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说假话。”
当时听完他那句,气死负了她的男人,她神情冷淡,试图将一切暧昧掐灭得干干净净。
他却一改常态,眸中似星河灿灿,情意绵绵。
“季染,也许我,说的是真话。”
季染嘴里刚含了一口水,猛地一“呛”,喷了秦林城一身。
“对、对不起!”
季染一边道歉,一边用纸巾擦拭他的衣服,生冷客套。
“秦林城,你白天骗骗记者也就算了,何必跟我来这一套。”
“你打算一辈子跟我这么过?”
秦林城双唇紧抿,目光灼灼,鲜少有的严肃认真。
“我们这样,挺好。这几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嘛。”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她暮气沉沉,全无年轻人的一点恣意朝气。
那时的他,只要稍稍有点良心,便能品出其中的心酸,便不至于对她这样一个可怜的人,痛下“杀手”。
可惜,那时的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哪里会站在她的立场和角度,去慢嚼细品一番。
“我的秦太太,还真是无欲无求。”
秦林城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只用了三成的力气。
他压低了声音,双眸潋滟,如魅如惑。
“明天,魏黎雨会提起刑事自诉,若我出席法庭,帮你打赢官司,你怎么谢我?”
“这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吧。”
向她索取……
“我愿意拿出1%的股份,转到你名下。”
除了股份,她想不出别的他想要的。
他兜兜转转虚情假意半天,只不过是为了她手里持有的5%万特股份——秦达赠与她这个“儿媳”的。
“魏黎雨在自诉状里,直接指控你故意伤害致她重伤。”
秦林城修长的手指,轻扣床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的,可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你下半辈子的自由和名声,就只值万特1%的股份?”
季染十指收拢,藏于棉被之下,压着声音问:
“那你想要多少?”
秦林城笑而不语。
季染也不傻,心里跟明镜似的。
“公安没有立案,就说明案子成不了。魏家只不过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公安没有立案,是因为老头子去打点了。”
秦林城毫不避讳地揭开。
“有些案子,可以耗上一年半载。就算最后魏家输了,你的名声也臭的七七八八。”
灯光淡淡地洒在两人中间,秦林城骨节分明的手,隔着棉被,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
“别紧张,不会真要你的股份。要是要了,老头子估计得找我麻烦。”
“那你想我怎么谢你?”
她和秦林城的关系,远没有好到可以让他免费出力的程度,她有这个自知之明。
“先欠着。”
秦林城像是思考了一下,伸手揉搓她的头发。
“不用你还也说不定。”
“我不喜欢欠人情。”
季染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有些条件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得好。”
“季染,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跟我过一辈子?”
秦林城轻揽过她的腰,被猜中心思的季染惊得一动不敢动。
“可我,就算再不喜,也从未动过甩了你的心思,你信吗?”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间一阵温热。
“夫妻之间,不是商业竞争或者合作,不需要一笔一笔算得清清楚楚。”
男人英俊含笑的脸,对着略微无措的女人,远看,有几分隐隐的宠溺流淌其间。
面对秦林城突如其来的转变,季染根本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怎么突然……”
秦林城捧住她的脸,含情脉脉,进一步打消她的疑虑。
“试着相信我,嗯?”
“不着急,我们来日方长。”
秦林城说着,在她唇边落下一个轻轻浅浅的吻,如羽毛拂过心尖。
真该颁个奖给秦林城,他的演技如火纯情,将她骗得团团转。
那天之后,他差不多每个晚上都在医院陪她。
虽是vip病房,但也只有一张床,秦林城夜夜睡沙发,亲力亲为地照顾她。
把那些小护士给感动的,个个冒出粉红泡泡。
半夜悠悠转醒时,借着昏暗的床头灯,她曾不由自主地瞥向蜷缩在沙发里的高大身影。
她披了件外套,鬼使神差地靠近沙发,蹲下身体,端详起秦林城的睡颜。
一对剑眉下,闭着一双桃花眼,眼眸狭长,英挺的鼻梁下,红唇诱人。
她一看,就是半响。
最后,竟鬼迷心窍地伸手去碰触他的脸颊,指尖刚刚触及他的肌肤。
他倏忽睁开眼,眼神清明如水,没有半点的睡眼惺忪。
像是一个做坏事被当场逮住的孩子般,她心虚而又迅速地收回手,但被他以更快的速度一把攫住。
“偷看我?”
秦林城声音有些慵懒,握着她的手把玩着不放,目光炽热,让她避无可避。
“没、没有。”
她矢口否认,眼神躲闪。
“我只是、只是看到毯子滑到了地上,想捡起来……”
盖在他身上的毯子确实有一半掉在了地上,她的另一只手正握着毯子的一个角。
“那就是关心我。”
他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由有着柔柔的光,将她深深地吸了进去。
在她失神之际,他轻轻将她一带,又一个翻身,干脆利落地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光线昏暗暧昧,让人一时迷了心智,呼吸在方寸之间交织起伏,由轻缓到粗重。
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重复回想起不堪的过往。
照顾她,她还真是无福消受。
他的照顾,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的愚蠢。
事到如今,还跟她演什么深情人设呢?
他会真的在意她,还是会真的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过去种种,季染不免怀疑秦林城此刻的动机。
她的脸,瞬间结了一层冰,纤细葱白的指尖,指向门口。
“出去!我要睡觉了!”
这次,秦林城没有出去,他一步一步朝病床靠近,双手撑在床两侧,将季染整个人圈在双臂之下。
“我那个时候说的话,并非全部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