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船长赞许地说道:“这就对了,和明白人讲话很省心省力。不过我想要明月心答应我一个条件,小小的条件而已。如果按照正常的速度,冥河之船将会消耗你们七十年的生命才能到达彼岸,不过慕清扬的生命消耗了太多,他绝对无法坚持那麽久。明月心,你不断地激发冥王之刃,等於是害死了慕清扬,你不想为此做出一些补偿吗?”
魔鬼,这是真正的魔鬼,总是提出让人无法抗拒的条件,明月心痛苦地抚摸着慕清扬的脸颊,凄然笑道:“其实你没必要要挟我,你知道我不会看着慕死去,哪怕用我自己的生命来代替,有什麽要求直说。”
冥河船长彷佛被慈悲地说道:“登上冥河之船,需要经历七天才能到达彼岸,途中要经历幽魂的不断攻击,怯懦的人会崩溃,弱小的人会被幽魂杀死,自私的人会受到无法抗拒的诱惑而坠落。而你很显然愿意为了他而去死,我正需要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冥河之船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岸边停泊,透明的护罩微微波动,慕清扬被冥河船长丢上了岸,明月心扑在护罩上泪流满面,她撕心裂肺地呼唤着慕清扬的名字,可惜护罩隔绝了声音,只能看到血泪从明月心的眼角滑落。过了不知多久,寒冷让慕清扬打个喷嚏冻醒了,慕清扬迷迷糊糊地说道:“明月,我口渴。”
没有人搭理他,慕清扬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天边的红日,太阳正在落山,而满目的银白昭示这里不是冥河之船。慕清扬跳起来,身体的左侧是茫茫的河水,淡淡的白雾笼罩了河面,慕清扬焦急地呼唤道:“明月,明月,你在哪里?明月……”沙沙的脚步声在远方响起,一个赤裸上身,手持狼牙棒的男子出现在慕清扬的视线中,男子呆滞地看着慕清扬,忽然狂喊道:“大地祭祀没有说错,这里真的有活人,快来啊。”
慕清扬握紧了冥王八尺剑,这里有活人——这是什麽意思?难道那个赤裸上身的人是吃人肉的野蛮人?十几个赤裸上半身,赤裸双脚的男子纵跃飞奔而来,遍地的冰雪和锋利的冰碴对他们似乎没有什麽影响。这些赤裸上身的人身材很魁梧,最矮的一个也比慕清扬高上小半头。这些男子手中持着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的是一截磨尖的兽骨,有的是粗大的树干,还有一个人双手各持一块石头,拿着倒刺已经残缺不全的狼牙棒的那个人赫然是装备最精良的一个。野人,这些双眼放光的家伙肯定是野人,还是吃人肉的那种,慕清扬握紧了冥王八尺剑。饥渴、还有剧烈的无力感让慕清扬不敢轻易移动身体,这具身体似乎腐朽了,慕清扬甚至怀疑不久之后自己就无法拿起冥王八尺剑了。慕清扬缓缓弯腰,抓起一团冰雪塞进了嘴里缓缓咀嚼着,冰凉的感觉很舒服,雪化作了冰冷的水滋润着慕清扬的嘴唇,咽喉,让慕清扬恢复了一点儿力气。如果有吃的就更美好了,慕清扬的目光在那些人身上逡巡,如果能够确认那些人携带着食物,慕清扬不介意客串劫匪。拿着狼牙棒的那个人试探着向慕清扬走来说道:“远方的朋友,你来自亡灵的世界?”
冥王八尺剑斜指着那个人,那个人举起狼牙棒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慕清扬也垂下了冥王八尺剑说道:“有吃的没有?”
那个人转身看着自己的同伴们说道:“他肯定来自永远也填不饱肚子的亡灵世界,他会不断地感到饥饿,大地祭祀没有说错。”
那些人立刻用力点头,承认自己同伴的精辟见解,慕清扬提高声音说道:“食物。”
提着狼牙棒的人勾勾手指说道:“和我来,你会得到丰盛的食物。”
吞口水的声音齐刷刷地响起来,而正准备吞口水的慕清扬立刻警惕起来。饥火中烧的慕清扬还没有反应,这些家伙却产生了这麽强烈的反应,难道那丰盛的食物就是自己?慕清扬越发觉得不安,这些家伙很狡猾,看出他们拿下慕清扬的把握不大,因此准备把慕清扬引诱到他们的地盘,杀死并吃掉。果然是很阴险,让猎物主动送到家门口,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省力的捕猎方法,他们肯定没少干这种事儿。慕清扬举目远望,没有看到任何野兽的踪迹,哪怕是一只兔子,甚至是老鼠的踪迹也没有。慕清扬缓步跟了过去,在这茫茫雪原中,慕清扬不可能迅速找到食物充饥,如果这些家伙不怀好意就最好了,慕清扬可以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消灭他们。冰雪刺骨,进入圣阶的慕清扬依然感到寒意十足,而那些赤裸双脚和上半身,只穿着一条兽皮裤子的家伙在这冰天雪地中轻松地前进,行走中还不断地彼此交换兴奋的眼神。慕清扬有些后悔,只怕这些家伙的营地中所谓的食物也是人肉,洗劫他们的营地也不见得能够找到食物,还会无谓地浪费体力。慕清扬想到这里停下脚步,那个扛着狼牙棒的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他转身说道:“你走不动了?从亡灵世界来的客人,一定是高手,不可能没有力气走路。”
慕清扬终於忍不住问道:“谁说我来自亡灵世界?”
