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繁星闪烁，与万家灯火，交相辉映。卧室内，暖色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他笑容温和，眉目善良，不管过去多少年，历经多少事，都是她初见时的模样。
阳光俊朗的大男孩。
季染心中酸涩，无颜面对程鸣。
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她根本，不配他对她好。
在他昏迷不醒时，和秦林城发生关系，还怀上了孩子！
就算不是她自愿，也仍然对不起程鸣。
“染染？”
程鸣见她久久没有回答，又轻唤了她一声。
季染眨了一下眼睛，用手拂去睫毛上的湿润。
“我没事，真的，你别多想。”
程鸣眼底闪过淡淡的失落，紧了紧兜里的手，又松开，伸出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就好。晚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季染有事瞒着他，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等她想说的时候，他就做她最忠实的听众。
“我来吧。你都上一天的班了。”
说着，她下床，穿着拖鞋，心不在焉地走出卧室。
“好，那我去把垃圾倒了。”
程鸣收好垃圾，坐电梯下楼，走到垃圾桶旁边，将口袋里的验孕棒，一并丢了进去。
季染的厨艺，差强人意，跟程鸣的没法比。
“好像烧得咸了点。”
季染做了三菜一汤，尝了一遍，很咸。都怪她做菜时分神，多撒了两把盐。
“我重新再去烧两个菜。”
程鸣吃得津津有味，按住她的手腕。
“不咸，染染做的，我觉得都好吃。”
程鸣对她越是包容，她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们就要结婚了，她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应该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他。
“程鸣。”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严肃。
“我有事要跟你说。”
程鸣放下碗筷，温柔深情地注视着她。
“染染，你说。”
有些难以启齿，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怕说出来，会深深伤害到程鸣。
不说，又没办法带着这个秘密，心安理得地嫁给程鸣。
季染陷入纠结痛苦中，嘴巴动了动，发不出声音。
程鸣目光温和，带着鼓励和信任：“染染，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我……怀孕了。”
她垂眸，轻轻说出口，一鼓作气。
“孩子，是秦林城的。”
她不敢去看程鸣的眼睛，将头埋得很低。
“对不起。”
这个答案，在他看到验孕棒时，就有所预料。听季染亲口说出，他也会难过，甚至生出愤怒和嫉妒。
“所以呢，染染，你还会嫁给我吗？”
程鸣轻轻抬起季染的下巴，目光灼灼，瞳孔里映出女人泫然欲泣的脸。
比起怀孕的既成事实，程鸣更在意的是，季染会不会因为怀了秦林城的孩子，就不嫁给他了。
季染怔怔地看着程鸣。
“你不介意吗？这个孩子，是在你昏迷的时候，怀上的，你不怪我吗？”
程鸣轻柔地拨开她耳边的碎发，嗓音温和。
“我只怪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给了秦林城欺负你的机会。”
他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如果我没有受伤，你就不用冒风险，回到秦林城身边，虚与委蛇。我知道，你一定不是自愿的，一定是秦林城这个混蛋，使了什么诡计。”
一字一句，落尽季染耳朵里。
程鸣对她无比信任，无尽包容。
她，无地自容。
“染染，你能告诉我，我很高兴。不管你怀了谁的孩子，都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季染窝在程鸣怀里，声音黯哑。
“我会把这个孩子打掉。”
程鸣身子一颤，握住季染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
“染染，虽然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
他是医生，知道流产手术，对女人或多或少都有伤害。更何况，季染已经失去了小池，他不忍心，她再失去一个孩子。
“我不想和秦林城牵扯不清。这个孩子，必须拿掉。”
还有，她觉得，程鸣也没有义务，去抚养秦林城的孩子。那样对程鸣，太不公平。
程鸣从季染眼里，看到了决绝。
是为了和秦林城，断得一干二净的话，他似乎，没什么立场劝她留下孩子。
不过，他不放心季染的身体。
她以前，遭过那么多罪，好不容易调养好转，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拿掉孩子，必须以不损害身体为前提。
手术前，程鸣去了一趟妇幼医院，拿到季染的各项身体指标数据后，发给了权威的产科医生。
反馈结果，不尽如人意。
【不建议做人流。一旦做了，以这名孕妇的身体素质，以后受孕会很困难，孕妇的身体机能大概率，会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作为见惯生死的医生，对于有没有孩子，程鸣看得很开，唯独不能忍受季染受到伤害……
手术室的灯，白得发冷。
不用多久，麻药就会进入体内，睡一觉醒来之后，孩子就没了。
很快，很快……
她神情麻木，看着医生举起针头，靠近吊瓶。
缓缓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眼泪，无声无息。
“染染，你不能做这个手术！”
程鸣冲进手术室，将季染从手术台上，抱了下来。
“留下这个孩子！我是孩子的爸爸，我们一起抚养ta长大！”
程鸣单膝跪地，从裤袋里掏出戒指。
“染染，嫁给我！”
*
景墨白攥着两份东西，风尘仆仆地赶到警局，被宋之贺拦在门口。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得进去告诉阿城！”
宋之贺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告诉阿城，然后呢，让他到时候，去大闹婚礼现场吗？”
宋之贺夺过景墨白手里的东西。
“季染怀了程鸣的孩子，嫁给他，天经地义。你不是挺同情季染的吗？不想她再遭罪，就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少添乱！”
景墨白被一下子点醒。
他只想着刺激一下秦林城，让他赶紧振作，没考虑到刺激过头的后果。
“还是你想得比较周到……”
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铁门被踹开。
“你们在说什么？！”
秦林城阴沉着脸，站在背光处，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