”
“好的。”他无辜地眨着眼，“队长。”
南黎表面淡定地离开。
可是一脱离他的视线，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怎么觉得在他面前，处处被压一头的错觉？
两人在山洞休息了半个小时，重新系上绳子。
南黎先系的，等连渊打完绳结，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危险，因为地势更高，四周彻底没了遮掩。
连渊自然而然地抓着她的手腕，同时弓着腰往上走。
来到定位仪提示的地点后，看到地势高的位置，有个篮球大小的深洞，这就是目标地。
洞深不见底，南黎用显示屏往下探，也没看到末端。
似乎是往地下更深处蔓延的。
她把肩膀上的工具箱打开，连渊也蹲在一边，按住箱体边缘。
吸附器被她拎出来，打开开关后，看手指宽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组看不懂的数字。
她掏出手机，将吸附器扔进黑洞的画面录了下来，作为任务完成的凭证。
因为动作有些大，狂风直接裹着她的身体往高处卷。
连渊眼疾手快，松开工具箱的同时，从地上弹起，朝她扑了过去。
南黎整个人后背摔在坚硬的石面上，磕得后脑勺阵阵吃痛，与此同时，下颌也传来酸痛。
他的护目镜重重磕在她的下巴上。
她一把推开身上男人的头，伸手去揉。
连渊双手拄在她身侧，慢慢稳定身体起身。
但却握住了她的脚踝，生怕她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飘走不见踪迹。
南黎在地上缓了一会，慢慢爬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工具箱不见了。
接任务时有提示，回到服务中心结账的时候，要把箱子也还回去，否则扣五个贡献点。
“箱子没了，扣你的钱！”她凑到他耳边大声喊，生怕他听不到。
连渊眼睛荡着笑意，点头，“好。”
两人搀扶着起身，原路返回。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一个不注意，她便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要不是不合适，连渊都想背着她走了，这样两人都能更稳一些。
途径歇脚山洞时，南黎主动停了下来。
这来来回回走了四个多小时，肚子早就饿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就没好好吃过饭。
两人又解开束缚，坐在地上准备吃东西。
速食面可以干嚼，但那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南黎假装往兜里摸，摸出两条士力架。
手一扬，往连渊那边扔了一个。
她扒开包装，自顾自地吃起来。
齁甜到糊嗓子，可却是补充体力的最佳食物。
连渊也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只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
但也没说什么，慢慢吃完一条。
两人安静地坐在石块上，隔着一米多的距离，齐齐看着洞口外昏黄色的天。
南黎腮帮慢慢嚼动，眼前晃过不算久远的一幕。
途径假蒙涂山时，她和连渊也曾坐在一起吃士力架。
那会下着大雨，两人撑一把伞，跟朵蘑菇似的。
那时候的连渊身体还没恢复，也还没表明心思。
将手里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刚要揣回兜里，旁边的背包口袋打开了，“放侧面。”
南黎狐疑地将包装纸塞进去，就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个便携式卡斯炉，一个铝制饭盒，两瓶水。
他没鼓捣过这东西，但看别人用过，熟练地点火，在饭盒里放上凉水。
等水快开了，就把三包速食面扔里头。
又从背包里掏出两根火腿肠，抬头问南黎，“你吃几根？”
南黎下意识回，“一根。”
“要榨菜吗？”他又问。
南黎，“……要。”
“要鸡蛋吗？”
南黎，“……要。”
这背包是多啦a梦的口袋吗？
怎么什么都有？
五六分钟后，水开了。
外面风声呼啸，洞里香气四溢。
谁能想到，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还能吃到煮的面。
还加了蛋加了肠，还配了榨菜。
顶配绝配天仙配。
可能是真的太饿了，南黎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叫唤。
幸好有风声做掩护，没被对方听到。
她看着他这么耐心地准备吃食，她也不是那种干吃不做的人。
立刻往冲锋衣内里的兜里掏。
“牛肉干吃吗？”她问。
连渊，“……吃。”
南黎拿出来后，又问，“卤鸡爪吃吗？王小卤的虎皮鸡爪，可香了。”
“……吃。”
南黎觉得差不多了，不能再拿了。
她的衣兜大小有限，装不下更多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