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动手挥拳头的人，是程鸣，而不是他秦林城。
她就只看到，他打了程鸣。
夜晚的风，带了点寒意。
秦林城在黑暗里，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靠着路边的树，站了很久。
他抹了一下嘴角，火辣辣的疼。
小医生下手，一点都不比他轻。
他站直了身体，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花园。
“秦总！”
钟艾看到秦林城的身影，迎了上去。
走近发现，向来衣冠楚楚的人，此刻竟然衣服上全是褶皱，还有血迹……
很明显，是跟人大动干戈，打了一架。
她记忆里的秦林城，何时跟人打过架？打架这种事情，只有毛头小子才会干，太不符合秦林城的身份了。
钟艾没有八卦多问。
“秦总，我让司机把车子开到酒店后门。”
秦林城这个样子，势必不能回宴会大厅了，从正门出去也不太方便。
程鸣的车子也停在酒店后门，和秦林城的车子，面对面停着。
两辆车子同时打着双跳。
秦林城到的时候，季染刚刚坐上车，他只看到了她一个背影。
由程鸣护着坐上车的背影。
钟艾跟在秦林城身后，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秦林城是和程医生打了一架，而季总跟程医生走了。
难怪，秦总的脸色那么差。
司机见秦林城出来，开了车门，候在边上。
秦林城没有立即上车，深邃的双眸，冷冷盯着远去的车子，直到看不见，才弯腰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
车内气压很低，坐在前排的钟艾，能明显感觉到秦林城情绪不高，不单单是生气的问题。
秦林城靠着座椅，闭着眼睛，单手覆在额头上，呼吸清浅。
英挺俊朗的脸上，挂了彩。
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钟艾偷偷联系了家庭医生。
受了伤，总得让医生瞧瞧，马虎不得。
十字路口红绿灯亮起，钟艾看向窗外时，无意间瞥向对面车道。
是沈朗。
副驾驶的位置，似乎还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钟艾的心情，变得不太美丽。
忍不住拿出手机，在聊天界面输入文字。
写了删，删了又写。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钟秘书。”
身后响起秦林城不悦的嗓音。
“你在干什么？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秦林城的问题，已经抛出长达好几分钟，向来反应灵敏的钟秘书，竟然半天没回答。
钟艾收起情绪，将手机放回口袋。
“不好意思，秦总，刚才我没听清楚。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秦林城捏了一下眉心，并不是很关心钟艾的情绪。
他很少关注他人的情绪。
“那个小医生，就任赫格亚洲区总经理一事，事先为什么不知道？”
钟艾脸上诧异。
这个消息，赫格那边，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
秦林城让她时刻关注赫格的动向，而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掌握这个消息。
“秦总，对不起，是我失职。”
秦林城坐直了身体，休憩片刻后的眼里，没了方才的颓败。
“对手是赫格，不能掉以轻心。”
他没有横加指责。
毕竟，赫格实力不容小觑，程宗南手段了得，不是一般的商人。
“是，秦总，我会多加留意，保证不再错漏重大消息。”
*
季染坐在程鸣身侧，手里拿着纸巾，轻轻擦拭他的嘴角。
边擦边呵气：“疼不疼？”
程鸣咧开嘴，笑着：“不疼。”
怎么能不疼呢？
秦林城下手那么重，每一下都把人往死里揍。
程鸣的脸上，血迹斑斑，鼻梁都打破了。
季染当时看得心惊肉跳。
“以后不要跟那种人动手，不值得。”
纸巾上染了血，很快晕染开来，换了一张又一张。
“秦林城22岁时，就取得了法学和经济学双料硕士。”
不可否认，秦林城在某些方面极为优秀。
不然，也不可能弄垮万特，短短几年之内，又将秦氏集团经营得有声有色。
“他在步入商界前，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刑辩律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谁知道会不会转个身，诬告程鸣呢。
有钱有权有头脑，做事狠戾不讲情面，这样的人，谁见了都会觉得害怕。
“找他报仇，不急于一时，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程鸣有些不以为然。
秦林城再厉害，也是个人。
是人就会有弱点。
比如太过自信，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染染，我也不差的。”
程鸣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可不可以，对我有点信心？”
季染恍然，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程鸣，我没有拿你和秦林城，作比较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吃亏。”
程鸣并没有生气，脸上始终挂着笑。
笑得幅度稍微大了一点，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呲”了一声。
“很疼吗？”
季染的指腹柔柔地覆上。
“没事，不就挨了几下打嘛。”
他说得越是轻松，季染心里就越难受。
车子开到名尊府。
沈朗和徐媛媛已经等在门口。
“不是去参加酒会吗？怎么还挨打了？”
徐媛媛一开口，就问个不停。
“染染姐，你怎么了，脸色也这么差？”
沈朗的目光，从头到尾，只落在季染身上。
季染的脸色，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和打击。
宽大的西装，披在肩头，领口拢起，是在遮掩什么吧。
很明显，他们在酒会上遇到了麻烦事。
“是秦总吗？”
沈朗已经猜到了答案。
程鸣给了他一个除了秦林城，还能有谁的眼神。
沈朗憋着一口气回到家，在小区门口，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钟艾。
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
钟艾看到沈朗，先是想笑着同他打招呼，想起副驾驶的女孩子，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倒是沈朗，冲着她走了过去，兴师问罪。
“你去问问你们秦总，是不是非得看到我学姐死了，他才开心？！”
“我学姐死里逃生，已经下定决心和程鸣在一起。麻烦你去告诉你们秦总一声，让他不要再纠缠我学姐！”
沈朗像是吃了火药般，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呛人。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秦林城的车子，还没有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