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涉内政？”
“废除文字？”
“革发易服？”
“每年还要进贡一千奴隶？”
“大王，如此丧权辱国的盟约，不结也罢！”
“是啊！大王，秦国实在过于霸道。无论是文字，还是衣冠，我朝已经遵循千年，岂能说废就废？说换就换？”
“......”
箕子朝鲜各位大臣吵吵嚷嚷，述说着秦国各种苛刻条约。
吵得箕否头都大了。
他从秦国灭东瀛、命令自己吞并辰国、跟扶余断交等一系列操作中看得出来，秦国不会停止领土扩张的脚步。
如果不趁早认孙子、抱紧秦国的大腿，人家可是会翻脸把自己给灭了。
箕否向群臣压压手，不耐烦说道：“都肃静！”
“此事本王向入宫跟秦帝请示一番，或许还能有些转机。”
箕否刚走出典客驿馆，宫里的传旨太监就到了，是皇帝御前太监小六子。
“传陛下口谕。”
箕否赶忙摆出接诏动作。
“着朝鲜王，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于三日后上殿受封...”
完事，小六子转身就走，箕否连忙箭步跟上。
“还请府令替本王给皇帝陛下传句话，本王有事求见。”
说着，就掏出一块玉佩塞了过去。
小六子却把玉佩推了回去：“使不得，既然朝鲜王有事求见陛下，那就随咱入宫吧。”
随后来到甘泉宫，箕否一上来就各种诉苦喊穷。
“皇帝陛下定下结盟条约，臣固然愿意诚心遵行。”
“但...鄙国诸官，甚至是治下子民，恐怕都不愿意。”
嬴瑞淡淡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就不愿意了？”
箕否被条约可能会遇到的阻碍，一五一十分析出来。
“其一，鄙国衣冠遵循殷商之制，已近千年。早已深入人心，若贸然革去，臣恐治下难以接受。”
嬴瑞丝毫不留情面的驳斥：“既然朝鲜尊我朝为宗主国，又口口声声说与我朝同为炎黄之后，那么朕让你们效仿华夏衣冠，有问题吗？”
箕否闻言语塞：“啊...这...”
嬴瑞又接着道：“说实话，朕认为你们这种发饰...很丑！朕看了之后，总是把你们跟扶余、匈奴那些秃顶蛮子联想到一起。”
“如果朝鲜王连这点都做不到，何敢自称炎黄之后？又有何诚意跟我朝结盟？”
箕否闻言表情错愕，这位皇帝的癖好也太奇葩了吧。
人家匈奴把发型剔成地中海，只是为了戴头盔时能更好散热。
这都能招你讨厌？
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只是换个发型、再把袖子裁宽一点而已，就能让嬴瑞看得顺眼一点，好像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于是拱手说道：“陛下所言是极，臣对此再无异议。待臣回国，定会竭力号召治下子民，革发易服。”
嬴瑞满意点点头，随后从御案捻起一张白纸黑字：“如此甚好。那你说说，朕让你们使用秦篆，有问题吗？”
箕否哭丧着脸说：“陛下啊！秦篆连臣都不认得几个字，若是让臣废除金文，本国上下将一夜之间成为白丁！”
金文，其实就是甲骨文。
这种落后的文字，词汇仅仅只有3722个，其中连秦国知识渊博的老学究，能识别的字仅仅只有2420个。
相比“秦小篆”，就显得有些不可同日而语。
嬴政建国之初，秦小篆就有九千多个字，这些年随着嬴瑞不断发明新事物，现在已经增加到上万个字。
嬴瑞把白纸举到箕否面前：“朝鲜王不觉得秦篆更加看好吗？”
箕否刚要说话，却被嬴瑞打断。
“朕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你无非觉得秦篆书笔画更多，书写起来比金文更多笔画，更加耗费竹简。”
“那朕告诉你，秦国的宣纸，现在一卷共计一百张，只卖110文钱，相比往年还降了10文钱。”
“你还会觉得举国皆白丁吗？”
听了嬴瑞这段话，箕否先是一愣，随后目露喜色。
秦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等于告诉自己，秦国的宣纸可以进口，而且不掺杂任何关税。
“是是是...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尚有疑虑...”
“说？”
“臣斗胆一问，若是让臣废除金文，陛下可否宽限些时日。”
是啊！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就废除旧文字，总得给他们一个学习的过程。
让箕子朝鲜使用秦篆，只是为了统一文化，只要他们不抵触，学得慢一些嬴瑞也不介意。
“那朕就给你十年时间，可够？”
箕否感恩戴德连连拜道：“够够够...绝对够了！”
“只是臣还有一事不明，敢问陛下，与鄙国实施宗法，为何意也？”
嬴瑞闻言暗自冷笑：明知故问，朕就不相信你不清楚西周的历史。
没听周青臣的话，限制你们的军队数量，已经够仁慈了。
不过干涉他国内政、控制他们的继承人，这件事毕竟不太光彩。
可不能赤裸裸地表达出来，还需要用一些委婉的手段。
嬴瑞从御座站起来，抖了抖袖子，朝殿外迈步而去：“刚好朕想出宫一趟，朝鲜王就随朕一同走吧。”
“臣遵命。”
一个时辰后，嬴瑞带着箕否来到骊山书院。
踏进书院那一刻开始，“震惊”二字就一直写在箕否脸上。
这里的学子年纪都在六岁到十五岁之间，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蓬勃朝气，言行举止都带着一股浓郁的文墨气息。
可以预见得到，等他们长大起来，将成为秦帝国的顶尖人才。
嬴瑞又带着箕否参观了藏经阁、教学堂、演武操场，最后来到异兽园。
这里养着一公一母两头大象，平时用来给书院学子们犁地的。
嬴瑞目光突然落在箕否的随从身上：“据闻朝鲜王使团当中，有位老先生乃比干之后，为人更是聪慧机敏、博览群书，不知是哪一位？”
箕否扭头向随从一个老者递了眼色，后者领会，立马站出来。
“外臣胥丁，见过皇帝陛下。”
嬴瑞眉眼弯弯坏笑道：“既然胥子如此多才，那朕想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还请陛下出题。”
嬴瑞指着大象说：“朕欲知，大象重几何？不知胥子，可有良策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