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咸阳城叱咤风云、作威作福、各路勋贵见了都得礼遇有加的范时。
此刻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惹了这天下最不该惹的人!
他不是没有见过皇帝本尊,也知道皇帝的年龄才十七八岁。
只不过登基大典那会距离遥远,而且皇帝脸上被珠帘罩住,压根就看不清真面貌。
以致让范时误以为今天上门来找茬的嬴瑞,是个跟自己一样年轻气盛又狂妄嚣张的纨绔公子。
口出狂言辱骂天子。
率众意图弑君。
一想到刚刚对皇帝做过的两件事…
范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单凭任何一条罪名,都足够夷三族了。
这一刻,他浑身开始不由自主的剧烈颤抖。腹中的尿液也在恐惧的支配下,控制不住的溢出体外。
此时,除了在外面围观的百姓正在叽叽喳喳,青楼里却鸦雀无声。
皇帝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吭声。
而此时的嬴瑞,已经不仅仅想盘下青楼这么简单。
经过利苍献出“社稷之策”的指引,让嬴瑞还想趁此机会,把全国的青楼、窑房全部捣毁掉。
让那些从事皮肉生意的失足妇人上岸从良,找个人好好嫁了。
可是自从管仲创立“官妓”以来,这个行业已经被很多人视为一项超暴利的敛财工具。
甚至关中每一所简陋的窑房,其背后都有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就算是嬴瑞自己,也抵挡不住“水仙阁”那丰厚利润的诱惑。
只不过水仙阁里面的服务人员,都是来自番邦,即便有华夏女子自愿来求职,也会被水仙阁的管事拉到一旁坐下来好好劝说另谋就业。
而这些私人经营的青楼窑房,却肆无忌惮的收罗和诱骗“华夏女子”下海,此举简直是在阻碍大秦人口的发展。
如何不叫秦国三代皇帝都想将其灭掉?
思来想去,嬴瑞决定根据事情的发展再做决定。
良久,嬴瑞才对领头的廷尉说道:“将主犯押去受审,手下部众全部收监,另外即刻查封青楼。”
廷尉颤巍巍施礼回了声“臣遵命”,然后大手一挥。
官兵立刻给眼神空洞的范时套上沉重的刑具,再把他架出去塞到囚车里,准备游街示众。
其余小喽啰也被官兵用绳子绑成一串“咬屁鼠”,跟随主犯押往大牢。
这还不止,官兵还冲上二楼,很粗暴的撞开每一扇门,把衣裳不整的窑姐们一一赶到一楼集合。
就在这时,二楼传来一阵男音。
“莫要动粗…”
“莫要动粗…”
嬴瑞寻声望去,却看见这个发声之人有点熟悉。
定睛一看,这才想起昨日自己还赏了此人一块玉石。
“这不是太仆丞吗?”
被官兵驱赶到走廊的太仆丞,留意到楼下的皇帝正抬头看着自己。
他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把敞开的衣襟合上,连滚带爬的来到嬴瑞面前伏跪。
“参见陛下,吾皇长乐无极!”
嬴瑞戏谑笑道:“看爱卿在此风花雪月,尽情释放雅趣,朕确实挺乐的。”
“对了,昨日朕赏了你一块玉石,你该不会拿去换成钱,然后跑来这里潇洒吧?”
太仆丞哭丧着脸说:“回陛下,玉石就在府里供着,臣昨日拿回去之后,还上了香。此乃陛下御赐之物,臣可万万不敢拿去卖了啊!”
嬴瑞笑了笑,忽然把头扭向二楼。
此时,在官兵的搜查下,二楼现在还频频传来男声。
嬴瑞决定上去瞧一瞧,到底还有多少朝廷命官在此过夜?
刚走上二楼,又有一个衣衫不整的三品官,跌跌撞撞跑出来。
“参见陛下…”
嬴瑞有模有样的板起脸,呵斥道:“身为朝廷命官,成天沉浸在风尘之所,不念家中发妻相夫教子之劳,成何体统?
“闪开!别挡着朕。”
“是是是!陛下教训得是!”
刚走完一段走廊,又有官员武将接二连三从房间里出来跟皇帝打招呼。
嬴瑞摆出一副失望至极的神态,对他们摇摇头,叹了口气。
然后跟着官兵继续查房。
当他来到最偏僻的一段走廊。
官兵刚好撞开了房门,他就看到里面有个光溜溜的中年人,正把脚跨出窗口,还把屁股对着皇帝。
嬴瑞失声嚷道:“中大夫欲往何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
中大夫顿时大惊失色,令他脚掌没抓稳窗台的边缘。
然后他的身影伴随着一阵“啊啊啊”的惨叫,消失在窗口中。
嬴瑞瞥了一眼床榻上惊慌失措的窑姐,脸上挂着嫌弃的对官兵挥了挥手:“这么高摔下去,中大夫肯定断腿了,快把人送去医馆。”
不一会儿。
七八个来青楼过夜的臣子,齐刷刷聚集在一楼大厅。
每人都惶惶不安的垂着头,等候皇帝来发落。
然而,嬴瑞现在可没空搭理他们。
简单说了一句:“诸位爱卿一夜未归,早点回去歇息吧。”
群臣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夹起尾巴,灰溜溜从青楼后院遁走。
这时,利苍领着所谓的芸娘,两人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嬴瑞面前。
利苍率先施礼道:“臣厚谢陛下出手相救。”
嬴瑞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芸娘,身影被利苍挡住看不清面貌。
他认为此女既然让利苍如此重视,该不会是那位吧?
于是指了指凳子,说:“无须惶恐,朕不会怪罪。再说先生计谋超群,不止让朕接下来能巧取风水宝地,还顺带促成一桩美事,可谓是一举两得,坐吧。”
“诺。臣再谢陛下隆恩。”
待利苍坐下后,嬴瑞终于看清芸娘的面貌。
此女年纪十八九左右,把脑袋垂得很低。
不过却不是嬴瑞心里想的那位,这不由得让他微微有点失望。
转念又一想,因为蝴蝶效应的干预。
或许利苍这辈子也不会跟辛追相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