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秦林城连着几天没有回观澜别墅。
季染也是浑浑噩噩，过了好多天，除了下楼吃饭，整日整日地待在房间里。
之后，又变得惴惴不安。
她开始后悔，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激怒秦林城。
房子是他的，他爱弄成什么样，就弄成什么样，红色也好，白色也罢，她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干嘛要跟他对着干。
他的怒气，没有发泄出来，会烧到哪里都不知道。
万一迁怒于程鸣他们几个人。
季染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去问秦林城。
家里的佣人，也觉察出一丝不对劲，说话做事，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整个观澜别墅的氛围，压抑沉闷，变得和江南苑差不多。
某天清晨，佣人抱着换下的床单被套，还有一些“喜”字，轻手轻脚地路过房间。
季染刚好打开房门。
“拿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佣人道：“太太，先生说这些东西留着没什么用，让我们处理了。”
季染原以为，佣人是要重新换上去。
“他回来了？”
佣人摇摇头：“先生还没回来。管家说，先生出差去了，应该要过些天才会回来。”
季染没问秦林城的动向，佣人主动开了口。
“太太，您还有别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先下去了。”
季染挥了挥手：“嗯，你下去吧。”
佣人走了两步，季染又把人叫住。
“等等。有说具体哪天回来吗？”
“太太，这个我不清楚。可能管家知道。”
她一个佣人，哪里会知道秦林城的具体行程。
这时，管家走上前，佣人退了下去。
“太太，先生还要一个星期回来。”
管家和其他佣人一样，也不太看得懂这对小夫妻。
太太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也不自己问先生。
是不关心呢，还是不好意思问。
先生明摆着想告诉太太自己去了哪里，还拐着弯交待给他，而不是直接告诉太太。
管家也不敢多嘴。
季染微微点了一下头，慢悠悠地踱步下楼。
秦林城出差了，她便可以自由行动。
当天下午，季染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太太，您这是要出去吗？”
管家站在门口，挡住了她的路。
季染在玄关处换鞋，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让司机去车库开车。”
季染换好鞋子，走到门口，望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春光明媚。
“不用了，我打个车就行。”
秦林城的司机开车带她出去，她的行程，他就会一清二楚。
管家不放心，跟在她身侧，碎碎念。
“太太，您怀着身孕，打车不方便，从这里走到门口，也要好一会功夫。还是让家里的司机送您过去吧，他还可以帮您提提东西什么的。”
季染眉头微皱：“是秦林城的意思吗？我出个门，还得派人跟着。”
管家连连摆手：“不是先生的意思，太太别误会。”
季染不让管家派车，管家也没办法，花了将近半个小时，陪着季染走到门口，将她送上出租车。
车子远去，管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摇头叹息。
他在很多人有钱人家做过管家，貌合神离，或者天天吵架的夫妻，他没少见。
但像秦林城和季染这样的，他也是头一次见，一时有点难以适应。
出租车开出云府路，一小时后，停在一幢红砖小洋楼前。
门的左侧挂着一块原色木板，上面刻着一行字，“侦探社”几个字，龙飞凤舞。右侧有一个风铃，微风吹过，发出悦耳的声音。
季染再确认了一遍地址，才推门而入。
室内过道光线偏向，季染放慢脚步，摸索着走到客厅，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
厚重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季小姐？”
男人一开口，季染便听出了声音。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之前花“重金”，帮她找到小池的侦探。
季染拉开他对面的的椅子，款款落座。
“当年，你是怎么找到那个孩子的？还有，后面的亲子鉴定报告，是哪里做的？”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轻轻掩饰过去，笑着问。
“事隔多年，季小姐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是出了什么问题？”
季染靠着椅背，杏眸微眯。
“亲子鉴定报告有问题，你们找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小池。”
季染说的笃定，心里并不确定，只是诈一诈侦探，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不可能。”
男人坐直身体，神情坦荡，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季染。
“季小姐应该相信我的专业能力。当年，我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找到这个叫凯凯的孩子，各方面都和您要找的那个孩子相符合，从天使孤儿院出来，出生年月一年。”
男人指着档案袋。
“里面有详细的资料，包括您说的亲子鉴定报告，样本分别是您和王先生提供的，不会有错。”
季染打开档案袋，里面清楚记录了寻找过程，还有一系列身份认定资料。
“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鉴定机构核实，也可以重新申请鉴定。”
凯凯都已经死了，她还怎么做亲子鉴定？
季染捏紧档案袋，目光犀利，在男人脸上来回逡巡，想找出一丝破绽。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男人伸出手，指天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话，就让我的侦探社立马倒闭。”
他要是真的说了假话，是怎么都不会承认的。
除非用点特别的手段。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季染往椅背上靠了靠，一手扶腰，一手抚摸肚子。
“知道秦林城吧，我是他太太。等他亲自来问你，就没有我这么好的态度了。”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谁来问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男人没有松口。
“收了您的钱，我就一定替您好好办事，不可能随便找一个孩子应付，更不可能拿一个假的鉴定报告，来忽悠您。”
季染没有相信男人的话。
“是真是假，我会再去核实。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否则，就不单单是侦探社倒闭的问题了。”
季染离开后，男人起身，撩起纱窗，偷偷看向外面，目光沉沉。
过了一会，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个手机，发了个信息出去……