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青铜八角盘。
盘中镂空,里边有一根铁针,两端指向盘内的“南北”二字。
无论任嚣如何将指针拨往那个方向,放开手后,指针都能转回到原来的指向。
接着任嚣将八角盘倒过来,还在手中摇甩晃,里边看似悬浮的指针,都不会脱落。
“此乃何物?竟与司南有着同工异曲之妙?”
嬴瑞侃侃而谈:“此物名曰指南针,又名罗盘,其中原理,也是出自于司南。却不似司南结构分离,此物适用于海上航行。而司南,若遭遇船体颠簸,则无法使之。”
紧接着,在嬴瑞的示意下,英布取来一张地图,摊开之后,正是大秦疆域图。
任赵二人也顾不上礼节了,从英布手中夺过来,一人一手,扯着地图细细端看。
令人吃惊的是,他们何曾见过如此详细的地图?各郡、各县、各山脉河川,都有名称详细标注。
他们何曾知道大秦疆域的周边,还接壤了多少国家与部落?
他们何曾知道,大秦的沿海线,到底有多长?
他们何曾知道,南海郡以南的那片一望无际的海域尽头,到底是海外仙山?还是茫茫大海?
如今看了这张地图,令赵佗的内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渴望,他渴望驾驶千帆战舰,去占领和征服地图上的那些蛮夷部落,以及那些无人的海岛。
赵佗郑重向嬴瑞施礼:“如今有了这些,臣的大仇有望得报,臣谢过太子鼎力相助。”
任嚣拱手说道:“太子所虑周全,臣愿意效劳。只是,我等仅仅登陆过一次边缴就遭伏击,对离耳也一无所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呀!”
嬴瑞闻言,也觉得任嚣说得不错:“任侯所言在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任嚣有些为难的说道:“以老夫之见,这跨海前往刺探军情,不同于中原大陆,并无陆地连接。因此,这斥候人选,还须具备几个条件。”
“这行军打仗,并非孤所长。还请任侯赐教。”
任嚣边捋着胡须,边说道:“其一,这位斥候,必须武功高强,同时还得擅于刺探军情。
其二,还必须擅于操纵船只,能熟练运用海图及罗盘。
其三,擅于易容乔装,并且通晓蛮族语言,方能混入敌营之中而不暴露。
其四,还需具备应对各种危机险境之能。
其五,此人必须忠诚可靠,就算身陷险境,宁死也不能透露我方情报。”
“可惜!老夫目前麾下,并无同时具备以上之人。”
正当嬴瑞和任赵,为此事苦恼时。
一直未发言的辰龙,这时站了出来。
“启禀殿下,属下愿往。”
这一刻,赵佗怔怔地看着辰龙,眼中闪过一丝不舍。
嬴瑞也有些惊讶,不知这个辰龙此时冒出来,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行事诡异,就是特工这个职业的专属?
嬴瑞问道:“孤佩服阁下勇气可嘉,只是这一去,凶险万分,可得想好?”
辰龙淡淡的说道:“方才任侯所言,属下均已具备,殿下毋需多言,纵然被千军所困,属下也能全身而退。”
“好,待孤先造好一艘艨艟,届时便可往。”
任嚣说道:“老夫可派几位武者,随阁下前往。”
“无需如此,人多反而容易暴露,在下一人足矣。”
知道是任嚣对辰龙的能力,持怀疑态度,嬴瑞虽然对辰龙的来历不清楚,但他毕竟是芈华所指派的。
嬴瑞心想应该不会存在异心,要不然他就不会在芈华身边护卫多年。
“任侯无需多心,这位护卫,从咸阳随孤而来,忠勇可靠。”
任嚣捋须颔首,以他看来,能作为太子近卫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
这会,辰龙忽然向赵佗使了个眼色,赵佗眨了下眼皮回应。
“殿下,任侯,赵某好似方才吃多了凉食,以致现在腹中绞痛,您们先商着,赵某去去便来。”
说完拜别两人,赵佗就来到了茅房附近,在这里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没多久,辰龙出现在此。
赵佗上前抓住辰龙的手臂,很激动地说道:“李将军,真的是您吗?你还没死!”
辰龙非常淡定的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当年陛下仁慈,给我留下这条贱命。”
赵佗问道:“既然未死,为何恩师会是如今这般处境?”
辰龙又叹了一声:“说来话长,当年…”
………………………
宴会结束的次日,任嚣发布了一道法令。
征集南海、象两郡的能工巧匠,即刻前往番禺县造船。
关键在于,这次征集并非徭役,而是有偿招募。
能给得起工钱的大人物,正是太子爷。
不到几日功夫,全郡数千工匠闻风而来。
两郡各县,也在源源不断的往番禺县输送工匠。
这些工匠大部分都从事渔农业,眼下正好是农闲时节,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给郡守做临时雇工。
钱给多给少无所谓,反正能图个温饱。
嬴瑞来到珠江口的南沙县,这里人头攒动,正在建造一座船坞。
他从东宫匠园,抽调南下的几十个工匠,每个人都成为一百多名岭南工匠的头目,目前他们都在赶工造船。
当地的很多百姓,也被任嚣动员起来干杂工。
一时之间,整个番禺县是忙得不可开交。
嬴瑞巡视着船坞,一边踱步于江边,身边两个侍卫紧紧跟随。
这时,嬴瑞把英布暂时打发走,只留下辰龙一人跟随。
“阁下为何突然相助?”
辰龙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虽然之前有所耳闻,但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觉得嬴瑞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
他若是以后当了皇帝,其功绩绝对远超嬴政。
“属下既然擅长刺探敌情,眼见殿下又面临困境,属下请缨,也是责无旁贷而已。”
“噢!仅仅如此吗?可孤觉得,阁下的职责只要护卫左右即可,何须接下这九死一生的任务?”
面对嬴瑞的再次提问,辰龙只好继续拿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在下既然身为殿下护卫,自然要替殿下分忧。”
虽然理由合情合理,但在嬴瑞看来,总觉得有点异样,既然辰龙不想说,也就没必要深究到底,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
“侄儿,让姑姑找得好苦哇!”
嬴瑞见到晨曦,感到一阵头大。
“姑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