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前的大秦,没人知道乌氏君的财富几何?
当年他献上无数牛羊马匹之后,获得嬴政封君,作为一介商贾,还是在商君之法强调“重农抑商”的国策下,他不但从贱商脱颖而出,也凭借着“封君”这个身份,曾经与朝堂诸君平起平坐。
最近些年,乌氏倮的产业链早已不仅仅涉及牲畜买卖,丝绸蜀锦、茶叶陶器,甚至奴隶买卖,均有涵盖。
其财富可想而知?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即便家财万贯,却深谙“财不外露”的道理。
就拿他的马车来说,封君也等于侯爵,按礼制,天子銮驾六匹马,诸侯五匹,卿大夫四匹,士大夫三匹,士二匹,庶人一匹。
可他偏偏只标配三匹马,穿的也不是丝绸蜀锦,而是比黔首稍微好点的麻布。
正因如此,乌氏倮才能周旋各国,还能在诡诈的朝堂之下存活。
即便有言在先,乌氏倮还是坚持讨价还价,无奈之下,嬴瑞只能祭出大招:“乌氏君,且随孤来看一件宝贝。”
“哟!太子所藏,必然绝非凡品。”
两人来到东宫的一处别院,这里也是几十个嫔妃的居所。
庭院中,姜离全神贯注,正在用毛笔描绘一幅仕女画。而作为仕女的模特,则是由另一名长相雍容华贵的嫔妃充当。
只见模特长袍拖地,妆容精致,发髻上金步摇点缀,右手持玉如意,神情略带悲伤。
看到姜离所绘的字画,乌氏倮顿时来了兴趣。这是一副将宣纸卡在绢帛里的卷轴画,做工精致,最有亮点的是,画中的仕女线条流畅粗细有致,而且画中人栩栩如生,颜料搭配也相当写实。
“太子殿下,臣未曾见过此等字画,既不以宝名也!”
嬴瑞哑然失笑:“言之有理,此画天下仅此一副,叫它宝贝也不妥当,孤可是千金不卖。”
“以臣之见,应叫稀世珍宝。”
“乌氏君若中意,孤便赠予你。”
乌氏倮闻言诧异,千金难买的字画,说送就送?他以为耳朵听错了,当即问道:“太子此话当真?”
“当真。”
“哈哈哈,那臣谢过太子。”
姜离和嬴瑞对视一笑,彼此的心里都在说,对方中计了。
据嬴瑞事先调查,乌氏倮商贾出身,肚子里本就没多少墨水。封君之后,他为了能跟士大夫阶层更加靠拢一些,让别人看得起自己,更是不惜花重金,聘请先生教自己舞弄文墨。
这还不止,为了体现自己更有文化,还收藏各种帛画、古籍。
这暴发户啊,无论在哪个时代,他们都有共同的特质。财富地位满足之后,就想着追求点精神上的欲望。
大约一炷香后,字画终于绘制完毕。
姜离邀请乌氏倮在字画上面盖章,这可把他乐坏了。连忙从怀里掏出锦盒,盖之前,还要进行一番祭天。
姜离又道:“印已有,如此精美绝伦的字画,若是添上诗文,此画则是当之无愧的墨宝。”
“诗文,好好好!”
可是接下来,乌氏君在院子来回踱步,愣是半天都憋不出一句来。
良久才尴尬的说道:“臣早闻太子殿下乃神童降世,请殿下赐诗。”
嬴瑞拿起毛笔,说道:“孤这就题诗一首。”
题诗完毕,乌氏倮拿起来一遍又接着一遍品读:八壹中文網
“六宫是时远天无,帘外荣族水满池。
繁盛芳音无定准,衣罗本是月明时。”
“太子殿下,诗风念起来虽雅,可具体含义,臣实在不懂?”
这种事情当然不用劳烦太子爷,姜离当即主动请缨,给乌氏倮讲解。
原意是形容一个久居深宫的嫔妃,如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她望着宫外的喧嚣繁华,非常向往成为民间的女子,但是她又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经过这么一番释义,再看看画中美人眺望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忧郁,乌氏倮就觉得这幅字画的逼格档次更高了些。
这时,嬴瑞说道:“乌氏君若是将来到西域诸国行商时,可将此画展现于诸王,如此一来,对宣纸的卖价更有助益。”
乌氏倮听后大喜,立即说道:“殿下,臣愿以一钧三金,收购宣纸。”
“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道,便是你我之间的合谋,孤说的对吧!”
随后的几天,金子一马车接着一马车,不断的来到东宫。
看着一箱箱金子往东宫的金库里搬,站在高楼窥视的晨曦,此刻身无分文的她,又是震惊,又是羡慕嫉妒恨。
“陛下,东宫派人传来消息,六十万金已入东宫金库。”
皇宫里的扶苏,听完韩谈的汇报,原本批阅奏折的压抑情绪一扫而空,他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嘴里还絮絮叨叨。
“蒙卿之难已解!三十大军无忧矣。”
“朕要用这笔钱财,开坝修渠,为百姓开辟更多沃土。哈哈哈,妙哉!”
“群臣拖欠的俸禄可以结了,朕还有钱给臣子们加俸禄。”
“父皇的陵寝可以加快修了。”
“韩谈,还有那些花钱的事,替朕想想。”
“陛下,左丞相之前不是说过,要为朝廷修书,奏折一直压着呢。”
“对,提醒得好。朕这就批准,立刻传少府章邯进宫。”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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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世元年,四月。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在探险队人手未征召齐全前,嬴瑞就要先准备将大批物资运往九原大营。
在章邯和韩谈的带领下,嬴瑞来到咸阳存放车辆的官府,这个地方也叫中车府,也是负责管理皇帝车辆的一个衙门。
“太子殿下,这边请。”
进入一间库房,映入眼帘的是八辆豪华辒辌车。
这八辆马车,正是嬴政巡游途中所使用的銮驾,也是嬴瑞这次势在必行之物。
此车不但极致奢华,厢内空间也是相当宽敞,还具备多项功能,夏可通风、冬能御寒,还能同时驾驭六匹骏马。
“太子殿下,这銮驾原本是九辆,先帝二十九年,巡游途经阳武县博浪沙时,突遭林间飞出大铁锭砸损其中一辆,先帝大怒,派大军追捕,至今未追得真凶!”
“孤早查明这幕后真凶,此人名曰张良,字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