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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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想办法救活他!”
“那恐怕只能用那个办法了……”
莱德的耳边传来无数嘈杂的声音,其中不仅包含大量人声,还有类似机械启动的轰鸣以及不绝如缕的电子音。
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减,唯一残留的只有颅内某处跳动的抽痛,像是大脑被放进了搅拌机,所有的感官和记忆都乱作一团。眼前不断闪回着各种画面,似乎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直到白光乍现,莱德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顶着刺目白光睁开了双眼。这是一间通体白色的房间,房间正中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插管的男人。男人头顶是大量医疗器械,心电图像呈一条直线,所有的仪器都在震颤,尖锐的警告声响彻整个房间。
房间内没有人,死去的男人就保持着仰躺的姿势快速腐烂,这里没有参照物,无法判断是时间在飞逝,还是尸体自身腐败程度加剧。他先是腹部的肿胀和塌陷,随即面部皮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最后是全身皮肤的溶解消逝。男人就这么在几秒钟内化为了白骨。
莱德麻木地看着一切,他的手指不受控地伸向了床尾的某台仪器,几番操作后,病床上方的管状仪器开始向白骨输入某种液体,液体经由针管被挤压进骨髓。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失去了耐心,莱德看到属于自己的那只手又一次点击了某个按钮,从天花板上方的旋盖中伸出了两只机械臂,它们将白骨抓起收回,又将新的人体放置在病床上。所有仪器再度启动,预示着新一轮的实验即将开始。
“怎么回事,他怎么还不醒?”
“也该醒过来了,其他人基本都醒了。或许是他受伤太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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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是让他醒过来,不是让你们再把他弄死!快给我想办法!”
“……是,马上做进一步的检查。”
莱德感受到手臂上一阵刺痛,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正缓缓注入他的身体。莱德立刻警觉起来,他试图阻止,但身体的沉重感将他牢牢禁锢在原地,只能任凭自己身体每一根血管都被那液体侵蚀。
不知过了多久,莱德听到自己身体开始发出异响,那是一种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遍布整个身体,没有疼痛,但近在咫尺的咔吧声依旧令人作呕,骨骼的相互摩擦发出的响声让他再也无法忍耐,莱德猛得撑坐起来,他感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胸口和腰部脱落,那些磨损的声音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一众人的惊呼和枪械上膛的声音。
“他还是人类吗?”有人问道。
“看眼睛,好像不算,但是……”
“喂!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莱德身旁的男人谨慎地凑近他,手掌在莱德面前晃了晃,随后又拍了几下。莱德闻声看向他,几乎干枯的瞳孔尽力翻转着,将面前的男人吓得连连后退。
“射击,射击!他根本不是人类了!”男人惊慌失措地跑回人群,被伯尼用力击打了后脑勺。
“杀了他,我们就没有筹码了,白痴!”伯尼夺下身边一名基地军的手枪走到莱德面前,“喂,清醒了吗?你没有死,就不可能尸变,别耍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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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的耳朵像是被罩上了一层膜,伯尼的声音如同从天边传来,由远及近,越发模糊。莱德晃了晃脑袋,神经抽痛的感觉让他皱紧了眉头,他听到自己口中发出了“嘶”的一声,反倒是震耳欲聋。
他缓缓抬起手臂按了按太阳穴,无视了伯尼的怒骂。他逐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与克莉丝的管道逃生,赛拉被俘,克莉丝杀死了伯尼,却出现了另一个伯尼,还有最后与约克的计划,克莉丝与自己的诀别。
“克莉丝……”莱德低吟着。
周围人群听到他发出了人声,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武器也齐刷刷放下,随后是一阵阵欢呼。
“成功了!这是第一次成功吧!”
“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真的复生了!”
“他本来就没死!要说的话应该是他居然真的被治愈了!”
基地军们相拥而泣,他们异常的反应让莱德深感迷惑,他看着伯尼,伯尼也回望着他,莱德看不出黑纱下的伯尼的表情,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张表情极度复杂的脸。
莱德如众星捧月般被人群搀扶下床,基地军为他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些人称他为奇迹。
莱德被众人拥护着进入了另一个房间,在那里他看到了缠着绷带的约翰,和躺在他身边凝视天花板的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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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德!”约翰看到莱德进屋立刻起身,他的右臂被固定在胸前,跛着脚一步步迎了上来,莱德慌忙扶住他。
“莱德,你…你看起来……”约翰惊讶地看着健步如飞的莱德,“真难相信,昨天你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莱德问道。
“你的伤太重,他们只能给你注射尸毒,说实在的,我们本来都是积极反对的,他们这种时候还要拿你做实验,简直……”约翰摇了摇头,“但那的确是最后的希望了,所以我们没有阻止他们。好在成功了,一切都是值得的。莱德,注射尸毒是条不能回头的路,我还是对此感到抱歉。”
莱德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血管有着和约翰他们同样的深紫色液体,但与之相反的是,莱德的伤口并未溃烂,反而愈合如初,甚至找不到注射点。
“尸毒还有这样的功效?”莱德握了握拳,力量全部回归的感觉让他几乎怀疑自己之前的濒死经历都只是一场幻觉。
“莱德,伯尼之所以会救我们……”
“我知道,他在等克莉丝回头。”
“克莉丝会回来吗?他们会去哪里?”
“他们能去的恐怕只有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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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丝尽力搀扶着约克,他本就跛脚,加上浑身的伤口使得他们举步维艰。
“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到海边了!”
“克莉丝,我年纪太大了,真抱歉拖了你的后腿。”
“约克,别说这种话,你不会有事的,小屋里有应该还有剩余的医疗用品,你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