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疑问，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相信他。
他伸手虚遮她的眼睛。
“季染，不要用这种怀疑一切的目光，看着我。你这样，真的让人很受伤。”
秦林城语气里颇多无奈。
他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给他一点信任。
季染不屑地笑了笑。
他劣迹斑斑，没有地方值得她信任。
她忍着厌恶，和他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三个月，绝对不允许，他临时变卦，置程鸣于危险中。
事到如今，哪怕是绑，她也要把他绑到手术台。
“你要是真的坦坦荡荡，就没什么好怕的。这一趟，我非去不可，你拦不住。”
不仅仅是因为她信不过秦林城。
更因为，肝脏移植手术，九死一生，她要陪在程鸣身边，和他一起共度难关。
“你都不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吗？”
秦林城看着一脸决绝的季染，心里被塞了一团湿答答的棉花般，堵得慌。
“我赶去南洋，移植肝脏给小医生，还不够有诚意？季染，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你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他挪开面前的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衣物取了出来，丢回衣柜里。
季染扑向衣柜，从他手里夺过衣服。
“你没有权利阻止我去南洋！我说了，我必须去！”
她将衣服揉成一团，塞进箱子里，“砰”地盖上，拉起箱子，就往门外走。
秦林城怒气隐忍，凉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现在是小医生的什么人呢，什么都不是。后天这个时候，也就是进手术室之前，民政局会把我们的结婚证送过来，你难道要顶着秦太太的身份，去南洋陪你的前夫？”
秦林城面上平静，冷静地陈述着事实，心里的怒气，早已翻江倒海。
“你跑去南洋，没有任何意义。我如果想要反悔，有一百种反悔的方式。你是真的，只是怕我反悔吗？”
季染脚步一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不再是程鸣的谁，肝脏移植手术之后，他们连朋友也做不了。
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面，或者相见而不相识。
“你怕我临时变卦，同样的，我也担心你不遵守约定。”
季染将箱子一扔，回头瞪着秦林城。
“你什么意思？”
秦林城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深邃的眼睛，暗流涌动。
“在程宗南的地盘，你想做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许，我捐完肝脏，你便和程鸣远走高飞。”
光想想，都无法忍受。
秦林城的眼底，一片沉寂。
“甚至，不等我下病床，你便和程宗南联手，做了我，也说不定。”
他语调轻松，像是在谈论天气般。
可她不知道，说出这番话，他心底有多痛苦。他不愿意把她想的那么无情，可往往，她做出来的事情，可能会更加绝情。
卸磨杀驴，这么狠毒的做法，她倒没想过。
她选择用另外的方式，报复他，让他始料未及的那种。
她会让他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就像，他曾经让她苟延残喘地活着一样。
“你说的不无道理，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秦林城眼底闪过深深的痛苦，很快遮盖过去，轻轻一笑。
“所以，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就乖乖留在京州，等待手术成功的消息。”
季染脸上满是不屑。
“我要是说不呢？你能怎么办，还能把我绑在京州不成。如今的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拦不住我的。”
她朝他走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轻呵气。
“我留在京州，脱离你的视线范围，你难道不觉得，更加不可控制吗？让我一起去南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才不会出乱子。”
她越是坚持去南洋，就越说明有问题。
秦林城一时想不到别的，只以为她无外乎是太在乎程鸣，不相信他，加之和程宗南做局害他，这三种情形。
拦是拦不住她的，只能加派人手，防止意外发生。
“我确实没有拦住你的能力。只是季染，别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不然，即便程鸣得到了肝脏，他也有办法弄死他。
季染扬了扬嘴角，自从秦林城落魄后，两人之间每一场语言上的较量，多半以她的胜利告终。
失去秦氏集团的秦林城，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
飞机在南洋机场，缓缓降落，天空一片湛蓝。
这个国家，对季染而言，并不陌生。
她精神失常的时候，在这里疗养。
程鸣遇难时，她只身踏上这片土地，和程宗南达成交易。
这一次，她会完成对秦林城的报复，让他痛不欲生。
听到季染要来南洋的消息，徐媛媛一早就等在了机场。
当她看到季染顶着个大肚子，从安检处出来时，脸上还是一脸震惊。
没有想到，季染真的怀孕了。
而且，这个孩子，还不是程鸣的。
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就不能在一起呢？
再看到走在季染旁边的秦林城，徐媛媛漂亮的脸蛋，瞬间写满不高兴，看秦林城哪哪都不顺眼。
“染染姐！”
徐媛媛跑上前，抱住季染。
“路上一定很辛苦吧。”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秦林城。
季染笑着挽起徐媛媛的手，几个月不见，小姑娘是愈发明艳动人了。
“还好，也就坐了4个小时的飞机。是不是等了很久？”
徐媛媛朝季染嘟嘴，带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染染姐，我等得可着急了，因为实在是太想你了。你看，我脖子都变长了呢。”
她笑嘻嘻地把脖子伸向季染，大小姐的天真烂漫，一览无遗。
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车，秦林城提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你坐副驾驶。”
徐媛媛下巴点了点副驾驶，示意秦林城坐上去，她和季染则坐到了后排，并且拉下了挡板，将秦林城屏蔽在外。
拿着一颗肝脏，威胁染染姐的男人，她徐媛媛看着很不爽。
“媛媛，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季染拜托了徐媛媛照顾程鸣，徐媛媛将程鸣照顾得很好。
“不辛苦不辛苦，都有佣人呢。”
徐媛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染染姐，你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程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