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
季染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竟然有脸接她的话，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破镜重圆？真好笑。凭什么，他想破镜重圆，她就得欣然答应？
说是破镜重圆，说不定又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他不可能忘记，当年秦达给他们两个下药，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
心生厌恶，极度不情愿地娶了她，后来又发现她竟然是仇人之女……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阴谋和算计，之后只有无尽的伤害。
秦太太的身份，她早就不稀罕了。
她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俊朗的脸上，印下红色的手指印，打完整个手都在抖。
秦林城扣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凝着她的眉眼。
“昨晚的事情，我会负责。”
季染笑出声音。
“负责？你想怎么负责？复婚还是怎么着？秦林城，我不稀罕你负责！你昨晚的行径，就是个强奸犯！”
她说的毫不留情，将他的骄傲自负踩在脚底下。
他灰败了脸，眼底一片晦涩。
在他的注视下，她裹紧床单，视若无睹地下床，走向浴室。
她在里面洗了很久，昨晚对她来说，是噩梦，肮脏不堪。
秦林城站在浴室外，抬起手又放下。
“不想让我负责，那你说说，想要什么？”
他倚着墙壁，冷然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晦涩。
“补偿还是赔偿？”
季染穿好衣服，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事已至此，大哭大喊，都没有用，只会显得她软弱可欺。
权当被疯狗咬了！
她拉开浴室的门，如刀的眸子剜向他：“我要你的命，你给吗？”
秦林城插在兜里的手，握起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推了他一下，冷哼：“既然给不了，就不要说什么补偿或者赔偿之类的。我知道，秦总的命很值钱，也知道，秦总很惜命。”
她越过他，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你真的，想要我的命？”
季染脚步一顿，轻笑起来。
“怎么会呢。你的命没了，我的工作不就丢了。”
她当然想要他的命，但她如果此刻承认，恐怕他会先要了她的命。
他听得出来，她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她不说透，他便不揭穿。
“那你想要什么？”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树叶沙沙作响，雨滴落在玻璃窗，划出一道道痕迹，一道消失，另一道又附上，直到模糊整面玻璃。
分不清也记不清，有多少道的伤痕。
季染盯着玻璃，发了一会呆，秦林城耐着性子，等她的答案。
“我想让你向公众澄清，当年我没有挪用资金！你敢吗？”
季染回眸看向秦林城，目光森森。
她没有多大把握，他会答应。
只不过是睡了一觉，他大可以混蛋得丢一张支票给她，像以前一样，冷嘲热讽地说一句。
她不值钱。
到头来，只会是她自取其辱。
“你是想让我告诉公众，你当年是被陷害的，而指使做这件事情的人，是我。”
秦林城的语气平静得出人意料。
“之后，再顺着这个事情，挖出万特破产的真相，是吗？”
心思被看透，季染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
“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只要你还我清白，不想背负罪名活一辈子。”
他想得一点都不复杂。
她想要的，恐怕更多。从被陷害入狱，到万特破产，再牵扯出做这些的原因，他便是世人眼里道德全无的魔鬼。
“替你澄清，势必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
秦林城看向窗外。
昨天还好好的天气，今天突然刮风下雨，心情就和窗外的天气一样，阴雨绵绵。
拿文件给她的人，是钟艾……
“钟秘书跟这件事情无关。”
秦林城抽出一根香烟，夹在指尖，没有点燃。
“她只是听从我的命令。”
季染眼底有一丝错愕，她以为秦林城会直接把钟艾拖出来，做挡箭牌。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要你帮我澄清事实。”
也是，万一钟艾寒心反水，秦林城就得不偿失了。
“好，我会还你清白。”
他从来没这么好商好量过，季染不信，他会帮她澄清。
“还有一件事情。”
秦林城朝她走近，垂眸看着她。
“你说。”
季染轻轻吐出一口气：“昨晚的事情，我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
秦林城抿唇不语。
“被第三个人知道，对你也没好处。和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前妻，纠缠不清，会影响秦氏集团的股价。”
她担心的，恐怕不是秦氏的股价，而是那个小医生的心情吧。
他是不是得谢谢她，这么替他考虑？
“好。”
秦林城摩挲着指尖，淡淡地应下。
“没有别的了？”
季染偏着脑袋，认真想了想：“没了。”
“下去把早饭吃了，还有中药。”
季染撇了一下嘴，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中药。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秦林城已经走出房间，回头看着她说：“你吃完早饭，我们就回去。”
季染花了几分钟，匆匆解决早餐，又捏着鼻子将中药灌了下去。
桌上放了话梅，她拿起一颗，塞进嘴里，甜味沁入，冲散苦味。
秦林城见她乖乖吃饭喝药，淡淡地道：“我在车上等你。”
季染回房间取了脏衣服，在过道里碰到女明星。
“季秘书。”
女明星叫住她。
季染顿足，礼貌地问了一句：“有事吗？”
女明星欲言又止，咬着唇：“您昨晚，没事吧？”
季染眉头一拧，上下打量女明星：“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明星急急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您没事就好。”
说完，拔腿就走。
季染追了上去，握住女明星的手臂：“药是你下的？”
女明星矢口否认：“什么药？我不知道，季秘书您别瞎说。”
她慌乱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
“秦林城指使你的？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季染冷笑着问。
女明星被问得一头雾水：“季秘书，您在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吗？不懂就算了。”
季染松开手，神情淡漠。
谁下的药，目的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车子刚刚开下山，路过一家药店，季染拍了一下驾驶座。
”师傅，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