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直道,甘泉关。
此关口是通往咸阳的最后一道关隘,而关外此刻的情景,却是一副大军压境。
在扶苏示意下,副将王离策马上前,对着关墙之上的守军喊道:“奉皇帝诏令,大秦扶苏公子回京继位,尔等闭关阻碍,是何道理?”
守将回道:“王将军莫要为难末将,恕我等职责所在,没有咸阳令赵成大人的命令,末将绝不敢放公子入关。”
王离冷笑:“哼,谅你也是无知,那便由王某来告诉你,赵高包藏祸心,篡改先帝遗诏,我等乃正义之师,拥护扶苏公子回京肃清乱党,扶正朝纲。”
守将此刻也无法验明王离所说是否真假,脑子飞速运转着,想出应对之策,无奈他最终也只能拖延时间,于是便对王离道:“此事蹊跷,容末将派人去调查。”
谁知王离很不配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等不客气了。”丢下这句话后,立刻策马回军。
扶苏拔剑出鞘,剑指甘泉关,下令道:“将士们听令,即刻进攻。”
话音刚落,擂鼓声震耳欲聋响起,攻城器械在壮兵的推动下,缓缓靠近关口。
城上守将着急万分,对部下问道:“后方援军怎还未到?”
部下的回复是道路被融雪所浸,从而影响了行军。得此坏消息,守将只能硬着头皮,下令全军御敌,一边派轻骑往咸阳报信。他非常清楚,甘泉关这区区数百守军,在十万秦军面前,顷刻间便可化为齑粉。能在边疆军的强攻之下坚持多久,他根本无从得知?
正当守将准备下令放箭之时,忽听身后响起一阵万马奔腾。回头望去,就看见打着函谷旗帜的秦军正往关口奔来。
守将大喜,一句“天助我也”脱口而出。
可谁知,下一秒守将就瞬间打脸。
来军竟然是蒙毅率领的部队!
这下子彻底玩完了,守将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眼下局面,只得试探性的对蒙毅问话:“蒙毅将军可是前来支援末将?”
蒙毅淡淡的说道:”将军何须明知故问,蒙某当然是来迎接新君入关。”
守将闻言面如死灰,遂命令数百守关将士缴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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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09年,十月。
皇宫大内。
天边骄阳刚刚升起,阳光照射在皇宫的黑漆大门,伴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一道天光斜射在皇宫广场上,直到照耀整座主宫殿。
百官手持朝芴,整齐地来到皇宫广场,个个一脸严肃,立于御道两侧。
不久后,在主持登基仪式的奉常安排下,雷鼓声响起,鼓声过后,是肺活量爆表的一群侍卫,吹响了青铜号角,沉闷悠长的号角声,令全场的气氛更为庄严肃穆。
“宣,遵大秦始皇帝诏命,即日大秦皇十八子胡亥继位,为二世皇帝。今朝,二世皇帝元年。”
雷鼓声伴随着号角声,再次响起。
头戴珠帘冕冠、身穿黑色龙袍、腰佩宝剑的胡亥,在众多随从的簇拥下,一脸得意地走在御道上。
胡亥踏上石阶,正满心欢喜准备去接受加冕时,忽然听到群臣发出一阵惊呼。
抬头望去,只见阶梯最顶层,出现一个身长五尺有余的白面少年,少年身穿白衣,单手举着卷轴,神色自若,俯视着阶下群臣,正是公子嬴瑞。
突如其来的异常,令不知情的群臣议论纷纷。
“这不是扶苏公子之子吗?”
“神童公子瑞,他为何在此胡闹?”
“听说,扶苏公子家眷失踪数月,为何只有公子瑞在此?”
“小儿竟敢这般胡闹,有辱斯文!”
就在群臣议论纷纷之际,赵高一群人却是另一番景象,连同胡亥,一时间竟然错愕当场,不知应对当下。
表情最为丰富的人,当属赵高女婿,阎乐是也。此刻他嘴巴张得老大,抬起颤抖的手臂,指着嬴瑞颤巍巍道:“怪哉!你不是死了吗?……难不成阴魂不散,你现在是鬼?”
