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丞相以为,风因何而生?”
这次尉缭子没有把自己的答案说出来,而是带着一种恶趣味的方式,把问题抛给对方。
淳于越道:“夫风者,天地之气也。”
尉缭子摇了摇头,笑道:“丞相说得也不错,气即是风,风是气,那么气又因何物所生?”
这个问题,可就把淳于越难住了。
只见老儒生面色尴尬,不知是在搜肠刮肚,还是寻机抓破绽,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那缭公又如何解释风气?”
尉缭子这时唤了弟子过来,命令弟子拿出一块打磨得很平整的水晶。
“丞相瞧好了,看看风如何因水而生。”
紧着着,弟子对着水晶片哈气,不一会,水晶上面就形成了一阵水珠。
一切空洞的言语,都不如实际操作更加有说服力。
这个实验看似已经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是却完美诠释了尉缭子的五行理论。
这一幕过后,淳于越心服口服,向尉缭子拱手作揖,然后就走下了辩论台,径直出了皇宫大门。
他这一走,也就代表认输了。
儒生老大已经离去,个个摇头叹息、如丧考妣。
奉常高声宣布:“诸子争鸣大会,百家胜。”
百家正在兴高采烈地互相祝贺时,不料韩谈领着一帮寺人走过来。
“宣陛下敕令,命百家派出儒家代表,再辩一场,不计胜负,不设人数。”
众人闻言错愕,心说皇帝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百家都嬴了,为何还要再辩论一场?
而且还要求是儒家对儒家,还不限制辩论人数。
嬴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扶苏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百家之中可没儒家的人,唯一的儒生杨硕在东宫看家,嬴瑞可没把他带来。
那他要派谁来代表儒家,上台跟儒党辩论?
陈平这时忽然对嬴瑞道:“殿下,以臣之见,这大概是陛下希望您亲自上台辩论。”
嬴瑞听后恍然,心想也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至于扶苏的真实想法,也不难猜到。
随即,嬴瑞抖了抖衣袖,便亲自走上台去。
台下的儒生正在窃窃私语,商量着谁先第一个上去跟太子爷论一论。
见儒生还不派人上来,嬴瑞便出声催促:“诸位难道要让孤一人唱独角戏么?”
终于,儒党总算选出一个人来,上台跟太子辩论。
此人名叫温琦,现任尚书令,这个官位的份量,也足够对得起储君的身份。
“臣不才,奉陛下之命,与殿下对弈,若有冒犯,还请殿下恕罪。”
嬴瑞不客气地说道:“怎么?听你这言下之意,好像做好了冒犯的准备。”
温琦大惊失色,连忙解释道:“殿下,臣不敢,更无此意!”
嬴瑞面色一变,转而笑眯眯地说道:“无妨,既然是辩论,那就公平公正,倘若有所冒犯,孤也不会计较。”
“殿下深明大义。”
令温琦没想到的是。
嬴瑞上一秒还是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下一秒就变成了咄咄逼人。
“孤问你,奏疏上为何要求独尊儒术?”
“纵观诸子百家,唯有儒门最受世人青睐,春秋传承至今不衰,反而愈盛。殿下难道不认为便是最好证明么?“
“说得也没错,但独尊儒术,将百家弃之敝屣,杏坛何以健全?学子焉可多知?”
“以臣之见,人只需具备仁、义、礼、智、信、勇、恕、诚、忠、孝、悌即可,学多则浑,倒不如独尊儒学,殿下难道不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嬴瑞深知先秦的古人为何固步自封于一家学说,而不屑于其他百家。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教育资源有限。
试想在“纸笔”发明之前,古人书写用刀,记录用竹子,而且黑板这种知识传播神器还没普及。
面对高昂的教育资源,难免会让天下学子望而却步,非殷实大户,根本耗不起。
就拿陈平来说,他非得找个富婆,才能保证他在脱产的情况下完成学业
嬴瑞正义凛然地说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儒、法、道,其中定然时有师者,且师者易变,唯有百家互通互补,才是国学正道。”
温琦眼睛左右闪动,不知该如何接下来。
十息过去了,他还是说不来,只能黯然退下台。
接下来,又上来一位儒生。
“臣左丞相少史令,前来向殿下讨教。”
嬴瑞不客气地道:“虚礼不必过多,赶紧的,有话快说。”
少史令闻言觉得尴尬,心说太子简直是仗势欺人。
他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好,臣倒要问问殿下,何以将墨家纳入国学之中?这世上本无鬼?殿下难不成要让天下人今后都疑神疑鬼吗?”
嬴瑞反问道:“孤还想问问你,人死后会如何?”
“当然是尘归尘,土归土。”
“你错了,人肉身虽死,但魂魄尚在。你若不信,可寻一个濒死之人一探究竟。”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讶。
个个都支起耳朵,想听太子接下来如何解释灵魂这个新领域。
“敢问殿下,如何个探法?”
“很简单,你看看这个人在死前一刻钟有几均,等他死后那一瞬间,再来称重,又是几?但凡人死后,体重都会下降七钱(21克左右),而这个瞬消的七钱,正是魂魄离体之证。”
“就算人死后降重,殿下又如何断定是魂魄离体?殿下可曾见过不成?”
不得不说,这个儒生提问还真是刁钻。
嬴瑞心说我虽然没见过魂魄,但自己可是亲身经历过。
你问我如何断定?我也不能把后世的研究结果,拿来秦朝公诸于众,那样会被人当成妖孽。
思来想去,嬴瑞只能借用化学反应和一些他也解释不清的常见怪象。
“汝可知,但凡乱葬之地,夜间总有鬼火乍现?”
少史令闻言眨眨眼睛,他也听说过相关传闻,自己就是解释不清楚。
还等他发言,嬴瑞又问道:“汝可知,但凡老人去世不久后,家宅总有蝴蝶盘旋?”
少史令这个倒是知道,他老母去世七天后,家里忽然飞进来一只蝴蝶,一直附在房梁上几天都不飞走。
“这…”
“汝可知,黑犬在夜间为何无端端狂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