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城眼底的光，瞬间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
只是为了他的那颗肝脏。
他抽烟抽死，她不会在乎，只担心小医生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秦林城的胸口，被划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血流不止。
身体因为长时间受寒，剧烈晃动了一下，他惨白脸，扶住杆子，堪堪站住。
季染轻掀眼皮，冷漠地看着他，语带嘲讽。
“秦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看来，破产受到的打击不小，把身体都给搞垮了。”
她明明看出来，他多少受了点风寒，非但不关心一下，还趁机嘲笑了一把。
“叮”地声音，电梯到了楼层，季染先走了出去，看都没看秦林城一眼，更别说扶他一把。
开门走进屋内，地上摆满了秦林城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东西。
季染皱着眉头，淡淡地扫了一眼，语气依旧冰冷。
“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别弄乱我的地方。”
秦林城弯腰，一袋一袋地提起地上的东西。
“季染。”
她走了两步，秦林城用低沉的嗓音，轻唤了她一声。
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季染”，百转千回，有很多情绪掺杂其中。
负疚，心疼，无奈，喜欢。
落在季染耳朵里，搅得她情绪莫名烦躁。
“能陪我一起吃碗面吗？我还没吃上大年三十的晚饭。”
季染心中闪过迟疑，嘴上还是很冷硬。
“你是孩子吗？吃个饭，还要人陪。我困了，没你想吃便自己做，自己吃。”
秦林城上前，轻轻拉住她的手。
“我早上六点钟起来，贴对联，布置家里。”
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显然，她不喜欢，已经扯掉他布置的东西。
“没有想到，你会不喜欢。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语气里，难掩失落。
“我说过，让你不要乱动我的房子！”
季染甩了一下手，没有甩开。
秦林城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布置好房子后，我又去了趟超市，买了很多年货，想给你做一顿年夜饭，想和你一起守岁。”
“不需要。”
她在他怀里挣扎。
秦林城眼底灰蒙蒙一片，季染看不到，看到了也第二不见。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季染。”
他嗓音黯哑低沉，无奈中带着一丝丝落寞。
会让女人觉得心疼的那种。
季染一把推开他。
“秦林城，不要在我面前卖惨，你一点都不惨，也不值得人同情。”
她走进卧室，“砰”地关上房门。
季染靠在门板上，心有些乱。
秦林城刚刚说的话，明显是在示弱。
骄傲如他，这段日子，说了太多低声下气的话，做了太多低声下气的事。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不能，离她远点吗？
为什么要来搅乱她的生活？
她不需要他作出任何改变！
季染躺在被窝里，听着雪粒子打在玻璃床上的声音。
这个大年三十，阴冷潮湿，一点都不美好。
她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也是不快乐。
秦林城洗完澡，轻轻走到床边，单膝跪地，借着昏暗的床头灯，凝视她的睡颜。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吸引着他。
他撩起她耳边的碎发，俯身亲吻她的眉眼。
怕吵醒她，惹她不快，他将动作放得很轻很轻。
温柔的吻，一路往下，秦林城情难自禁，忍得很辛苦，却不敢越过雷池。
“染染，新年快乐。”
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只手伸进了枕头底下。
季染睡着了，没有听到，翻了个身，背对秦林城。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成。
大年初一，季染睡得很晚。
她以前从不睡懒觉，这次怀孕，倒是经常睡过头。
醒来时，秦林城不在房间，外面传来食物的香气。
季染起身下床，穿着拖鞋，走出房门。
客厅餐桌上，放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看上去像模像样。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还在厨房忙碌。
季染站在餐桌旁，双手捂拳，正要挥向桌面时，秦林城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
“大年初一掀桌子，不吉利。不想小医生这一年走霉运的话，就别冲动。”
季染的手停在空气里。
秦林城将汤放在桌上，握住季染的手腕。
“洗脸刷牙，然后吃饭。”
大年初一不能摔盘子，从小，院长妈妈就是这么教育她的。
她并不相信这些。
但程鸣做手术的日子，快到了，她宁可信其有。
季染忍了忍，没发作。
洗漱完毕，季染顺便收拾了一下床铺，意外地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红包。
薄薄的，不厚。
她没有打开，拽在手里，走回到客厅，一把甩在桌子上。
“拿回去。”
秦林城看着桌上的红包。
“红包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
季染睨了秦林城一眼，很是不屑。
“孩子的红包，我会准备，不需要你准备。”
秦林城拿起红包，指尖在封口处摩挲。
“你都不看看我放了多少？”
“不需要。”
季染拒绝得干脆利落，在她心里，并不承认秦林城是孩子的父亲。
一个通过下药，迫使她怀孕的男人，有什么资格为人父？
她在他眼里，除了杀人犯，还是强jian犯。
季染没有吃秦林城做得饭菜，她进厨房，重新给自己做了几道菜。
秦林城的一番功夫，又白费了。
她不知道，为了做出几道像样的菜，他借了酒店的厨房，练了很多次……
吃完饭，季染回了房间，将房门反锁，眼不见为净。
秦林城无奈地客厅待了一整天。
大年初一，两人算是相安无事。
晚上八点多，秦林城的手机响个不停。
是秦煜祺小盆友的电话。
小家伙怕是憋了很久，终于逮到机会给他打电话。
这通电话，注定要打很长时间。
秦林城笑着接起。
“爹地！”
电话一接通，小家伙甜糯的嗓音便传了过来。
“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m国那边和京州有13个小时的时差，小家伙应该刚刚睡醒，迎来新年。
秦林城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拉开客厅的落地窗，走到阳台上。
“给爹地打电话，就是为了问爹地要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