嬴瑞冷哼一声,居高临下指着阎乐道:“休得胡说,汝可曾见过大白天鬼现身。”
赵高最先反应过来,抓住阎乐衣领,怒斥道:“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阎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了,此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嬴瑞复活一事,当即道:“太傅请容小婿后面再禀,眼下先抓住这小儿。”
“来人,拿下。”
赵高觉得情况不妙,按计划约定,今天李斯本应该出席的,先是配合自己曝出将闾谋反一事,如此一来,赵高便借机发挥,继而光明正大的铲除嬴政其他子女。
可此时此刻,却至今未见李斯踪影。这不免让赵高担心起来,下意识觉得局面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正当会场的侍卫,冲向台阶时,大殿之内忽然传来一阵洪亮声音:“老夫看谁敢?”
族老嬴傒手持长戟,身后跟着一群嬴氏宗亲,同样是个个手持利刃,将嬴瑞保护起来。
胡亥惊讶地望向赵高,两人对视一番过后,对嬴傒道:“族老这是何意?”
赵高紧接着喝道:“大胆嬴傒,见了陛下不行跪拜,还敢持戟率众谋反。”
嬴傒冷哼一声:“阉人休得聒噪,一边去。”随即问胡亥:“老夫且问你,先帝遗诏真的立你为新君吗?”
胡亥何曾见过这场面,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朕乃先帝临终册立,岂有不实?”
嬴傒冷笑一声,眼神看向嬴瑞。
嬴瑞领会,示意身后宦官来到跟前。
赵高一见宦官面貌,顿时暗道不妙,此人正是跟他一起服侍嬴政的韩谈,没曾想竟然背叛了自己。
韩谈张开诏书,大声念道:“宣,大秦皇帝诏令,朕将崩,立公子扶苏为二世皇帝,回咸阳嗣,知朕后事。”
说完将诏书面向群臣,接着说道:“先帝于七月下旬,亲笔写下此诏书后,吐血驾崩。”
群臣细看之下,诏书上还真的溅上一滩血迹,只不过血早已干了,变成了深褐色,若不细看,还以为是墨迹。
此时的广场上,群臣一片哗然,突然又出现另一个版本的诏书,不免令群臣开始自我脑补。但凡思绪清晰者,则已经猜出了事情脉络。
自古新君册立秉持“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的传统,扶苏不但是嫡长子,贤明在外更是四海皆知,再者其生母乃楚国王族芈氏一族,身份可谓相当尊贵,还是嬴政的首位妃子,虽未册立为皇后,但是其身份可是大秦公认的实皇后。
再结合扶苏被离奇赐死、咸阳皇嗣离奇失踪、身为嬴政末子的胡亥继位、嬴瑞大闹登基典礼,就算群臣不说,事情真相也大致清楚了。
此刻的赵高终于坐不住了,跳出来指着韩谈道:“大胆韩谈,竟敢伪造先帝遗诏,咱家看尔等是伙同造反。来人,将这一干乱党拿下。”
在阎乐和赵成的率领下,侍卫上前将嬴氏宗亲一干人团团包围,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此时的赵高觉得局面还在自己掌控之中,因为整个咸阳城及皇宫的武装力量,目前都在自己手中。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快速奔向皇宫,众人看到传令兵背后的红旗,纷纷避让,这是紧急军事的传令兵,按秦法,阻之必斩。
“报,启禀陛下,甘泉关失守,已被扶苏攻克,正率十万秦军往咸阳而来。”
胡亥听后脚步踉跄,脚下不稳,不慎从阶梯上滚下来。
赵高则是瞳孔放大,紧握双拳,不过他马上冷静下来,跑过去将胡亥扶起,在胡亥耳边说道:“陛下此刻千万别慌,立刻下令,将乱党就地处死,然后下令群臣众将,出兵讨伐反贼扶苏。”
胡亥紧抓赵高衣袖,颤巍巍地说道:“太傅,我好怕.......大皇兄这是要来杀我,不......我不想当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