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染扒着床头,身体蜷缩,嘴唇苍白颤抖。
秦林城怔怔地站着,脑袋一片空白。
小家伙的问题,他回答不了。
他能告诉小家伙说,是他把他的漂亮阿姨折磨成这副模样的吗?
那他在小家伙心目中的形象,估计得一落千丈……
小家伙想靠近季染,抱抱她,给她温暖。
一双肉肉的小脚,才迈出一步,季染就大喊大叫,歇斯底里起来。
小家伙顿住脚步,踌躇着不敢往前,眼眶里蓄满泪水:“妈妈……”
他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他的漂亮阿姨好可怜,好可怜。
可他帮不了她,安慰不了她。
半晌,秦林城才找回思绪。他强硬地上前,攫住她挥舞的双臂。
“清醒一点!”
季染胸口剧烈起伏,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到秦林城就像是看到了妖魔鬼怪,用尽力气推开他。
“魔鬼!魔鬼杀了小池!啊,小池死了!”
她喊得嘶声力竭,不停地往自己身上捶打。
秦林城眼底晦暗,仰起头闭了闭眼,睁开后垂眸凝着已然发疯的女人。
他突然感到无能为力。
“爹地,你赶紧帮妈妈叫医生!”
小家伙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断摇晃秦林城的手臂。
秦林城像是失去了行动能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家伙急得跑出房间,在房门口一头撞在管家身上。
“管家爷爷,你快给医生打电话,漂亮阿姨又发病了!”
管家是听到喊叫声,匆匆跑过来的。
看样子,病情是加重了。
管家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
老教授一行人赶到,将秦林城和小家伙都请了出去。
“秦先生,能不能麻烦你们都出去一下?”
秦林城眉头一拧:“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秦先生,您在这里,恐怕会让季小姐情绪更加激动。”
秦林城看了一眼仍在疯狂叫喊的女人,终是妥协退让了一步。
“动作快点。”
从教授的助手身边经过时,秦林城停了一下脚步,而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戴着口罩的助手,松了一口气……
药物作用下,女人停止挣扎,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慢慢闭上了眼睛。
教授出去向管家说明情况,助手挂上点滴,调整药水的注入速度。
他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在确认没有人后,他摘下口罩。
一张阳光俊美的脸露出。
“小姐姐,是我。”
程鸣弯腰俯身,贴着季染的耳朵。
“小姐姐,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再忍忍。”
床上的女人,手指微动,像是听到了他的话。
*
那日之后,女人凄惨无比的哭声,时不时地,毫无征兆地划破江南苑。
商瑾珂听说后,迫不及待地来到江南苑,想一探虚实。
更想,添上最后一把火。
秦林城不在,商瑾珂很容易进了季染的房间。
昏暗的房内。
季染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身子摇啊摇,目光呆滞,披头散发,嘴里不停地念着:“小池乖乖,小池睡觉觉。”
商瑾珂冷笑着抽走季染手里的枕头。
季染坐起来去抢:“把小池还给我!还给我!”
商瑾珂得意地笑,高高举起枕头,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松。
“啪嗒”一声,枕头掉落在地。
季染脸上龟裂,眼底的情绪碎开。
她连滚带爬地下床,扑过身子去护住“小池”。
商瑾珂伸手拦住她,嘴角微微一勾,露出轻蔑的笑,普拉达高跟鞋踩在枕头上,狠狠一踢。
枕头被踢飞,落在好几米以外的地方。
季染情绪崩溃,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掐住商瑾珂的脖子。
“你杀了小池!我要杀了你!”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商瑾珂怎么都掰不开她的手:“疯、疯子,快松、松开!”
季染猩红了眼,掐着商瑾珂步步后退,将她逼到墙角。
她凶狠地盯着她,十指越收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跳。
商瑾珂有些慌了,不停拍打她的手背,双腿也跟着挣扎。
季染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纹丝不动。
商瑾珂脸色发白,呼吸变得困难。
佣人进来,看到这一幕,慌慌张张地去拉开季染。
两个人的力气,不及季染一个人。
商瑾珂翻着白眼,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地面:“枕、枕头,给、给她。”
佣人闻言,转身捡起枕头。
“季小姐,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季染缓缓转过脸,在看到佣人手里的枕头时,眸光微动。
“你儿子,没、没死。你,你快、快放了我!”
季染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佣人。
手,慢慢松开。
商瑾珂趁她松懈之际,打开她的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季染踉跄着抢过佣人手里的枕头,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轻轻抚摸。
“疯子!疯子!”
商瑾珂抚着脖子,弯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商小姐,您没事吧?”佣人扶住商瑾珂:“要不要让医生给您瞧瞧?”
商瑾珂拂开佣人:“我没事。”
“先、先生?”
佣人一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秦林城。
男人皱着眉头,目光冷冷地扫了一圈卧室。
“谁让你们打开房门的?”
秦林城朝着佣人冷声质问。
“先生,对、对不起,我们以为……”
他们以为,商瑾珂是例外,可以进江南苑任何一个房间。
“出来。”
商瑾珂理了一下衣服,走出房间。
秦林城背对商瑾珂,双手撑在过道的栏杆上。
“你过来做什么?”
商瑾珂走过去,从身后抱住秦林城,脸颊贴着他挺拔的后背,委屈柔弱。
“阿城,你是不欢迎我来吗?”
秦林城掰开她的手,将她拉开:“我问你过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已经有了一点不耐烦。
商瑾珂吸了一下鼻子。
“我听说,前几天她偷偷带着崽崽去了商场,结果把崽崽给弄丢了。”
商瑾珂十指尖尖,指着房内的女人。
重新拿回枕头的季染,将枕头抱在怀里,脸颊紧紧贴着。
“阿城,她都疯成这样了,你还要坚持把她留在身边吗?她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伤害到崽崽!”
秦林城看向商瑾珂的目光里,没了往日的温情,多了一丝冰冷。
“未嘉那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