那些人同时回答道:“大地祭祀。”
慕清扬不是一次听到大地祭祀的名字,这些人提起大地祭祀的时候,眼睛里面抑制不住的狂热让慕清扬触目惊心,不过大地祭祀是什麽东西?扛着狼牙棒的男子催促道:“快走,我们也饿着呢,大地祭祀说带你回去,我们就有吃的了。”
慕清扬心中恍然,果然如此,大地祭祀通过什麽手段知道了慕清扬这个两脚食物出现了,因此派人来引诱自己进入包围圈。慕清扬目光扫过那些人,嘲讽地说道:“人肉的味道很好,是吧?”
扛着狼牙棒的男子惊骇地问道:“你吃过?”
慕清扬手指抚摸着冥王八尺剑,一个肩头因为抓伤而缺了一块肌肉的男子惊恐地说道:“塔摩,他想吃我们,见到我们之后他就索要食物,见到我们没有拿出食物,他就要吃我们。”
扛着狼牙棒的男子眼睛里面闪过凶光,躬身摆出战斗的姿势说道:“他是冥王手下的恶魔,你们回去禀告大地祭祀。”
没有人后退,那些人同时举起武器准备和塔摩一起并肩作战,慕清扬反倒惊讶了,难道说自己搞错了?慕清扬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自己搞错了,塔摩说慕清扬来自亡灵世界,天澜大陆好像的确是属於冥王的世界,塔摩说的不算错,只是慕清扬不习惯这个说法而已。慕清扬举起左手说道:“你们吃的食物是什麽?”
塔摩咆哮道:“我们的食物不会给恶魔吃。”
慕清扬无奈地耸耸肩膀说道:“大地祭祀不是要见我吗?”
塔摩他们相互交换着眼神,用眼神交换了半天意见,塔摩抓抓头发说道:“大地祭祀的确是要见他,带不带他回去?”
依然是那个肩头缺肉的男子说道:“你是大地祭祀最信赖的勇士,也是我们最尊敬的大哥,你说了算。”
慕清扬狂晕,搞了半天这些家伙是犹豫不定,谁也拿不出意见,所以才显得如此高深莫测,让慕清扬误以为他们在默契地使用眼神交流意见。听到自己是众人尊重的大哥,塔摩立刻摆出了大哥的姿态说道:“你们回去。”
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让大地祭祀做好准备,让孩子和女人们躲远点儿。”
塔摩的悄悄话清晰地进入慕清扬的耳朵,那十几个男子关切地看着塔摩,塔摩摆出大哥威严说道:“听从我的命令,大地武士们。”
那十几个人同时对塔摩躬身,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直到那些人跑没有影了,塔摩才晃动着狼牙棒说道:“恶魔分许多种,最弱小的恶魔只会虚张声势。”
慕清扬鬼魅般的出现在塔摩的右侧,塔摩抡起狼牙棒想要横扫,骇然发现冥王八尺剑森冷的剑锋横亘在自己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距离塔摩的肌肤不足半指宽。慕清扬背对着塔摩说道:“我的名字叫做慕清扬,是人类,不是恶魔。”
冥王八尺剑离开了塔摩的脖子,塔摩的喉结上下耸动着,这是恶魔,塔摩更加确信了,只有恶魔才有这鬼魅般的速度,希望自己的兄弟们能够及时通知大地祭祀做好准备。慕清扬再次抓起一团冰雪塞进嘴里,向着那些大地武士们离去的方向走去,塔摩握紧了狼牙棒向慕清扬凑过去说道:“你一定是恶魔。”
慕清扬的念力释放过去,在塔摩的狼牙棒从背后砸下来的时候,慕清扬向右侧了一步,在狼牙棒收势不住砸中地面冰雪的时候,慕清扬的左脚踩在了狼牙棒上说道:“你就这样对待大地祭祀邀请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