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面带喜色的稳婆从产房走出来,来到张敖敛衽行礼。
“恭喜将军,喜得千金,目前母女均无恙。”
张敖发出一阵感概万千的笑声,豪气十足地说道:“好,好好好。来人,厚赏稳婆。”
说罢,抬脚就进了屋。
由于产房是大凶之地,张敖只能在外室透过门帘观看里面的动静。
亲眼确认刘乐无碍,张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不久后,那位出生就带着“天命”加持的女婴,就被侍女抱到张敖面前。
张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细细地打量着。
只见小女娃眯着眼睛,浑身像水蜜桃一样粉嫩粉嫩的。
两只小拳头紧紧握着,在胸前形成一个八字状。
从茂密的胎发便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很健康的宝宝。
看了一会,张敖收起怜爱的目光,转而换上一副五味杂陈的脸色。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一出生就引起天象异变,又是凤凰降临。
他不知道会给女儿或是家族带来什么样影响?
很快。
天降祥瑞、凤凰落顶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消息就传遍整座邯郸城。
很多达官贵人都纷纷组团前来张府祝贺,也有很多百姓跑过来围观。
无论是贵族还是百姓,他们都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想蹭一蹭“祥瑞”的光。
张敖可没心思搭理他们,派管家去门口送彩头打发他们。
他自己则是抱着女儿,来请父亲赐名。
不料却在半路上,碰见张耳急匆匆而来。
看样子,老爷子是被祥瑞惊动了。
要不然凭一个女娃的出生,还不足以让张耳动身赶来探望。
张敖兴奋地说道:“请父亲大人为小女赐名。”
张耳满脸慈爱地抱过女婴,还用山羊胡须去挠一挠小女娃的鼻子。
惹得小家伙轻轻打了个喷嚏。
高兴过后,张耳板起脸正色道:“此女一出世,便惊动上天降下祥瑞,必定是个天选之女。取名一事,还需得慎重!”
张敖附和道:“父亲大人所言极是。”
张耳把孙女递给奶娘,捋着胡须沉吟了片刻,又慎重地说道:
“我等皆是凡胎。断然不能给天选之女胡乱取名。以为父之见,还需请方外中人,前来为她卜算一二。”
张敖拱手道:“儿子这就去请相师。”
张敖正要兴致冲冲离去,却被张耳喝住。
“站住!”
张耳没好气地说道:“着急咋呼作甚?”
“父亲…您这是?”
“这方外之人,可不是大街上那些阿猫阿狗,而是隐居在山林的神仙人物。”
张敖苦着脸说道:“传言中的那些神仙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可轻遇也!”
张耳神秘一笑:“那就是你孤陋寡闻了。不巧,为父倒识得一位神算子。不但如此,为父还知道她的隐居之地。”
“敢问父亲,这位神算子乃何许人也?”
“许负。”
张敖乍一听,表情大为惊讶。
“父亲说的此人,莫非就是那位见人笑则吉,见人泣则凶的河内神女。”
张耳颔首道:“没错,正是她。”
“那该如何请她出山?”
张耳郑重说道:“似她这般神仙人物,请她出山前来卜卦,不但需要礼遇有加、还需得诚心十足。”
“这样吧!你隐姓埋名,捎带书信重金,亲自前往太室山。即是祥瑞之兆,她断然不会拒绝的道理,必然会前来探究一二。”
“父亲所言甚为有理,儿子这就去筹备。”
待张敖走后,张耳就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着怎么把“天降祥瑞”这件事加以利用。
不多时,号称赵国第一智囊的剻彻被请到张府。
剻彻上来就是一番大言论:
“如今秦军压境,我赵国危在旦夕。”
“偏偏在此时,上天降祥瑞于赵,这足以说明,天命在我赵国,秦一时还无法得逞。”
张耳颔首赞同:“先生所言极是,那应该如何巧用此事?”
“老夫以为,相国可将此事大肆散播。一来可振我军士气,二来也可令秦军士气跌落。”
张耳沉吟片刻,便提出了疑问:“秦军若是不以为然,又当如何?”
剻彻邪魅一笑:“相国不是去请许神算了吗?”
张耳恳切地看了看剻彻,示意他接着说。
剻彻哑然一笑:“即便没有许神算之谶言,天降祥瑞也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试问相国,自古以来,但凡天命者的出生,不是天象异变,就是瑞兽相伴。”
“令孙出生之日,更是有凤凰盘旋,如此不凡出世,令孙将来也必定是天后之命。”
闻听此言,张耳脸色瞬间微变。
照剻彻的话来讲,自己的孙女将来岂不是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
又或许是像“妇好”那样的女战神?
张耳赞叹道:“还是先生博学多闻、通晓古今!”
剻彻有些庆幸的说道:“不过…也幸亏相国之孙乃女娃,若是男娃…相国危矣!”
张耳连忙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剻彻凝重地说道:“若是男娃出世当日,伴有这般异象,那岂不说明乃天选之子?”
听剻彻这么说,张耳瞬间明白了。
回头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要是异象降临在”王族”的男婴身上,那还好。
若是异象降临在他人身上,被猜忌是肯定免不了的。
要是赵王歇疑心病甚重,免不了要遭他排除异己。
接下来,张耳就跟剻彻商量起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他们的计谋无非是为了给赵国续命。
一是把天降祥瑞的事情曝光出来,还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首当其冲便是先让秦军上下都知道。
先做一层铺垫。
等许负这个最权威的官方到来。
无论她最终的谶言说了什么?
张耳都会给自己的孙女冠上一个将来是“皇后”的噱头。
如此一来,天下人就会认为“天命”不在秦国,也会促使诸侯更加卖力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